第二日。
许宓一夜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通红，许暖暖睡得倒是很香，即使晚上许歆的哭声也没有让她半夜醒来。
许暖暖自理能力很强，看着她自己穿衣服、洗漱、下楼吃饭，许宓竟然是跟着她的动作作的。
她听华兹说顾凡那孩子现在是许暖暖的同桌，如果许暖暖知道了那是许宓的孩子，她的反应……许宓甚至不敢想象。
重重吐出一口气，许宓在车上坐着，目光呆滞。
许暖暖察觉到许宓的心情不好，拉着她的一根手指头问：“妈妈怎么了？”
“嗯？”许宓回过神，摇头，“没事，在学校里好好上学，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暖暖乖巧地点头。
眼看着就要到幼儿园了，许宓犹豫了一下，问：“暖暖，你对新同桌还满意吗？不行的话妈妈打电话给老师，给你换一个。”
“不用。”许暖暖回想了一下顾凡，说，“我喜欢他。”
许宓+主驾驶上的华兹：“……”
许宓的笑容有点勉强：“你……喜欢他？”
“嗯，喜欢。”
“你喜欢他什么……？”
许暖暖没有思考，很直接地给出了两个字：“话少。”
许宓：“……哦，你觉得好就行，那就不换同桌了。”
正好让他们同桌之间相处一下，免得日后如果她真当了顾凡的妈，两个人再针锋相对。
送下去了许暖暖，许宓坐在副驾驶上，感觉到的只有困倦和心累。
华兹有些担忧地看她一眼，问：“你没事吧？”
“没事。”许宓倦倦地摆手，“我现在不想动弹，我要去你们旁边那个商场，你送我去吧，正好还有时间。”
别说有时间了，就算是现在没时间，就许宓这个状态，华兹也会冒着迟到的风险去送她。
“你要去逛商场吗？我陪你去呀？”
“不用。”许宓懒懒地调了下座位，说，“我约了纪蔓，回头完事了过去找你。”
“纪蔓？”
华兹差一点踩了刹车，“你约她干什么？？？你不怕她对你做什么？？？不行，我必须得陪你去！”
“……”许宓有点好笑有点无奈，“真的不用啊，商场那么多人呢，她能对我做什么？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好吧？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吧。”
“哦……”
华兹一向都是改变不了许宓的主意。
他开车路过培训中心，到了不远处的商场，把许宓放下，才离开。
许宓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进了商场。
……
见到纪蔓是在五楼。
五楼是卖家居品的，许宓朝纪蔓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纪蔓站在那，一直看着她，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她走到她身前。
许宓很恨纪蔓。
但是并不代表她会一见面就上手打纪蔓。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纪小姐。”
短短几日，纪蔓很是憔悴。
往日白里透粉的脸蛋变得苍白，她只涂了个口红，稍微显得有气色一点。
许宓：“边走边聊吧？”
纪蔓难看着一张脸，声音有点冷和颤抖：“有什么话直接在这说吧，我赶时间。”
“你赶时间？”许宓冷笑，侧眸看她，“你赶什么时间？顾凡和你也没有关系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
她的话太过尖锐，直接刺到纪蔓的心，她咬咬牙，双手握成拳，脸彻底黑下来，“闭嘴！顾凡就算和我没有关系，他也不会接受你！”
许宓定定看她，柳叶眼里酝酿着阴沉的风暴，她抬抬下巴，示意纪蔓看那边的防火门。
她凉凉问：“我们进去说？”
纪蔓到底是顾忌着颜面，咬咬牙，没搭理许宓，直接朝那里走去。
……
很少有人会走楼梯间，因此楼梯间没有人。
纪蔓先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了吧？我和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她好像很恼怒，在这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度。
许宓挡在门口，防止她出去。
她冷冷抬眸，双手环在身前，问：“我想问问，你怎么把他调包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抽痛。
纪蔓怒气更盛，看着许宓的目光像是看仇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我出去！”
许宓忽然间揪住纪蔓的衣领，语气声音只会比她更冷：“不说是吧？不说你今天就别想出去，你看看咱们谁能耗过谁？”
自从五年前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之后，许宓就一直有健身，去学习散打，现在她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
当然，力气也大了多。
纪蔓这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根本敌不过许宓。
她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稳，下意识抓住许宓的衣服。
被许宓一激，纪蔓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这几年对顾禾泽的不满全数爆发出来，她狠狠一推许宓，几乎是吼出来的：“许宓！你好好在国外待着不行吗？！你为什么要回来？！”
许宓觉得纪蔓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发起疯来和许宁有的一比。
她觉得她和许歆像，简直是瞎了眼睛。
冷冷扒开纪蔓的手，许宓一拳头就呼上去了。
她不习惯扇人，更习惯用拳头打人。
纪蔓一愣，随即尖叫哭泣着去扯许宓的衣服。
……
“姓名。”
许宓满脸冷淡，“许宓。”
纪蔓脸色难看，还带了点楚楚可怜的感觉，“纪蔓。”
制服小哥接着问：“年龄。”
许宓面无表情，“二十三。”
“二十五……”
“为什么打架？”
许宓轻嗤一声，根本没有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心思。
纪蔓就更不可能说了，她只咬咬嘴唇，说：“她先打我的。”
工作人员看向许宓：“你为什么打她？”
许宓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人是我打的，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态度……
工作人员嘴角一抽，语气生硬，“请你配合调查。”
许宓无辜地摊摊手，还是那个样子，“我很配合啊，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你不如问问她？”
她右手虚握成拳，大拇指指向纪蔓。
见这个是个软硬不吃的，工作人员只好朝纪蔓看过去。
