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回来了。
下了警车,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祝玫放下车窗,解锁了车门,让他上车。
谢衡问,“刚买的新车?”
祝玫说,“是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谢衡道,“怎么不错了?上来一股味儿你闻不到吗?车窗也不开,闷在里面自己吸毒气啊?”
祝玫啊了一声。
谢衡道,“下车了,去我办公室坐坐。”
祝玫于是提了鸡汤,锁了车门,跟着谢衡进派出所。
有两个老警察,看到谢衡带着个女人,笑着问,“女朋友?”
谢衡说,“发小。”
进了谢衡的办公室,墙都被烟熏得发黄了,祝玫道,“你们办公条件挺艰苦啊。”
谢衡道,“埠山穷。”
祝玫笑问,“哪里富裕?”
谢衡说,“都差不多,半斤八两吧,乾东、新禄原先都是示范派出所,所以条件好一点。”
祝玫问,“雾山呢?”
谢衡问,“为什么要问雾山?”
祝玫道,“我原来要去雾山街道办挂职锻炼,但有人跟我换了,我明天开始就到这边镇政府报到了,可能会被放到村里吧。”
谢衡道,“这我倒是不知道,挺好啊,那以后经常可以见你了。”
祝玫道,“是啊,所以我特地要来给你送个鸡汤。”
谢衡接过保温桶装的鸡汤道,“我怎么感觉是迷魂汤?”
祝玫大笑。
谢衡打开,随手拿了抽屉里叫外卖剩下的一次性勺子,打开就喝。
祝玫连声道,“烫的!”
还没说完,谢衡就把喝到嘴里的鸡汤吐了出来,舌头发红道,“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祝玫说,“谁知道你这么心急?”
谢衡吐着舌头,抽着嘴角道,“你这鸡汤可真是不好喝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勺子往里面捞了捞,捞出了三根虫草,震惊道,“这么名贵的吗?”
祝玫说,“请你喝还能不高级?土鸡汤你还喝的少了?”
谢衡道,“最近我爸生病,他鸡汤倒是喝了不少。”
祝玫问,“你爸生什么病了?”
谢衡说了句,心梗。
祝玫啊了一声道,“现在怎么样了?”
谢衡叹了口气道,“就那样吧。”
祝玫问,“那你们家的生意呢?”
谢衡捧着保温桶,低声说了句,“六七年前就破产了。”
祝玫惊讶,她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谢衡耸了耸肩,眉目疏淡,他道,“这有什么可说的?”
祝玫拿着手机,转了块钱给谢衡。
谢衡收到手机提示,拿起一看,不悦道,“你干什么?”
祝玫说,“你爸生病了,他小时候那么照顾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衡道,“谁要你这一点心意了?拿回去,别闹。”
祝玫道,“别逼我把你支付宝拖黑啊,不然今年年底你集不起福字了。”
谢衡简直要气笑了,他说,“你这人可真够浑的。”
祝玫喂了一声道,“还当不当我是主公了?”
谢衡不语。
祝玫说,“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我到了镇里,人生地不熟,还要靠你呢。”
谢衡道,“我只是个废物,都比不上你那位前男友。”
祝玫道,“你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衡笑了声问,“你自己吃了没?”
祝玫说,“稍微吃了一点,等着跟你一起去吃宵夜。”
谢衡说,“快了,我今天到10点。”
祝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30了,她说,“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谢衡来了精神,说,“行,我把手上事情忙完,今天准点下班。”
祝玫问,“你们翻班的吗?”
谢衡说,“别问。问就是要牺牲奉献。”
祝玫说,“我怎么感觉这日子没法过。”
谢衡说,“你的感觉挺准。”
谢衡去忙了一会儿,10:30才忙完。
祝玫也不无聊,继续听着商业100案例。
只是不时有警员进进出出的,祝玫不停解释自己不是谢衡女朋友,不免有些尴尬。
谢衡换下了警服,上了祝玫的车,打开了车窗,指点了方向,去镇上找地方吃宵夜。
埠山的宵夜摊子不少,谢衡提着保温桶,找了一家吃炖菜的店,在门外坐下了。
七月底的天气,晚上还是很凉快的。
吃宵夜的人不少,空气里都是烟酒味。
一阵凉风吹来,让人心情一爽。
谢衡问,“喝点啤酒么?”
祝玫道,“你忘了我开车了?我感觉你在钓鱼执法。”
谢衡道,“那我就自己来一小杯?”
