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府周边巡走的人多了不少,摆小摊售卖东西的摊贩也多上了两倍,只因江流景的成婚日子选定,来往江府的人多上不少,恭贺的、打探的,总之为摊贩增添了商机。
只要不造成混乱,江府不会将他们驱赶,反而有时会去摊贩处购置物品。
同时也有不少男子女子会在江府周边,一是为了看江流景与秦聿文长何样,二是来往江府的皆是高官贵族,被看上可以直接拥有荣华富贵。
婚事举行日子公布过后不出半个月,白家含冤一事大白天下,太子被废镇守边疆、皇后软禁于宫中、扶家九族流放、主要谋事者斩首示众,白钰不要圣上对他、对白家的弥补,也无需任何侯爵之位,反而请求肃清上下朝野。
勿让有志之士无处可报,清白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娘娘,殿下今日就要启程了,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远离沥川未尝不是好事,他自被封为太子,日日夜夜跟着心惊胆战,现下也是尘埃落定了,心结也算是放下了。”
秦思衡没把扶兰关到冷宫中,但这凤殿,扶兰居所里所有的内侍除了她带进宫里的老人以外均被遣散,与冷宫并无差别,月例亦不似从前,连贵人都比不得。
她与秦归仁得于为圣上亲近之人,免去死罪已经是大福,她的父亲仍在不停传信于她,让她再次救扶家,如同上次那般。
可,这次她无能为力,也不会再助纣为虐,他们只会不断地攀附着,从她身上汲取生命,她若得知当时帮了他们会让白家百口人命丧黄泉,她宁与扶家下狱。
“仁儿可有将我备好的礼送给景儿了?”
“殿下已经交给江少卿转交了,娘娘放心。”
扶兰心中的事情落定不少,就是苦了仁儿和摇光,“摇光他……”
“扶御史与国丈在一间牢狱中,听人来报,状态不太妙,整日不言不语,进食也少。”
扶摇光,他对此一无所知,加以多年功绩,终是求得圣上开恩,待流放之日会派人将扶摇光送往秦归仁所在之处,如此已经足矣。
“我被废,太子之位空虚,你是最为适合之人,有手段有心计,够狠够绝,但留有余地。”
“所说不过手下败将所言。”
“呵呵。”秦归仁不理会他的挑衅,轻笑着,抬手让内侍把他准备好的东西拿出,“这些是我搜寻得来的药材,对你应是有用的,还有这块布料也是精挑细选的,望三弟珍重。”
秦聿文盯着他拿出的东西瞧,“这倒是多谢太子殿下了。”
他以此告诫他。
“扶二爷,您不想知道是谁将事情揭发出去的吗?”
扶虚光怒目瞠舌,唾沫横飞,“怎么,还想来落井下石吗?无非就是你们想要夺嫡,谋同起来篡夺太子之位。”
“那也得有可趁之机,扶家藏了多年,怎么就会在此时被揭露出来,您不觉得诡异吗?正迎秦聿文与江府联姻之际。”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不忍让扶家不明不白的,这白家的遗孤,江府在扶苏时就已找到,可偏偏是在此时,您说,是不是有蹊跷,这是有人要谋害扶家啊。”
轻叹一声,似在为他们惋惜,“扶家家破人亡,他江府倒是要敲锣打鼓,喜气冲天。”
扶虚光的脸上顺利出现他想要的神色,见事成,就离开了牢狱。
“在途中找个机会让扶虚光逃跑。”
“明白。”
太子一位空了不到十日,就开始有折子上奏,请圣上另择明君,立太子,告天地。
这是一刻都不消停。
“陛下,钦天监求见。”
“这是连钦天监都坐不住了,咳咳咳。”
“快,端药上来。”
接过药喝下才有些许舒缓,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严诉候在他身旁,“陛下,身子为重啊。”
“无碍,去,宣他们进来,朕要听听这次又要以何等理由选定哪位皇子。”
“陛下,臣等夜观天象,星有异动,朝中不稳恐有误国运啊陛下。”
秦思衡心力不足,望着底下跪伏的人,“钦天监有何见解?”
“立太子,固天下。”
“朕知晓了,下去吧。”
“此事紧要,立太子一事不得耽搁,恳请陛下为国着想,早日立君。”
“朕让你们退下,这是抗命吗?”
