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狗是吧,你也要跟着入府。”
“我?”
军帐被人掀起,便是传话的甲士脸色威严,不容质疑。
“行行行,那我一起去。”
那甲士扫了眼张大狗,再看着陈远,问:
“你真脑子坏了?”
陈远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说法,便纠正道:
“我脑子没坏,我只是忘了很多事。”
甲士沉默片刻,才道:
“你最好不是逃兵,朝阳公主乃英才,同样手段狠辣,若你被查出来逃兵身份……”
陈远还未开口,便听着张大狗在一旁大咧咧地叫起:
“嘿你个大头兵还敢说公主坏话?怕不是小命都不要了?!滚滚滚,你张大爷待会自然带着我这位傻兄弟入府去。”
那甲士沉默片刻,走至张大狗身边,小声道:
“公主不喜说谎之人,杜统领让我传的。”
张大狗悄摸塞给甲士一锭银子,比着口型回道:
“多谢兄弟。”
二人离开了军帐,张大狗给陈远带着路,一路上稍有些沉默。
陈远便主动开口:
“你方才给他银子做什么?”
“嘿还能认出来银子,没疯彻底啊……”张大狗摇头笑笑,“杜统领是个好人,这传话的兄弟也是个好人,他提醒了我们这位朝阳公主的毛病,好叫我们应对,这锭银子自然不算得什么,重要是这份人情,若能活着从州主府出来,还得请人家一顿饭哩。”
陈远皱了皱眉,
“我们没犯事,他们还能随意杀了我们不成?”
张大狗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他搂住陈远的肩膀,低低道:
“兄弟,我们?”
“我们算个屁啊,比起那些大人物想图的热闹,咱这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陈远沉默片刻,没再说话。
“就是你没当逃兵,即使被判了逃兵,也是理所应当……记住了,待会机灵点,跟着哥说话,便特么说自己是陈祖了,在公主面前称祖宗,要掉脑袋的!”张大狗接着道。
“行。”
陈远记住了,但他并不喜欢如此。
……
“人还没到?”
州主府,中心院子,将才八桌,其中一位朝廷的小将皱着眉头开口。
杜统领心中咒骂一句,又笑着开口:
“周将军,如今穿云州里兵力有限,军营里连马匹都供不出几头,便是两条腿倒腾,也得要些时间。”
那年轻小将皱着眉头,冷哼一声,
“难道穿云州的兵众都是这般废物,抛去马匹,皆是俗人?连个武夫行列都未入吗?杜统领这般会带兵?”
杜统领脸上青筋浮起,又是抱拳笑道:
“周将军说得哪里的话,我这孤家寡人的,兵都没几个了,何来带兵一说。”
“呵,要我说你便是个蠢驴,停战书一签,边境连个放哨的都没了,活该死绝。”周将军对杜统领的自嘲显然不在乎,更是补刀道。
“你!”
“行了,本宫是来看你们吵架的,还是来带你们打仗的?”朝阳公主冷喝道。
便是无论杜统领,还是那周小将,都安分了下来。
只是从杜统领的角度看,这朝阳公主明显是偏袒朝廷阵营的,那姓周的骂了自己,还不允许回话,多少是有点憋屈了。
但技不如人,修为地位皆不如,也只能这般笑着应下。
“报——”
“穿云州后勤营张大狗和幸存甲士求见!”
“准。”
朝阳公主点头。
便是不多时,吊儿郎当的张大狗,收起了那副轻松,肉眼看着其脖子都汗津津的,就这样抱着双手,缓缓走进压迫感深重的院子。
“小人张大狗,拜见公主殿下!拜见各将军!”
张大狗“噗通”一声跪下。
便是无人理会,小堂里所有人的目光,皆跳到了陈远身上。
这如今伤愈之后,穿着一身素衣的幸存士兵,却瞧着有几分清冷气质。
朝阳公主眼睛微眯,问:
“堂下者谁,为何不跪?”
陈远四处望了望,才指了指自己。
“我吗?”
听着这声愚蠢至极的回答,张大狗的心“咯噔”一下,已然停滞了呼吸。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教了一路,这哥们是耳朵里塞驴毛了?
朝阳公主一下被气笑了,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我?”
陈远顿了顿,心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开口道:
“也行。”
轰!
晴天霹雳。
杜统领看着这堂下一身素衣的陈远,想自杀的心情都有了。
造孽啊,死了一万个人,咋就唯独活了这么个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