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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 章 此事两难全

有迟珥开道,不用楚禾动手,那边界了望台上的几个小喽啰便被一一放倒。

和那墙下三三两两殒命的流民一样。

没有过问牢狱之中所发生之事,楚禾想说自会告知。

不过迟珥心中有所猜测。邓老前辈擅工技,八文江几处堤坝都由他督建,那暗道也应当出自他手。

再次爬上小山。路过遍野洞穴时,楚禾站定,给了迟珥一个火折子。

“你左我右,看看附近有无人的尸首。”

得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耶律岐,更要看看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若死了,那他们一行人倒不用连夜出发,可若那耶律岐还活着……

照他的伤势,即使这两日不会有所动作。可司南府已乱,为了不横生枝节,保不齐会加快行动。

西泽县以及下游村镇,危矣。

微弱的光晕荡开,驱退一小片黑暗,新鲜的野狼尸体堆堆叠叠。

血流汇聚成的坑洼还没有被阳光晒干,血腥和恶臭充斥的鼻腔,死状惨烈的场面冲击着人的眼球。

此处有过一场恶战。

侧目,身旁之人依旧神情自若,不过那望向山头的眉眼还是有忧色漫过。

只思虑一瞬,迟珥持刀走进最近的一处洞穴。

楚禾则快步爬上山顶,从高处往下搜。

“这里!”

没有多久,迟珥的声音便从洞穴深处传来,楚禾迅速绕行找了过去。

“如何?”

“他在此处疗过伤,伤势严重,不过最后被人救走了。”

俯身勘察地面,将山洞从里到外细细搜了一遍,迟珥面色凝重的下了结论。

带血的签子还在地上,已经闻不到血气了,人离开已有段时间。

捡起地上的一片布料,楚禾对着火光察看。用色大胆,花纹复杂,很有异域风格。

情况不妙,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得抓紧撤离。

虽然有涂松宁守着八文江,可既然他们能混入流民之中,接近八文江自然不成问题。

“糟了!”

迟珥瞳孔一缩,转头看向楚禾。

“嗯?”楚禾不解。

“涂松宁大力组织流民前往八文江,其中有奸细。”

“你怎么不早说!”

西泽县衙。

除了某一处,其余地方皆被护卫防守,那一处周围的物资也被一点点搬离。

“这是在孤立我们呗。要不咱们也用石头将院子围起来。彻底和他们分割出来,省的他们整天有事没事在咱们墙根底下偷听偷看。”

“我看雷子这法子成!”

“成什么成!我们只管耐心等阿禾姑娘回来便是,只要对方不打上门来,一律不用管。”

陆宽忧色深深,听得宋大飞还不嫌乱地附和马雷这个大脑袋,厉声喝止二人。

即使宋大飞比自己年长几岁。

院中安静,陆宽退回墙角。和陶三之,宋大飞和覃远端四人躲着众人远远守在两院分割线上。

他们和流民接触过,为了众人安危,必须隔离。

所有人大刀时刻不离手,只要有人靠近,不由分说便砍。

县衙乱成了一锅粥,前一波人还未安置后,便又有流民挤进。

还好有涂松宁的鼓动利诱。喝了粥,连歇都不给歇的,大部分流民都被带去了八文江。

“再去请翟老过来给大家诊断诊断,外面疫症这般严重,咱们不得不防。”

顶着两团黑眼圈,陶三之高声吩咐陶楚杰,但愿大家都不要有事。

“好。”陶楚杰慌不迭点头,径直往院后跑去。

少年早已褪去青涩,因着长时间不曾打理,清俊的脸上有了浅浅一层稀疏胡茬,显得人更加成熟。

女人所住房间的正前方空地上,火柴烧得正旺,一旁的铺盖上坐着两团人影。

正是披着被子和自家娘看守内里的陶雅雯。

“娘,你说我姐这都走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啊?”

“呸呸呸!你这孩子尽瞎说,阿禾怎会有事!快守好屋门,别让你姐回来还要操心!”

朝明显静了一瞬的屋子里瞧了一眼,徐翠珍没好气地轻轻掐了把女儿胳膊。

“知道了。阿姐不在,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了,唉。”

陶雅雯不以为意,阿姐孤身一人出去干大事,家里人担惊受怕是理所应当的。

若此时谁还能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管他年长尊卑,她保准儿骂得人找不着东西南北。

而风急浪涌的八文江江边,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火把燃了又灭,不得已之下,涂松宁只能让人连夜扎出简陋灯笼罩子来。

因此此时的江堤边上密密插着两排灯笼,在江水和月光的折射下,宛如白昼。

上千流民沿着江边游走。

找竹子树枝----松木和杉木是找不到的。

用紧缺的绳子捆扎----最外一层是木板竹条,然后是木柴树枝,里面夹杂着石块。

麻袋是没有的,板车也是没有的。

仅凭人力,瘦弱的身躯背负着几百斤重的庞然大物,一趟趟,往返搬运。

有人清理护坡和抛石护脚上堆起的杂物,有人找黏土,有人扎竹笼。

更有数众只腰间拴着一根细细的麻绳,一头扎进寒凉的秋水里,在千钧惊涛中合力敲钉木桩。

或憋一口气,只身钻进排水棱体和排水孔中,徒手一点点挖掘堵塞的淤泥和大石块。

运气好的,刚好在鼻腔承受不住时游出水面。而悄无声息沉没江底的人,比比皆是。

看着身旁之人接连倒下,有人畏惧退缩,有人撇下东西跌跌撞撞就往城里跑。

可,那小火熬煮的米粥正噗噗冒着泡。白烟热气在火光下显得那么温暖,让摇摆不定的人更加迟疑。

天冷夜凉,来碗粥驱寒再合适不过了。

抬手让想要拦截逃兵的手下退开,戴顺冷眼瞧着缓缓返回的流民。

少爷并没有苛待众人,谁干得活多,谁做危险的工种,谁便能喝最多的米粥。

来去自由,少爷不会强迫人留下。

“再熬两锅,让所有人都吃得饱饱的。”

“少爷?”

“去吧。”

涂松宁敛下眼眸,声音坚决。

他自问不是小人,可此事两难全。

为了明武,为了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居,只能牺牲小部分人了。

“少爷,还是没有发现流民中的可疑人员。”

“继续留心。”

眼中的不安一闪而过,冷风灌进衣领,涂松宁拢了拢披风,沉声下令。

望向有序进行的工事,涂松宁再次变回那个坚毅不屈的涂大人。

要紧关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