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陷阱深渊险，生死挽狂澜
青石碎屑簌簌擦过苏瑶耳际，她攥紧萧逸腰封的指节已泛出青白。
深渊底部的青铜剑阵如巨兽獠牙层层迫近，倒悬的剑尖凝着三年前西域战场特有的蛇胆腥气，那些本该在父亲棺椁里的朱砂符咒此刻竟在诡异地流动。
"；闭气！"；萧逸突然扣住她后颈往怀里带，苏瑶的银镯撞在他护心镜上迸出火星。
她这才惊觉四周青雾竟泛着曼陀罗甜香，与记忆中朱雀大街焚毁孔雀金翎时的焦臭如出一辙。
千百只吸血蝙蝠恰在此时破雾而出。
暗红肉翼掀起腥风，利齿擦过苏瑶散乱的发髻。
萧逸旋身用披风裹住两人，玄色织金缎在疾风中猎猎如旌旗。
苏瑶的匕首在逼仄空间划出银弧，刀刃削断的蝙蝠爪竟化作血水渗入岩壁——那些刻着苏家军暗码的纹路正贪婪地吮吸着。
"；东南巽位！"；苏瑶突然踢开萧逸膝弯。
两人借着下坠之势分开的刹那，她袖中飞出的银针精准钉入三枚朱砂符咒。
青铜剑阵应声嗡鸣，剑柄处浮起半卷《天工九变图》残影。
萧逸的玉冠碎片突然在掌心发烫。
他反手将碎玉掷向苏瑶方才刺中的符咒，飞溅的玉屑竟在半空凝成星图。
苏瑶的虎符突然震颤着浮起，将灵珠残骸吸附成璀璨光链。
"；摧心..."；她望着光链映出的父亲笔迹呢喃，忽然旋身扯落萧逸的蟠龙佩。
镶着东珠的绦绳被利落割断，坠落的佩玉正砸中剑阵核心。
炽白光芒轰然炸开时，萧逸的披风被气浪掀成遮天幕布。
苏瑶在强光中看见他散落的长发缠住自己腕间银铃，那些编入发丝的玄铁细链原是北境十六部进贡的陨星铁——难怪能挡住蛇纹剑的煞气。
蝙蝠群在光芒里化作灰烬，簌簌落进剑阵裂隙。
苏瑶的绣鞋突然踩到块温润硬物，低头竟是半枚西域通关玉牒，边缘孔雀纹与深渊外的金翎腰牌严丝合缝。
"；火药筒要爆了。"；萧逸突然扣住她执虎符的手，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染红灵珠光链。
苏瑶这才惊觉头顶裂缝已透出硫磺味，七双官靴正在月影里堆砌更多火药。
剑阵忽然开始顺时针旋转，那些青铜剑竟拼合成巨型机械齿轮。
苏瑶被气旋推着撞进萧逸胸膛，听见他心跳声与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诡异地重叠。
她的银簪不知何时刺穿了两人交叠的衣袖，将曼陀罗毒雾凝成冰晶坠落。
当最后一只蝙蝠化作青烟时，深渊底部忽然浮起萤火虫般的蓝光。
苏瑶的虎符在萧逸染血的掌心里颤动，指引着光点聚向西北乾位。
她正要迈步，绣着苏家暗码的裙裾突然被齿轮绞住。
"；别动。"；萧逸的匕首贴着地砖划过，削断的裙角碎片竟飘向剑阵中心。
那些朱砂符咒突然开始倒流，父亲手书的"；摧心"；二字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苏瑶突然笑了。
她反手将虎符按进剑阵凹槽，任由灵珠光链缠上萧逸的腕甲："；三年前你烧孔雀金翎时，是不是留了半块玉牒当火引？"；
萧逸的瞳孔微微收缩，未及回答便被骤然亮起的蓝光吞没。
两人顺着倾斜的地砖滑向未知的甬道时，苏瑶的指尖突然触到岩壁上新鲜的刀痕——是父亲亲卫独有的双刃十字纹。
甬道岩壁上的双刃十字纹在夜明珠幽光里泛着青苔，苏瑶指尖摩挲着刀痕深浅。
萧逸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料传来，方才滑落时交缠的银铃与玄铁链还在叮当作响，惊醒了蛰伏在暗处的磷火。
"；这里的地砖..."；萧逸话音未落，苏瑶绣鞋尖已挑起块松动的青砖。
砖下暗格里突然弹出串铜铃，惊得她本能后仰，后脑勺却撞进萧逸掌心。
男人掌纹里未干的血迹蹭上她耳垂，在幽蓝磷火中凝成颗朱砂痣。
铜铃叮咚声在甬道回响三遍，两侧岩壁突然渗出墨绿毒雾。
苏瑶扯下腰间冰蚕丝帕蒙住口鼻，转身时发梢扫过萧逸喉结。
他喉结滚动着要说什么，却见少女突然旋身踢飞三块地砖，精准砸中壁灯兽首。
"；离三进七，坎位避让。"；苏瑶拽着萧逸衣袖疾退，发间银铃震碎即将合拢的毒雾屏障。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顺着对方衣袖滑进掌心，直到萧逸突然收拢手指，十指相扣的刹那，夜明珠恰巧滚落进地缝。