严诉赶紧领着钦天监的人离开御书房,天子一怒,无人敢顶着上前,连同严诉也只是候在书房外,待收到严诉书信匆忙进宫的江董明才深舒一口气。
江董明从御书房走出时,忧色不减反增。
陛下,龙体欠安啊。
只怕是……
温煦的东风解了冰冻的山河,消融了冰雪,燕雀来江流景屋檐下筑巢。
江令仪的书信和春天一同到来。
“小姐,二小姐在信中说什么了?”
江流景躺在榻上,额上放着一块方巾,“她道,百越与恒国太过不同,甚至吃食都不习惯,去那几日便睡上几日,大婚在即,她心也不定。”
说着说着,时不时咳一下,倒春寒,让她也倒了。
“那算来,现在二小姐婚事应也举行完毕,小姐可要去信询问?”
“当然,取笔墨。”
江流景要起身前去书桌前,青鸾连忙拦住,道:“我把榻几取来,小姐勿动了。”
江流景写完,正把笔放下,林素影的声音传来。
“流景,那梅归帆把店铺开到春晖前你可知,把客源皆抢了去,与他对峙,竟得知我与你之联系,以于你有恩为由,让我无言以对。”
林素影端起桌上茶水便往嘴里送,江流景拦截不及,只能看着她将水吐出,面部表情扭曲。
那可是煮好的茶。
“能让你吃瘪,梅公子看来名不虚传。”江流景把信吹干盖上印信,递给青鸾送出,瞧向面色不愉的林素影,宽慰道:“春晖是川里盛名的物美价廉,一时的手段夺不去多少,倒是可以让你热热手不是,免得一帆风顺后,失了初心了。”
“你怎的偏袒他,你现在可是有婚在身,莫不是瞧上梅归帆了吧,也是,毕竟你与他相识更早,不会是三皇子把有情人拆散了吧。”林素影一个后撤,动作浮夸,险些撞到门框上。
“瞧你这舌头是没事了,药也用不上了,在这胡说八道,乱议天家之事,小命也是看不上了。”江流景刚拿出的药,伸手便要收回。
林素影抢过药瓶,护在身前,“诶,别,你这里的药最是好用。”
她把药瓶打开,往嘴里倾倒,含了一会,灼热感被一股沁凉之意代替,也算舒适下来。
江流景含笑着看她动作,她收回的动作缓慢,本就是想让她抢走的。
见她疼痛感减少,江流景道:“他的恩情我尚未还清,但你不必顾及我,若有损店中利益,你尽管去做,但不许用些暗地里的脏污手段。”
“那些我还瞧不起呢,他且等着,让他嚣张些时日,我不动手,且待白钰掌事,那小子可狠了。”林素影上手比划几分,眼中凶狠似要把惹她之人分食之。
江流景把一套笔墨递给她,说道:“谈及他,现下如何了?”
“他啊,还在卧榻呢,这告圣状的刑哪能那么好过呢,没有嗷嗷叫喊已经不错了,约莫月余就能从榻上起身,也是正巧能参与你的婚事了。”
林素影伤也好了,摸到榻上,翘起一腿就是麻利地说话,“那时说给你送的郎君,年岁是小了些,但俊秀啊,放在身边养养,及冠后可知模样也是不亚于三皇子的,终日在你身边,想到三皇子届时会因此难受,我就欣喜。”
“你这是实话没藏住,我是真怕你把白钰带坏,他日黄泉与白家人相见,我怕也得撇清关系。”江流景将她的腿拂下,一转调侃语气,“说吧,你来找我不仅是为此事吧,又发现什么了?”
“瞧。”
白鸾和青鸾赠她的生辰礼展于她手中,这个袖中针,被拐走她的人搜罗走后再也没见过,她也曾派人去寻过,寻不到,没想到被林素影找到。
“你怎么找到的?”
“说来也巧,是有人找至万物生询问是否收这件物品,那时我不知是你要寻之物,看到你分发下去的图才知,这不给你送来了。”
“谢谢你,幸好有你。”
她还以为找不到了。
江流景抚着上面那处青与白图案一侧,白鸾此时也应走上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