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恭请陛下圣安!”
“臣叩请万岁金安!”
“老臣特来拜见!”
“恳请皇上慈训!”
养心殿外,以宗人府丞和监察院司隶校尉为首的几人,已经高呼了数遍。
可是门里始终没有回应,这不禁让大家心生疑窦:
就算皇上真的不想见人,也会差人出来打发,怎么可能不理不睬?
更何况还有远道而来的皇室宗亲,莫不是圣上他有了不好?
宗人府丞咬了咬牙,准备直接推门,不出意外地被侍卫拦下。
施冶紧走了几步上前阻止:“养心殿岂是你说进就进的地方?擅闯是死罪,九族都要受株连,你最好想清楚,后悔药可没地方找!”
宗人府丞一脸无畏:“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今日我们一定要面见圣上。”
司隶校尉也分毫不让:“皇上闭门数月、安危不明,身为臣子,怎么能装聋作哑?”
施冶借题发挥:“皇上正在养病,你居然说出安危不明的话。你这是诅咒天子,是大不敬之罪!”
“我有没有罪,该由皇上来定夺,轮不到你个老匹夫信口雌黄!”宗人府丞已然耗尽了耐心。
“你......你......”施冶被骂,眼睛瞪得像铜铃,“身在宫中还敢出言不逊,简直没有王法。”
“圣上的安危重于一切,你给我起开!”司隶校尉也豁出去了,一把将施冶推远,“为皇上尽忠,我们问心无愧!”
沉重的朱漆大门“吱嘎嘎”被开到最大,后边的一众官员虽然脚下不敢动,却齐刷刷地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皇上,臣等实在是放心不下,特来见驾。”
急迫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养心殿内只能闻到残留着的汤药气味,人影却不见一个。
施冶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姜绍礼动作够快,也不知道他把皇上给藏到了哪里。不过只要皇帝暂时不出现,事情多少还有机会遮掩。
宗人府丞调转方向:“六爷一直说圣上居于养心殿疗养,怎地在这里根本见不到?”
君璟承稳住了心神:“昨日来的时候,父皇就是好好地歇在养心殿,至于为什么现在找不见,本王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监察院司隶校尉有些愤慨:“皇上自从龙体有恙,就是由毅亲王殿下安排调养。对我们说的是有杨太医寸步不离地照看,还有稳妥的人贴身伺候,一直住在养心殿。”
“如今皇上根本不在殿中,六皇子不该给个说法?”
“听你的意思,是在质问和责怪本王?”君璟承周身散发出寒意。
司隶校尉只得赔罪:“臣一时情急,待见到皇上后,甘愿领罚。”
“本王领命,代父皇处理国之政要,每日酉时才会到养心殿请安。”君璟承回复道,“也许是父皇觉得烦闷,今日外出散心。又或者感觉身子大好,一时兴起去了某处走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是天子,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焉会受本王束缚?”
事情总要收场,惩治一个便能震慑一群。
君璟承深谙此道,于是,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司隶校尉身上:“敢向本王讨要说法,监察院好大的官威。本王就先将你这个犯上作乱之人拿下,再去恭迎父皇接见朝臣!”
大批侍卫合围而来,除了宗人府丞与司隶校尉站在一起,再无一人有胆量靠前。
“我怕是没有活路了,”司隶校尉把宗人府丞推到一边,“好歹你还能继续寻找圣上,莫使宝月换上不正之主。”
“想多了,”君璟承听得心烦,当即下令,“两个都给本王拿下,正好做伴!”
“且慢~”
由后传来铿锵有力的男声:“皇上已摆驾太和殿,下令众臣前去朝见!”
沈言?
一杆红缨枪顿地有声,枪头上的血迹尚未干透。
君璟承有了不好的预感:“正愁不知该去何处寻找父皇,难不成,沈将军见了?”
沈言微微一笑:“毅亲王殿下怎地耳力不济?不见圣上如何听得口谕?”
沈言高声重复了一遍:“皇上已端坐太和殿,众臣列队,速速觐见。”
正冠的正冠,理衣的理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一众臣子都动了起来。
沈言冲君璟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毅亲王殿下移步吧,您,得快点。”
......
太和殿外墙以红金装饰,重檐琉璃瓦映衬着太阳的光辉,内里支撑柱亦做九龙盘踞的样式,无一处不彰显出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严。
君之栋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态略显沧桑,举止却是一如既往的庄重。
看着群臣鱼贯而入,纷纷叩拜,君之栋万千感慨只化作一句:“众卿平身。”
深邃而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帝王之眼定格在六皇子身上:“璟承,因何不上前来站?”
龙椅上的人泰然安坐,从容而自信,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王者气势。君璟承能够肯定,这正是他软禁了数月的父皇。
施冶已经瘫倒在地,一边嘟囔着“完了,全完了”,一边挤出了泪来。
君璟承的脚步沉重:
养心殿门口设重兵守卫,全是自己的心腹将领,沈言单枪匹马,硬闯没有胜算。为何他能把皇帝好好地带出来?他居然舍得拿药仙仙冒险?
姜绍礼已然自断后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继位铺路,明知反水是死路一条,他应该不会在紧要关头倒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他转移皇帝时被逮了个正着?
太和殿由后及前只需要五十余步,君璟承似乎走过了四季轮换:明媚的春天还未及欣赏,转眼就要被打入冬日的苦寒?
直到一个生脸孔的侍卫从旁出现,君璟承终于了然:原来是他,他没有死,他回来了。能让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也就是他有能力暗中操作。
只见侍卫手托一道圣旨,慢慢展在君之栋眼前,而后俯身低语:“头一次写,不很熟练,父皇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君之栋简单扫了两眼,竟和蔼地拍了拍侍卫的手:“行文并无不妥,字迹也能看,朕觉得还凑合。只是有一点,你......真的想好了?”
侍卫点了点头,依旧悄声:“早就想好了,父皇可不能反悔。”
众位大臣虽然听不清龙案后的对话,但光看动作神态,已经足够令人诧异:这难道是皇上秘密培养的心腹?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怎么对待一个侍卫如此亲近?
此时,侍卫站直了腰杆,面向君璟承站定:“这道圣旨跟毅亲王殿下有关,你,要不要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