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平平缓缓的男声传过来，许宓看了许歆一眼，声音冰冷，“我是许歆的妹妹。”
“许歆的妹妹？”
柏希光疑惑出声，“抱歉，我不知道她有妹妹，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柏希光！”许宓打断他的动作，说，“你装什么傻？非要我把你那些事情都抖出来？”
许歆和电话那头的柏希光同时一惊。
“什么事情？”
“你知道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传进许宓的耳朵里，她愣了一下，伸手覆上许歆的手，然后才对柏希光说：“你管我知道什么，我现在就问你为什么要分手？让我姐一个人在这伤心你好意思吗？”
柏希光有点慌了，声音中染上急促：“你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
许宓咬咬牙，不忍看许歆，酝酿了一下，“我和你直说吧，我姐现在就在我旁边，我也想给你留点面子，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分手？”
“她在你旁边？”柏希光慢慢相信了这个妹妹的存在，他看了眼表，语气更加急促，“你把电话给她，我自己和她说。”
许宓斩钉截铁：“我让你和我说！”
“……”柏希光叹了口气，退了一步，“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总之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许宓：“你胡说！”
“什么？”柏希光语气带上不悦，“你不了解真相就不要乱说，我现在真的有事，至于许歆……你帮我和她说一声不好意思吧，是我对不起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更好的。”
许宓：“？？？”
她是个好女孩？
渣男专用语录？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旁柏希光已经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懵的许宓，以及还搞不清楚状况抹眼泪的许歆。
许宓真的搞不懂柏希光是怎么说出那话的，因为祝胤秦不仅仅给她发来了两个人隔空打电话的监控录像，还有一个两个人拥抱的图片，就在那个节目结束之后。
可是刚才柏希光的话很严肃，也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他和那个人是别的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啊宓宓？”许歆眼中的疑惑大过于悲痛。
许宓摸摸鼻子，打着哈哈，“有些事情我可能搞错了，但是他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许歆抿抿嘴唇，“宓宓，你实话和我说，你去录制现场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许宓不喜欢被人质问她，哪怕是许歆也不例外。
她耸耸肩，撇嘴道：“祝胤秦发给我一段监控和几张照片，我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
许歆轻掩嘴唇，美眸中有一点惊讶，“所以你去是为了……？”
“是啊。”许宓很无奈，“原本想搞清楚一点再和你说的，谁想到……”
她又撇了撇嘴，靠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许歆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也别太伤心，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柏希光不值得。”
许宓这样说道。
许歆说：“好了，我知道了，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这是心烦不想说话的意思了。
许宓也理解，没有再勉强说什么，道了一句晚安便出了门。
许歆关了门，在屋里又靠着门滑下来，她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视频和照片，眼泪又流下来。
……
“为什么要分开？”单身公寓里，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们才刚刚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柏希光看着女人这张岁月催人老却硬生生靠着保养针维持住的脸，心想我就从没喜欢过你。
他的目光从女人眼角上不易看清的皱纹上一闪而过，面色淡淡的说：“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什么？”女人诧异，她盯了柏希光两秒，笑出声，“你现在说对不起她有用吗？更何况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糊弄吗？”
“……”
其实一方面他是觉得对不起许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
她是海城电视台的策划经理，上一次来录节目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了。
只是他当时置之不理。
但是现在，他得知许歆和祝胤秦那事之后，他就想报复许歆一下。
现在他报复完了，也后悔了。
许歆……
那个傻姑娘，现在指不定哭成了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你还喜欢她对不对？”
女人咯咯地笑出声。
这种年轻女孩专属的笑声并不适合中年女人，柏希光觉得有点反胃。
他移开眼睛，默不作声，算是承认了。
“呵。”女人突然发了狠，拿起一旁的抱枕扔到柏希光身上，“她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稀罕！”
柏希光不偏不躲，任由抱枕砸在他脸上。
他看着滚落在地的抱枕，捡起来抱在怀里，声音淡漠，“我说了，我不会说她是谁。”
他的淡定惹怒了女人，女人又抄起边上的杯子砸过去，有点歇斯底里的感觉，“有什么好维护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啊？？”
柏希光也没有躲。
他只是下意识闭上眼睛。
塑料杯砸在他的鼻梁上，柏希光皱了皱眉，在心里骂了句疯子，面上却没说话。
这几天他好像一瞬间变化了。
从祝胤秦给他的那份合同、到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背叛了许歆，和许歆分手……
好像多年的暌违是梦一场，和许歆两个月的恋爱也是梦一场。
现在梦醒了，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这个圈子的潜规则。
现在还闹出一个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许歆的妹妹……
那个妹妹好像什么都知道？
心情越来越烦躁了。
他一直不说话，却正好触在了女人的点上。
女人大声吼着，声音隐隐带上哭腔，她指向门口：“你滚出去！给我滚！你永远不要再进来这里！”
柏希光二话没说，起身，他甚至捡起了杯子，然后转身离开。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啊！”
女人叫了一声，把身边的东西统统砸到门口。
柏希光把所有声音挡在门内，阴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坚定。
……
许歆接到柏希光电话的时候，是很晚的时候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许歆原本是不会接柏希光电话的，但是她在睡梦中被吵醒，迷迷糊糊就接了。
