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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 章 都是些什么人啊

“涂松宁倒是挺执着。”

二人连夜赶路,稍微抬头,便能看见远处的灯火长龙。

“是好官,对比满朝官员。”

不知楚禾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何意,迟珥只得揣摩着说出自己的感观。

也是实话。

“或许吧,你觉得我们离开时是谁在暗中相助?”

“别无他人。”

闲谈着,也暗自较着劲儿,二人相互竞速朝前跑。

绕过从四面八方接连赶向县衙的流民,楚禾爬上墙率先跳进院中。

“谁?”

最先察觉声响的是陆宽。声音刚出,一阵噼里啪里,几道晃眼的寒光就激射在楚禾眼中。

“是我。”

从墙下走出,楚禾应声。

“阿禾姑娘?阿禾姑娘回来了!”

随着一声低喊,哗哗声起。

屋内灯火未明,门扇被被大力推开。踢踏着穿着鞋,团团人影惊喜相告着朝这边跑来。

“阿禾回来了?哪儿呢?怎得不见?”

不见人,急问却先声传入耳中。

陶三之几人连忙将固定在墙上的火把点起,院中亮堂,气喘吁吁赶来的众人脚步更快。

“阿禾!”

“阿奶~”

楚禾刚喊出口,一双粗糙的手掌就抚上面颊,接着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崔婆子欢喜难言,只能反复喃喃,泪水大颗大颗往楚禾脖子里落。

“我衣服还没换呢……”

可哪有楚禾说话的份儿,好不容易从崔奶奶怀里爬出,下一刻就又蒙进另一个温暖的怀里。

“肯定是受伤了,要不然你这孩子是不会刻意换内衫的。”

吴婆子笑着笑着脸上换上了紧张,哽咽着嗓子将楚禾身体扶正,细细察看起来。

“药备好了,水也正温着,快带阿禾过来。”

胡月红匆匆跑过来,招呼着崔婆子和吴婆子,上手拉着楚禾就往屋里走。

陶雅雯插不上话,只能带着队伍里急得跳起来往前看的奶娃子跟在后头。

其余妇人忙找衣服的找衣服,去寻翟老的寻翟老。

男人们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将这院子守得更严密。

看着院中的一派热闹和欢喜,迟珥情不自禁也弯起了嘴角。不过想到什么,立马转身去往外院。

打开之前的房间,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迟珥惊疑。

翟老和其他人呢?

“小雯,将灯打近些,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姐……”

打趣的话哽住,崔婆子颤抖着手掀开凝上血的发硬衣层。

泪水决堤,视线模糊,年过半百的老人竟呜呜哭了起来。

“怎么了?啊!”

徐翠珍被婆母的哭声吓了一跳,慌忙跑前来,却也是顿住,捂着嘴难出一言。

“我没事儿……”

陶雅雯哭得难以自抑,灯油滴上手背也恍然不觉,只瘪着嘴抽噎。

可眼前的小姑娘还是一脸恬淡地笑着,伸手笨拙地试着为老人擦眼泪。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让我们遭受这苦难,老天啊,你莫要降罪无辜之人。”

崔婆子从木凳上跌落在地,恨恨地指着老天大骂。

一路积压的痛楚和怨怒在此刻爆发,一向敬神敬佛的人崩塌了信念。

她不解,为何日子竟然会过成这样,有一瞬间,她想过死亡。

若是自己死了,那阿禾是不是就没了拖累?没了自己这一家子,阿禾定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过得肆意洒脱……

“阿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出了这西泽县,我们找一处地方安居。”

看出老人眼中浮现的决绝,楚禾心头一跳,连忙将人扶起。

两目相视,崔婆子更加泪眼朦胧。

屋里屋外,一片哭泣声。

“先让孩子换下衣服吧。”

吴婆子吸着鼻子,强打着笑意,拿过剪刀剪开楚禾身上的衣服。

接受到楚禾的示意,陶五涌和徐翠珍忙将崔婆子拉至一旁,轻声安慰着依旧恍神的老人。

一点点将布料从伤口里剜出来,好不容凝起的伤口再一次撕裂,鲜血从伤痕累累的皮肤上滑下。

“又受伤啦?果然还是你这个娃子。让开让开!通通出去,让老夫瞧瞧!”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从屋外传来,吴婆子忙帮楚禾拢上衣服。

“这……男女……”

“让翟老进来,孩子的身体最重要,狗屁大防!”

崔婆子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神,听得女儿还在思量什么男女大防。语气不屑,亲自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屋外,疾行而来的迟珥只看见了老头的衣角。

擦去汗水,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冷静。声线不稳地问一旁手下,“你们搬了地方?”

“回大人,是。您走后外院又乱了,疫病泛滥,无药无医。翟前辈被流民围堵打砸,属下不得不将人带进后院。”

“做的对,退下吧。”

“是。”

窗上落下几道影子,迟珥等男人们自觉挪开视线。

胡月红察觉不对,忙带着众人紧密围在窗前,严防死守。

“瞧瞧瞧瞧!你怎么不再大度一点儿将自己喂给那些野兽算了!反正也差不离了不是!”

看清楚禾身上的抓挠撕咬,翟老头气得头发直竖。显得那几根白发更加稀疏,隐隐都能看到发黄的头皮。

“你这身上不是刀痕就是剑伤,那还有姑娘家家的样儿?不说那达官显贵家的娇娇女,就是穷酸人家的下等丫鬟比起你都算细皮嫩肉!”

一边剜肉撒药,一边滔滔不绝大力输出,直骂得楚禾昏昏欲睡。

“什么人啊这是!遇上的怎么尽是些绝世犟种!笔来!”

吹胡子瞪眼,吓得满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噤声,唯有楚禾,已经倒地平躺睡了起来。

心下更气,拿过梆硬的笔毫。在药碗里涮了涮,蘸上半干的墨底,再一次龙飞凤舞起来。

“以后别让半吊子开药!还有,诊金等这人起来老夫亲自来要!”

气鼓鼓丢下笔,翟老头子压低声音瞪向陶雅雯。

实在是别的人不好瞪,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婆子。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急忙拿起药方子,陶雅雯撂开步子,三两下就蹿出房间,去找郭相言称药。

敷衍至极的话还未落地,一阵风吹过,人影不见。

“都是些什么人啊……”

气急败坏念叨着,翟老晃悠悠跟出去,直接堵住迟珥的话,“再要紧的事明儿再说,这女娃身子挺不住。”

嘴巴瞬时紧闭,余光瞥向屋内,迟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