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宪帝还不打算马上放周蕾冬跟周立寒母女叙话,周立寒只得先从御花园出来,见到一位君子端方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等她。
“大...恬王殿下?”周立寒微怔,惊喜地走过去。
项霖一身点墨绣竹白袍站在太液池边,似乎时不时回头张望御花园这边,终于看到她出来。
“卧冰兄。”他回眸一笑,同样朝她迈步,“可有空闲与我去麒岚亭煮茶?”
“正有此意,我入宫前才在想能不能找你呢。”周立寒也绽笑道,“看来心有灵犀啊。”
项霖眸光微闪,与她并步同走向麒岚亭:“请。”
“看到您模样与往常无异,我这心终于算放下来了。”虽说是项霖相邀,但周立寒很自觉地主动洗摆茶具,一边有些躲闪地瞧他,“您...算完全康复了么?”
项霖着手夹茶叶,猜到她肯定会先问这个,温和笑道:“差不多了,就是衣服下还有些创疤,不碍事。倒是你,我记得你的脚踝......”
“您没事就好,我脚踝算不了什么。”周立寒舒了口气,跟他开玩笑,“我又不用打仗,这腿脚能走不就好了?可您要是好不了,我这条腿得锯下来赔罪哪。”
“我只剩皮表罢了,你锦衣卫可是军职,没有腿脚可怎么行?”项霖笑嗔她,“锯腿赔罪有什么好,倒不如留着跑腿,帮我带点儿东西进宫。”
周立寒立马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您想带什么?尽管说,除了月亮我摘不下,其他的我不论如何都要给您带来!”
项霖又被她的模样逗笑:“些许民间的小玩意儿罢了,卧冰兄带来了告诉我价格,我照付,哦,还有犒劳的跑腿钱。”
“可别,我哪儿能要您的钱。”周立寒摇头如拨浪鼓,“您帮我担待的,我给您跑腿带多少东西都还不上。”
“卧冰兄与我,不必谈‘还’字。”项霖真诚地说,“我也不全是为你担待,只是不想被某些人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周立寒也很认真地回道:“不论您出于什么动机,既然您这样做了,我就必须要感谢您。”
项霖略微无奈:“其实还有些事是我对不起卧冰兄呢......我替我母后,向卧冰兄和琼贵妃娘娘道歉。”
周立寒闻言沉默下来,她听出了这个道歉蕴含的信息量,不仅是皇后这段时间持续有为难娘亲,甚至皇后背后的滕家确实也参与了“北郊钦差遇袭案”中一些迫害行为,不用想肯定是针对她的。大概是正在结差的时候有位北郊官员竟然偷袭,想灭口她的事吧。
周立寒没有再问,只是装傻道:“这道歉我还是不收为好啊,皇后娘娘与我母妃的恩怨,咱俩不参与的吧?”
“我亦有此意,只是遗憾难劝住母后停手,明明她与贵妃娘娘也曾有多年情谊。”项霖听懂了她故意忽略了道歉的某一含义,便也不再提,只是有些叹惋。
周立寒对这个也没招,或者她甚至觉得:“其实我能理解皇后娘娘。毕竟这么辛苦的钦差,殿下与我一同办完回来,我是得了赏赐且没事儿,您却徒惹了一身病,还——”
还只是被封了个不如不封的恬郡王。她真心认为皇后想搞死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觉得挺好的,君子怡然恬淡,本就是我心所向。”
“不说这个了,喝茶。”
周立寒觉得他确实是个可交的君子之友,虽然她与他之间有极大概率要成为政敌,但既然还没到那日,就趁现在赶紧先享受一会儿友谊。
项霖像看得出她的想法一般,也释然笑道:“好,我们喝茶。”
“所以您想让我帮带民间的啥小玩意儿?我出宫了就去找。”周立寒与他举杯一下。
项霖让贴身小公公递来一张清单,“些许棋具罢了,我不急,卧冰兄得空进宫了给我就好。”
周立寒拍胸脯打包票:“没问题,小事一桩,我大概明天也会进宫禀报查案进展,给您捎来。就要这个吗?您可以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项霖瞧着她的动作,默然了一会儿还是问:“想要的东西倒是没有了,但我想...问卧冰兄一个问题。”
“您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立寒洗耳恭听。
“那我问了。所以卧冰兄究竟是从小男扮女装,还是自那年之后,一直女扮男装至今?”项霖凝着她的眼睛问,又微微笑侃,“这是可以回答的么?”
笑死,感觉现在夺嫡大局里的主要人物,几乎都知道她是韩黎,是女儿真身了。
周立寒倒也不心虚,同样笑着没有移开视线:“其实您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