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冰兄聪慧,我问出口确实只是想验证罢了。”项霖低眉给她添茶,“果真如此的话......之前发生的许多事,就都有答案了。”
周立寒感兴趣地扬眉:“比如?”
项霖也扬眉:“最经典的莫过于,你与瑰意青梅竹马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你入京,你二人也到了成婚年纪,却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哈哈哈哈!我俩就是互相拿对方挡桃花。”周立寒笑完又叹气,“可惜还是没挡掉,苦了程小姐独守空房。”
这么说陈瑰意果真也是知情的了,项霖心中有了底,安慰她道:“不会啊,我听说你是妻管严,周府上下内外中馈都全权交给程小姐,不限制她出入,支持她经商.....前些日子瑰意入宫看我,才和我说羡慕程小姐嫁给你的日子呢。”
“现在知道羡慕了吧?谁让她总惦记那个老渣男!”周立寒撇撇嘴,“这不又被人家欺负了,还得是我出手吧?”
项霖自然也听说了她昨夜暴揍沈铭,揍完抓走又放回来的事儿,也难得不太君子地感到乐趣。
“不愧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小时候我就听说过,韩家二小姐把据说是习武天才的弟弟韩二公子摁在地上教训,韩二公子竟然毫无挣扎反抗之力。”
“哦?我这‘光辉事迹’殿下也有所耳闻?”周立寒下巴扬得可高了:
“当年大家都说是那混蛋玩意儿让着我的,弟弟怎么可能打不过姐姐呢?是我粗鄙无礼不知嫡庶,他虽年幼但已懂得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个庶出姐姐计较!哼,承认我厉害有那么难吗?”
项霖朗笑:“厉害!卧冰兄...韩二小姐,确实格外厉害。”
虽然已经有许多人知道她的身份真相了,可真正敢相信的又有几人呢?
那些宁愿相信韩黎是从小男扮女装的人,不都是不相信韩黎当年作为一个官家娇小姐,年仅十岁就能把弟弟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能独自逃出京城千里之外,在那蛮夷闽地经历了“野蛮生长”,逐渐成为一个有出将入相之能的锦衣卫呢?
“哎,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就要跟您探讨清楚。”周立寒似乎也看出了他这句夸赞背后的想法,煞有介事的样子说:
“您愿意承认我厉害,我很高兴。但我希望您承认的是我厉害的能耐,至于是承认韩黎厉害或者周立寒厉害,都行;而不是夸赞我作为‘女人’很厉害。”
这话让项霖静思了半晌。
“瑰意之前和我探讨过。”他顿悟笑道,“她也说,希望我欣赏她是一个有那般才能和成就的‘人’,而非欣赏她是一个有那般才能和成就的‘女人’。这话与卧冰兄所言甚是相似。”
周立寒大笑:“没错儿!我和她是一个意思,怪不得您能与她是君子之交,原来玄机在这儿呢,您能领会咱们的想法。”
“这不仅是想法,而且是事实。”项霖很大方地承认,“不论是你还是她,都向世人证明了一件事:倘若给女子与男子同等的机会,女子不会逊于男儿。”
“虽然咱们在喝的是茶,但我还是想假装咱俩在喝酒,敬您。”周立寒真的很高兴。
项霖也坦然笑着再次与她举杯:“等我再休养一阵=,就出宫与卧冰兄同酌...那我今后还是唤你卧冰兄?”
“兄字儿就不带了呗,殿下小的不过是岁数,可您的境界是我该称您为兄啊......”
“那不至于,卧冰不如唤瑰意给我题的假字银竹,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别唤殿下,怪生分呢......”
二人在亭中尽兴而散。
“卧冰。”
各朝一方分道走的时候,项霖忽然停下来回身,叫住周立寒的背影。
“嗯?殿...银竹还有何交代?”周立寒驻足回头问。
项霖正正地立在那,希冀地望着她:“你我不会走到父皇与摄政王伯那步,对么?”
“......,”周立寒还真被他给问倒了。
谁敢保证呢?
但遇事不决可以先装傻:“这话可说不得啊,我又不姓项,怎么会和你成为皇上跟摄政王那样?”
项霖仍然没有戳穿她又一次的假装听不懂,只莞尔哂笑,“说得对。看来我喝茶太多也会醉,说醉话了呢。卧冰,慢走。”
周立寒也再次朝他笑着行礼,道别转身离开。
项霖没有接着走,而是一直看着她消失在宫路拐角,伸手拍拍自己脸颊。
“真是活回去了,怎么会想着跟人索要君子之守?”他喃喃自嘲,“明明...我也不敢保证能守住呢。”
贴身大公公给他披了件貂裘,心疼叹息道:“回去吧殿下,否则又要挨娘娘的训斥了,您这些天总往紫宸殿、未央宫和御花园这一路晃荡,娘娘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哪。”
“嗯,母后今日心情应该不太好。”项霖理解地笑道,“我得赶紧回去挨训,否则母后没得泻火,又该罚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