“歆歆。”
沙哑带着醉意的男声从那头传来，激得许歆一个激灵，她的困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温和疲惫的眉眼上染上一分心痛，许歆靠在床头，没说话。
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头又传来了咕咕的声音，好像是人在喝酒。
寂寥的黑夜，她安静地靠在床边，听着那边人疑似在借酒消愁。
柏希光终于说话了，“我对不起你……歆歆……”
他好似是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稳。
许歆心里咯噔一声，之前许宓和她说的那些突然就出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眼泪一下子涌上来，许歆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
“可是，可是你不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啊……歆歆，我们，我们也算扯平了吧？”
许歆虽然伤心过度，但也能听清这句话，她又哽咽又惊讶，问：“我做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
她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柏希光坐在私人包房里，举起酒瓶咕嘟地喝了几口，说：“你……和祝胤秦……”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神色隐忍着痛苦。
“祝胤秦？”许歆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我和他怎么了？他不是你老板吗？”
见她装的像是真的一样，柏希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只觉得大脑闷闷得疼痛，“歆歆，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就和我直说吧，你是不是为了我们能继续在一起，去找过他……？”
柏希光越说越离谱，许歆差点气笑，“你在说什么啊？我连祝胤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怎么去找他？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你就别再装了！”
柏希光突然站起来，抄起桌子上的一瓶酒摔在地上。
酒瓶咔擦一声碎开，酒瓶的碎片和酒一起飞溅在地，昂贵的地毯瞬间湿了一面。
柏希光握着电话，语气几近崩溃，他大喊：“他知道我们的恋情之后，非但没逼我们分手，还让我签了一份合同，说什么允许我们在一起，但是要我每年给公司赚多少钱，他还说我有贵人相助，让我好好对你！许歆！你知道祝胤秦是什么样的人吗？如果你没有去找他……他怎么会这么说？啊？！”
闷在心里多日的苦楚轰然爆发，他说完之后大口喘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许歆没被人这么大声喊过，因此她愣了好久，才慢慢反应过来柏希光的意思。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似乎完全不能相信柏希光会这么想她，她钻了牛角尖，问：“原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个人啊？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柏希光着急地说：“我没说你就是这么个人啊，我只是觉得你虽然是为了我们两个不分手，可，可你也不能和祝胤秦做那样的交易啊……歆歆你——喂？喂？喂？许歆？？？”
连续喊了好几次，那头都没有声音，拿过来一看，才发现那边被挂断了。
酒瞬间醒了大半，他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远离，他连忙又给许歆拨过去，然后没出几秒就挂断了。
他不信邪，又拨过去，心已经突突突地跳起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冰冷的女声传过来，柏希光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拉黑了。
手无力地垂下来，柏希光傻了一样的坐在沙发上。
他这是干什么了？
他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这不是直接伤了女生的自尊心了吗？
……
“啪！”
许歆把手机摔在地上，一直尽量克制隐忍的情绪全数爆发出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柏希光是因为这个怀疑她，然后又出轨了……
出轨干什么？报复她？
呵呵。
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许歆的哭声渐渐引来了许家其他人。
许宓和许盛天几乎是同时开门的。
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许盛天先用口型问许宓：“她怎么了？”
许宓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许歆的屋子。
许盛天懂了她的意思，点头。之后两个人一起到许歆的门口。
许宓敲了敲门，小心地询问：“姐？没事吧？”
里面没人回答，哭声没有停止。
许宓轻声对许盛天说：“好像是失恋了。”
“失恋了？”许盛天顺着门缝往里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他叹口气，“失恋的话我也不好进去，你去多安慰安慰吧。”
“嗯。”
许盛天冲里面说了一句：“歆歆啊，没什么事情大不了的啊。”
许歆不知道听没听见，还是在哭。
许盛天离开了之后，许宓才轻轻推门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许宓也没有开，她隐约能借着月光看清楚床上有个人蜷缩在那，哭泣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摸索过去开了床头灯，床头灯比较柔和，修剪出许歆柔和脆弱的轮廓。
许宓把她抱进怀里，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姐，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许歆呜咽一声，磕磕绊绊地和许宓说了刚刚的事情，包括柏希光的怀疑。
许宓起初还是认真地听着，可是到后来，她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整了半天，是因为祝胤秦那句善意的话，让柏希光误会了。
然后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了。
甚至没问一下许歆。
最后，酿造出了这样子的结局。
“姐……”
许宓看着许歆哭得不能自己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件事……能怪谁？
归根到底还是柏希光不够信任许歆的缘故。
“这样的男人也没什么好要的。”许宓小声安慰她，“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许宓给她擦着眼泪，许歆抽抽搭搭地拿着卫生纸，轻轻笑出来了。
许宓轻叹一声，把自己和祝胤秦的交易给她说了，许歆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情绪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她说：“原来事情是这样啊……我会放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