祝玫说,“随便你,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还是住在北盛街那块吗?”
谢衡摇头道,“房子都抵债抵掉了。”
祝玫听了,问,“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告诉我们呢?”
谢衡道,“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的同情和理解另一个人。”
祝玫听了,本想说别这么说,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像父母那场车祸。
此后,曾有人告诉她,玫玫,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可如今,他早已成了别人的家人了。
祝玫看着眼前油腻腻的桌子,飞了一只苍蝇落下。
两个人看着那只苍蝇,在桌上爬了一会儿,又飞走了。
祝玫道,“你说得对。”
谢衡扯了扯嘴角道,“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不能把人想的太高级。”
祝玫叹气道,“别这么悲观,想想好的地方。”
谢衡正要说话,突然抬手。
祝玫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祝玫转回了身子,轻声问,“谁呀。”
谢衡低低道,“我们副所长和新来的教导员。”
祝玫问,“这么年轻的副所长?”
谢衡却扯了扯嘴角道,“年纪大的是副所长。”
祝玫张了张嘴,所以年轻的那位,才是教导员,一个派出所里的二把手这么年轻?
谢衡微微歪着头,看着祝玫笑道,“外区某个领导的儿子,比我小三岁。”
祝玫哦了一声道,“难怪了,世族勋贵。”
谢衡坦然道,“这就是现实。”
祝玫不想再继续说这些,问他,“吃什么,我请。你要喝啤酒就点。”
谢衡叫了老板拿了菜单来,点了菜,叫了啤酒。
祝玫对老板道,“那边老派那一桌,我等会儿一起结,你帮他们上最好白酒,就说这桌请的,他们明白的。”
老板道,“那多谢了。”
谢衡一愣。
祝玫对他笑了笑说,“我以后靠着你混,你靠着他们混,做个顺水人情嘛。何况你不会觉得他们来这儿,会自己买单吧?”
谢衡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祝玫道,“换了辆新车,以后该在车上备点好酒。”
谢衡让老板开了啤酒,斟了一小杯,一口灌了下去。
祝玫道,“你过去敬一杯嘛。”
谢衡瞅了她一眼。
祝玫对着他调皮地挑了挑眉。
谢衡无奈摇头,一手按在她肩膀上道,“别摇头晃脑的,严肃一点,我要去营业了。”
祝玫忍笑,挥挥手道,“您老一路走好。”
谢衡那样子,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祝玫看着,不能说不心疼。
世道磨去了一个人的棱角,也磋磨着人的尊严。
谢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优秀的,偏偏要向出生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的权贵低头。
祝玫心中也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怀念当年,潇洒恣意,在背后出坏主意的谢衡。
怀念曾想仗剑走天涯的谢衡。
怀念想当飞行员的谢衡。
谢衡敬了酒回来,放下酒杯,看向祝玫说,“任务完成。”
祝玫说,“还不甘不愿呢?”
谢衡道,“君让臣死,臣并不想死,主公让我喝酒,我不想肝硬化。”
祝玫掩嘴笑,推了推他道,“你就当演戏嘛。”
谢衡看着她,目光中,映衬着小镇夜晚的声色烟火。
菜陆陆续续上了。
谢衡抿了口酒,突然说,“你不觉得我挺窝囊的吗?”
祝玫道,“哪里窝囊了?欠的债都还了,还能挺直腰杆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哪里不好了?”
谢衡笑了笑说,“也就你肯安慰我。”
祝玫道,“我俩谁跟谁?我不安慰你安慰谁?”
谢衡说,“别忽悠我,我怕我一会儿把这单买了。”
祝玫说,“瞧不起谁呢?”
路过一条流浪狗。
谢衡喂了那狗一只鸡翅。
狗闻了闻,又看谢衡。
谢衡说,“你看,是它瞧不起我。”
话刚说完,那狗就叼着鸡翅跑了。
谢衡说,“这年头,连狗都这么势利。”
祝玫道,“废话,你看你给它一片青菜,它搭不搭理你?”
谢衡啧啧一声。
两个人边吃边聊。
谢衡问,“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你家住了个初中生?当时我们好像四年级。”
祝玫道,“记得,我爸朋友的儿子,那家伙特别傲慢无礼,怎么了?”
谢衡问,“你还记得他的名字么?”
祝玫想了想道,“我记得姓黄?单名一个辉字,我们当时叫他什么来着?”
谢衡说,“嗯。老鼠屎。”
祝玫说,“是啊,你还说人家很黄,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人?”