与许宓这个短头发中性十足的女人相比，纪蔓看上去就有女人味多了。
也好说话多了。
可是纪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主动把所有话都说出来，而是只咬定一句：“她先动手的，有什么事情你问她。”
“哦。”许宓这下子没等着工作人员看过来，她低头玩着烟盒，说，“她先挑衅我，我觉得我动手没有错。”
“没有错？”工作人员皱眉。
打人的他见过不少，打人之后横的，他也见过不少，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横的。
……
顾禾泽赶到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祝胤秦。
两个不分伯仲的男人对望一眼，齐齐问了一句：“你来接谁的？”
他们皆是一愣，又同时开口。
“许宓。”
“我表妹。”
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
然后祝胤秦搭上顾禾泽的肩膀，正要说话却被顾禾泽冷着脸扒开。
祝胤秦愣了愣，“怎么了？”
他们之前关系缓和了，现在也可以说是朋友，就算许宓是和纪蔓打架了，顾禾泽也不至于这个态度吧。
顾禾泽不确定祝胤秦知不知道纪蔓那件事情，他仔细看了祝胤秦两秒，发现他的眼睛里真的满是疑惑。
没有放松表情，顾禾泽先一步进去，丢下一句：“你自己问问纪蔓做了什么吧。”
祝胤秦：“？？？”
纪蔓？
就他那个性子软的表妹，能做什么？
总不能把许宓打了吧？
满脸问号的进去，他看到顾禾泽在交钱，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去那边领人。
祝胤秦看了眼他那透着生人勿进的背影，也去交钱签字了。
顾禾泽进去之后，就看见了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纪蔓的脸色很难看，好像这事是个天大的事情一样。
她披散着的头发凌乱，像是经历了多大一场浩劫，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多少伤，只是脸上有些红肿。
至于许宓，脸上被抓破了几道，还在那兀自玩着烟盒。
顾禾泽猜测，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许宓肯定会点上一根。
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他进去接人。
里面的人都是同时看见了他的存在，纪蔓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声叫了一句：“禾泽。”
顾禾泽凉凉看她一眼，直接去给工作人员出示证明，然后把手伸到许宓面前，轻声说：“来接你回家，走吧。”
许宓原本不想搭上去，不过感受到纪蔓那悲切又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她玩味一笑，把手搭上去，然后开口：“老公，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顾禾泽：“……”
暗暗捏了一下许宓的手，顾禾泽从善如流地笑道：“有点堵车。”
许宓借着他的力气起身，还是有点不满，“那好吧。”
纪蔓在旁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像是涂了一层面粉一样。
她指着两个人，嘴唇翁动，声线颤抖：“禾泽……你，你们……”
许宓和顾禾泽都没有多余动作，算是变相承认了。
纪蔓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能承受的事情一样，她哽咽两下，猛地抄起桌子上的座机砸过去。
座机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连着网络的线生生被扯断，工作人员瞪大双眼，根本就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这么冲动。
他连忙绕过桌子过去拦着：“女士，不要冲动！”
顾禾泽把许宓挡在身后，冷眼看着纪蔓在对面又疯又闹。
“啊！！”
纪蔓拼命想要够到许宓，可是工作人员在中间拦着，她根本够不到。
被逼急了，她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挣扎着要扑过去。
祝胤秦及时赶来，看着这场闹剧脸色微变。
他大步过去拉住纪蔓，低声语气发狠：“你干什么？”
瞧见是自家人，纪蔓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委屈道：“表哥！许宓她，她……”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祝胤秦看见许宓和顾禾泽都带着排斥的脸色，抱歉地点点头，“抱歉，我马上带她走。”
这两个人的性格他都了解，如果不是纪蔓先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顾禾泽没说话，只是脸上的寒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许宓也无法保持淡定。
祝胤秦拽着疯疯癫癫的纪蔓飞快出门，许宓和顾禾泽才离开。
看着纪蔓上了祝胤秦的车之后都一边哭一边闹，顾禾泽捏了捏许宓的手，低声问：“今天她来找你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许宓甩开他的手，一边往车子的方向走一边说：“是我找她，我不打她我就难受。”
“…………”
好吧，他还是低估了许宓的性格。
两个人上了车，顾禾泽问：“你这伤要紧吗？”
“不要紧，送我去训练中心吧，我答应了华兹中午去看他。”
“……”顾禾泽淡淡瞥了她一眼，开了个截然相反的反向，他淡淡道，“你的脸都这样了还去看他？不许去。”
不许去？
许宓皱眉，“你管我啊？”
“我就管你了。”顾禾泽慢慢提高车速，怕她赌气下车，“不都叫我老公了吗？下午我们去领证？”
许宓愣了愣，随即轻嗤一声，“你疯了啊？刚离婚就结婚。”
顾禾泽反问：“你看我疯没疯？”
许宓郁闷地吐出一口气，目光从他这张又英俊又欠揍的脸上移开，说：“我看你疯得彻底，该进医院了。”
顾禾泽没有恼怒，而是叹口气，幽幽道：“宓宓，我们别这样针锋相对了，看在顾凡的面子上，我们相处试试吧？”
“顾凡。”许宓念了一下那孩子的名字，语气染上一点无奈，“你确定他会接受我？我听说他以前和纪蔓关系挺好的，倒是都说和你关系不好。”
“……”顾禾泽黑脸，“谁说的？”
许宓耸耸肩，“都这么说。”
顾禾泽：“……”
不打算继续说这个问题了，顾禾泽话锋一转，说：“总要试试。”
“哦，好吧。”
“对了。”顾禾泽眉毛微皱，“我查到点东西，五年之前纪蔓和一个人接触的很频繁，甚至一度成为好姐妹，你猜是谁？”
“我认识？”
“嗯。”
许宓想了想，慢悠悠给出一个答案：“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