黑暗中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苏瑶能清晰感受到萧逸虎口剑茧擦过她掌心的酥麻，方才厮杀时都不曾紊乱的呼吸突然漏了半拍。
有温热气息拂过她额前碎发，她后知后觉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余。
"；当心！"；
萧逸突然揽住她腰身旋身，玄色披风卷起的气流扫落三支淬毒暗箭。
苏瑶的银簪擦着他下颌划过，钉入岩缝的瞬间爆出火星，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晦暗情愫。
那些在朝堂上被九龙冕旒压制的温柔，此刻正在她映着磷火的瞳孔里流淌。
苏瑶慌忙退后半步，绣鞋却踩中块活动的莲花砖。
地面突然塌陷成流沙旋涡，她本能地伸手乱抓，指尖触到萧逸玉带钩的瞬间被整个扯进怀里。
两人顺着流沙滑向未知的黑暗，坠落的夜明珠映出岩顶上密密麻麻的倒刺。
"；抓紧！"；
萧逸的陨星铁链缠住凸起的钟乳石，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苏瑶的腰。
流沙中突然浮起数十个青铜匣，匣盖开合间飞出带刃的机关蝶。
苏瑶散落的发丝被削断几缕，她反手抽出萧逸藏在靴筒的匕首，刀光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机关蝶的残翅簌簌坠落，却在触地瞬间燃起幽绿鬼火。
火光映出前方三丈处的青铜门，门上饕餮纹正随着火焰明灭变换表情。
苏瑶突然挣脱怀抱，踩着萧逸的肩膀腾空而起，虎符在她掌心映出门环处的凹槽。
"；接着！"；
坠落的瞬间，萧逸精准接住她的腰身。
苏瑶的裙裾扫过青铜门环，虎符嵌入的刹那，门缝里溢出的却不是出路，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雾。
血雾中浮沉着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尖淬着的孔雀胆腥气刺得人眼眶发涩。
萧逸突然解开披风将人裹住，后背重重撞向岩壁。
苏瑶听见金针没入织物的闷响，他闷哼时的震颤顺着相贴的胸腔传来。
她正要开口，唇瓣却擦过他滚动的喉结，惊得两人同时僵住。
"；陛下..."；"；瑶儿..."；
重叠的称呼在血雾中撞出涟漪，青铜门突然洞开。
萧逸就着拥抱的姿势带她滚进石门，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地砖上。
苏瑶撑在他胸口抬头，看见夜明珠的光晕里，男人散落的长发正与她的青丝在白玉砖上缠成同心结。
轰隆——
石门在身后重重闭合，震落簌簌尘灰。
苏瑶慌忙要起身，却被萧逸扣住手腕。
他沾着血渍的拇指抚过她眼下，抹去不知何时溅上的蝙蝠血："；三年前朱雀大街，你站在焦土里捡金翎残片时，发间也落了这样的血珠。"；
苏瑶怔忡间，萧逸已松开手率先起身。
他破损的龙纹中衣露出锁骨处的旧疤，那是北境之战时为救她父亲留下的箭伤。
少女耳尖发烫地移开视线，却见前方地宫穹顶突然亮起十八盏鲛人灯。
灯光汇成星河坠落，映出地宫尽头十丈高的蚩尤石像。
石像手中的青铜巨斧还在往下滴落朱砂，而他们方才历经的机关血雾，此刻正在斧刃上循环重演——原来整个深渊陷阱，不过是巨斧映出的幻象。
"；瑶儿你看！"；萧逸突然握住她手腕。
苏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石像踩着的地砖竟是用西域阵亡将士的铠甲熔铸而成，那些铠甲心口处全都刻着苏家军的虎头徽记。
腥风骤起，石像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红光。
苏瑶腕间虎符应声震颤，与萧逸怀中半块玉牒共鸣出清越龙吟。
两人交握的手不约而同收紧，在血色光影中望向彼此眼底燃烧的炽焰。
蚩尤石像的青铜斧突然开始缓慢抬起，斧身映出他们身后无数悬浮的机关兽。
苏瑶的裙摆无风自动，发间银铃与萧逸的玄铁链同时发出预警的嗡鸣。
当第一滴熔化的铠甲金液坠落在两人脚边时，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踏碎了映着幻象的青铜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