谢衡喝了口啤酒道,“我觉得他和新来的副区长,长得很像。”
祝玫挑了挑眉,问,“新来的副区长是谁?”
谢衡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去查。
祝玫拿手机一查,居然是叶墨珲?!
祝玫愣住了,他不是商贸部的副处长吗?
谢衡知道祝玫不信,就说,“记面部特征,我是专业的,你不该怀疑我在这方面的能力。”
祝玫说,“不会吧?”
谢衡喝了鸡汤道,“他的背景更牛,听说是红四代。他那时候跟你提起过他爸妈吗?”
祝玫摇头道,“没有,那么讨厌他,话都不想跟他说。”
祝玫觉得不是。
谢衡一脸淡然的神情,继续自斟自酌。
祝玫道,“可当年那家伙不是姓黄吗?就因为姓黄,你说人家很黄。”
谢衡说,“不知道,但我觉得是他。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孩子小时候在外面都不用真名。”
祝玫仍然不信,说,“应该不会是他。”
否则这几次相遇,他们相处为何还特别融洽?甚至,让她有些眷恋。
谢衡却很肯定说,“我觉得是。”
祝玫不想争论,摆了摆手道,“随便吧。我前阵子还遇到这人好多次。我看他同我之间,不像是有仇的样子啊。如果是他,小时候我们那样耍他,他没理由给我好脸色。”
谢衡扯了扯面皮,要笑不笑地说,“也有可能他表面上跟你还不错,暗地里找机会报复你,也说不准啊。”
祝玫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能那么记仇?不应该吧。”
谢衡端着酒杯,愣怔了一会儿说,“人心是很恶毒的,他们这种天之骄子,你让他那么没面子,他能恨你一辈子。”
祝玫说,“好吧,他是大领导,我只是个小老百姓。他要折腾我,我也没辙。”
谢衡听着这话,又仰头,喝了杯啤酒。
祝玫道,“我怎么感觉你在借酒消愁呢?”
谢衡说,“那是因为愁太多。”
祝玫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真的日子太难熬,咱大不了不干了。”
谢衡仰着头,斜睨她问,“那你怎么跟东子外公交代啊?”
祝玫道,“要不是为了老外公,你以为我会考这个狗屁的公务员啊?不过我当时确实是失业了。”
谢衡诧异,“你怎么会失业?”
祝玫夹了筷子鸡肉,摆了摆手道,“说来话长,唉,反正人跟人之间就是斗争。”
谢衡点头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两个人吃了宵夜,谢衡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他对电话那头道,“好的,我马上到。”
祝玫知道他有事,于是起身,去买了单。
先前那位教导员一桌,还有人来,祝玫于是多付了一百。
回身看过去,那位教导员正笑得得意,估计是旁人在吹捧他。
祝玫叹息一声。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到家乡的原因。
这样的地方,只会越来越烂。
可这毕竟是家乡,谁不希望自己家乡是最美的地方,生我养我的故乡。
祝玫拍了拍谢衡,谢衡起身,对他教导员那边比了个手势,然后对祝玫道,“要麻烦你送我去个地方。”
祝玫爽快说行。
她按照谢衡导航的位置,送了他过去,是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
祝玫把车在酒店大堂前停稳,谢衡坐在车里,望着前方,又看向了她。
祝玫只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用悲壮来形容。
她问,“你这是要去干嘛?当便衣警察抓人?”
可谢衡却答非所问道,“玫子,对女人来说,男人只有事业有成了,才有资格谈爱吧?”
祝玫说,“我觉得蓉蓉不这么想。”
谢衡问,“你怎么想?”
祝玫垂了头,想了想,又看向他,笑得落寞道,“爱情本就是奢侈品,不是柴米油盐,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谢衡想抬手,却又放下了。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看着前方说,“也是,有些人只是生存,不是生活,没有资格谈这些。”
祝玫看了看他,没有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说不出劝慰的话。
如果说一句,一切都会好的,未免也太自欺欺人。
每个人都想做励志小说的主角,但实际上,大部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是个陪衬。
可是,每个人又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谢衡说,“有事就来找我。”
祝玫笑了笑,说了声,“谢了。”
谢衡下了车,推门,进了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
祝玫目送他的背影,忽觉得心里一酸。
她明白这代表什么,又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想开口喊一声谢衡,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她把车停去了地面车位上,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
手机屏幕亮了,是Ryan发来的消息。
他说,陈逢时开完会处理完公务,现在是一个人。
祝玫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陈逢时却自己给她打来了电话。
祝玫诧异,接了电话问,“Ryan跟你坦白了?”
