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四爷已经给苏培盛下了封口令,绝不许在维珍面前透露自己没戴平安扣的事儿。
要不是万不得已,他自然是不想让维珍来的,只是这事儿也瞒不住,与其让维珍日日在京师担心千里之外的他、夜夜偷偷掉眼泪,还不如索性让她过来。
这时候瞧着风尘仆仆、明显瘦了,甚至睫毛上还沾着灰尘的维珍,四爷的心虚更心疼自是更甚了。
孙太医还在,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却忍不住用自己还灵活的右手一点点挪过去,轻轻握住了维珍的左手。
桌子挡着呢,专心致志的孙太医不可能瞧得见。
只是四爷的手甫一搭上去,就被维珍给甩开了,四爷又厚着脸皮搭了三回,每一次都被人家无情拒绝,也不知是不是四爷动静太大,牵着了伤口,四爷登时没忍住,口中溢出“嘶~”。
下一秒,身边的妮子就紧张的坐直了身子,眉头紧蹙盯着孙太医,嘱咐道:“你轻一些!”
孙太医忙不迭停下来:“是,奴才遵命!”
四爷的手再搭过去,这回总算没再被维珍给推开,四爷总算松了口气儿,默默把维珍的手攥紧。
多长时间没这么握维珍的手了?
离开京师的时候还是夏末,这会子都快到冬天了。
珍珍的手真好摸啊,四爷忍不住想把维珍的手指挨个摸了一遍,结果自己的手却蓦地被维珍给攥紧了,四爷一顿,目光落在维珍的蹙起的眉眼上,然后顺着维珍的视线,就瞧着孙太医又颤巍巍地拿起了刀。
四爷朝孙太医点点头,示意让他继续,然后转过头,一边轻轻地挠了挠维珍的手心。
维珍扭过头,瞪了四爷一眼,四爷讨好地牵了牵唇,一边手指头挠得更勤快了,维珍懒得看这张被晒得跟土豆似的脸。
没错,不是卤蛋是土豆。
人家卤蛋还是光滑滑的,四爷这张脸可一点儿都不光滑,磕碜得像土豆,还是那种皲裂的土豆。
亏她还千里迢迢让人给送了那么多芦荟来,想着让苏培盛给做成芦荟胶给四爷涂涂脸。
不用问,这人肯定没用。
忍不住冲土豆翻了个白眼儿,维珍扭过头来,然后就瞧着孙太医总算放下了小刀,取来纱布,一层一层仔仔细细为四爷包好,然后恭恭敬敬道:“奴才每隔一日来给贝勒爷换一次纱布,过十日,伤口就能痊愈。”
还要十天?
那自四爷受伤起就是二十来天,伤口竟然才痊愈。
要是没有这回化脓,四爷只怕现在伤口早该结痂长好了,哪里用得着遭这样生生剔肉的罪?
维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火气“蹭蹭”往上冒,冷冷看向那孙太医:“孙太医,你随贝勒爷来甘肃伺候,自然知道你的头号大事便就是顾看贝勒爷身子,既是贝勒爷受伤,自当时时伺候在侧,怎能擅离职守?贝勒爷千金贵体,也是你敢疏忽大意的?”
刚才一听古德利的禀报,知道四爷这回化脓是因为去凉州耽搁了换药的时间,所以伤口才会化脓,维珍对这孙太医的火气就“蹭”一下子冒了出来。
四爷明明都受伤了,这孙太医竟然还不时时跟着照顾,以至于让四爷受这二茬罪,维珍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奴才知罪!请贝勒爷降罪!”
孙太医忙不迭再度跪倒在地,叩头请罪,说这话的时候,声儿都是颤的,明显显他自己也给吓着了。
维珍什么时候这么疾言厉色过?
别说是对太医了,就算是对一梁二柱,也从来都是温言和语,从不刁难苛责,甚至有时候瞧着小西瓜他们太过分,维珍还要叫过去严肃批评,一再强调让他们善待下人。
四爷默默叹了口气儿,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会意,当下过来扶起孙太医,把人给送了下去。
待房中就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四爷伸手抱住了维珍的腰,柔声道:“别气了,都是爷的错,是爷没叫孙太医跟去伺候的。”
维珍蓦地扭头,狠狠瞪着四爷:“对,就是你的错,你就是故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