陈逢时问,“什么?”
祝玫愣住了。
陈逢时反应极快,问,“他联系你了?”
祝玫骗不过他,如实道,“是啊,他说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这次又是为了逼你结婚闹的把戏吗?让陈璇思进了董事会,是因为她够听话?”
陈逢时嗤笑道,“听话的子孙多的是,但我陈逢时就这么一个,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就是陈逢时。
狂妄至极。
祝玫道,“可你不睡觉的话,嗯……”
后面的话就没必要说下去了,就怕这位狂傲的陈董,因为不睡觉,壮志未酬,落地成盒。
陈逢时听了笑了,说,“有本事你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祝玫道,“我哪有您那么有本事呀?”
陈逢时道,“说吧,今天打算给我读哪一篇?”
祝玫问,“你想听哪一篇?”
陈逢时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你手边有什么?”
祝玫说,“手机上什么都有。”
陈逢时于是道,“我想听《爱弥儿》。”
祝玫听了这句,心中一软。
外表再坚强的人,也有内心的渴望,纵使坐拥无边财富,也有他挣脱不了的束缚。
也渴望被母亲温柔的爱抚,渴望被父亲正确的教导,渴望回归人性之初。
祝玫找到了《爱弥儿》,问,“有特别想听的章节吗?”
陈逢时想了想说,“第四卷。”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在飞快流逝。当我们生命的第一个四分之一过去之前,我们还不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加以利用,而当最后一个四分之一到来时,我们却已不能享受生命……”
楼下,祝玫在安抚着陈逢时的灵魂。
楼上,谢衡在满足着江华静的欲望。
酒店的套房,流光四射的水晶灯,富丽堂皇。
套房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各色果品和甜品。
谢衡就站在落地窗边,安静地站在那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江华静在打电话,自章坚走后,谢衡就被晾在了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他知道,江华静这是在惩罚他,也是在考验他。
他笔挺地站着,呼吸中,还有淡淡的啤酒味道。
方才闻到他身上酒味的时候,江华静就已经皱了眉了。
章坚倒也担心,别因为临时起意,反而弄巧成拙,走的时候,宽大的手掌拍了拍谢衡的脸颊,不是耳光,胜似耳光。
谢衡站在窗边,不敢回头往下看,怕看到祝玫那辆车还停在那里。
门铃响了,江华静依然在打电话,声音温温柔柔的。
她一边应着,一边笑着,朱唇勾起,风韵犹存。
她不时发出笑声,偶尔又轻声低语,对方显然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过了十分钟,才说,“那我下周六等你。”
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起身看了一眼谢衡道,“去衣帽间等我。”
谢衡走进了衣帽间,拉上了门,这小小一方衣帽间,穿衣镜里,他看向自己,只觉得陌生。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是两个人。
关门声,然后,坐回到沙发上的声音。
谢衡猜想,大概是她曾经的男宠之一吧。
就听江华静问,“这么不听话?嗯?”
一个男人说,“这件事真的不行,静姐,求求您。”
江华静笑得让人发冷,她说,“我的狗,有什么资格求我?”
谢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悲哀地审视着自己。
他和那个人,在江华静而言,都不过她的宠物而已。
早晚,他也会如现在跪地乞怜的那人一样,被她一脚踢开。
依附于人,最终都会面对被舍弃的命运。
不是不懂。
但别无选择。
那人在卑微地求饶,一旁的人帮着劝。
谢衡靠在墙边,看着射灯。
衣帽间里,挂着几件衣服,一看就是全新模样,有人帮着熨烫过了。
有参加酒会用的连衣裙,也有她的白衬衫制服,还有运动服。
香水的味道清淡,是这家酒店专属的清茶香气。
外头,江华静说,“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你自己不把握,怨不得我,我不喜欢蠢材,老姚,你推荐人,得眼光看准一些啊。”
老姚在一旁连忙道,“静主任,你给个机会嘛。”
江华静不说话。
那个男人还在求饶。
江华静不耐烦道,“我还有事,老姚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姚听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走吧。”
临出门,江华静却说,“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有眉目了,下次再说,你先带他走吧。”
老姚连忙换了态度,连连道谢,冲那人说了句,“走了,像什么样子。”
随后,又谄媚地同江华静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