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完,杨姨就咬牙切齿地说:
“狗日滴这些贼娃子,丧尽天良,对一个女学生耍流氓,要遭雷劈的。”
许文秀捂着她的心口听着,听得心惊胆战。
“儿啊,你说的这些,妈都听吓着了,以后不要惹祸了。我们平常百姓,惹不起那些人。”
这话听起来挺憋屈的。
乔香赶紧解释说:
“许姨,哥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但是在学校你太老实了,总有学生欺负你。”
“姨知道,有时候能忍就忍一下。这次要不是不凡考上了庆华,可能就出不来了,还害了人家女同学。乔香,你以后也在注意,不要跟城里那些孩子打过多交道。姨在羊城打了几年工,见到太多的坏孩子祸害女娃娃。”
“嗯,知道了许姨!”
乔香为了缓和气氛,马上把话题转移到庆华大学上来。
“哥可以安心地去上学了,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用愁了。”
这成功引起了许文秀的兴趣,几个人围绕着上学、市长的干儿子,说的不亦乐乎。
何平应该是睡醒了,他从房里走出来,说了一句:
“该回去了。”
提到回去,乔香心里那叫一个失落。
她又一想,来日方长!
何不凡有些醉意上来,走路有些轻飘飘的。
许文秀扶着他,趁着昏昏的月光,一步一步往圆梁上走。
“看不看得到路哟!”
对面杨姨大声问起。许文秀扯起喉咙回应了一句:
“看得清路哟!”
两个女人的声音悠长,让树林里的鸟声都逊色了不少。
到了圆梁顶上,红岩山中,突然传来一声“砰——!”
回声悠长,砰——砰——!
何平说:
“那老粘人又打到了什么了!”
他借着酒劲儿,朝那半山腰喊了一句:
“呜喂——!”
没想到山里回应了一句:
“哟喂——!”
他想起了在缅北那个叫“医生”的老爷爷。
他向他爸妈说:
“爸妈,明天我要那点儿酒和肉,去山上一趟。”
许文秀担忧地说:
“你去可以。儿啊,不要玩他的枪了,你小时上山,妈就担心呀!”
他回了一声:“好”!
出一身汗就走到山垭口他家的房前。
黑暗中看到他家的老房子,他心中涌起一阵阵想哭的冲动。
走近门,突然发现门口有个火点,继而站起两个黑影。
“哎呀,妈呀!是哪个?”
许文秀吓得惊叫了一声,赶紧把何不凡护在身后。
“文秀姐姐,是我是我,卢开清啊!”
“卢开清!你在这儿干什么?”
村长夫人赶紧凑近了说:
“姐姐,小声点儿小声点儿!这不何不凡考上了庆华大学嘛,喜事儿啊,我和锦华过来看看。”
那个火点也靠近了,走到何平面前。原来是村长手里的香烟,他塞了一条烟在何平手里,说:
“何平哥,这儿有一条红塔山,拿去抽!”
何不凡知道,你两口子这么大晚上来,肯定另有目的。
不过他根本不在意他们,他的心思还在着屋里。
许文秀开了门,他先一步踏进屋,拉灯。
屋里的一切就在眼前,既真切又梦幻。
他抚摸着桌子板凳锅碗瓢盆灶台水缸镰刀斧头绳索口袋箱子木床........
他看了他家的大黄牛,猪脚圈正在酣睡的两只猪。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张小床。那是用两根长板凳,搭了一张木板,铺上一张棕垫,再铺上竹席,那就是他睡了很久的床。
他一头倒在了床上,进入了梦乡。
他又梦见了那只狗,朝他“汪汪”叫了两声,转身就跑了。
不管这是人间还是地狱,不管是死是活,先离开了这儿。
他跟着那狗跑着。
有狗肯定有人。
那狗把他带到了一个老人身边。
老人受伤了,小腿中枪。
老人手里握着一支老式步枪,正往枪膛里压下一个5发弹夹。
见到这个满身泥土的年轻人,老人立即瞄准了他。
“汪汪!”
那狗朝老人两声叫唤,不仅让老人慢慢地放下了枪,也让树林里传来了些声音。
老人立马把枪瞄准了树林里。
“是走毒的。”
啊!
他很是一惊,这个老人会中文。
“哒哒哒”
“啊!”
射过来一梭子子弹,老人的肩膀被削去了一块肉,血流如注。
老人丢了枪,说了一句:
“快走!”
老人摸着肩,一瘸一拐,艰难地向后退去。
这样子跑不了多远的。
他捡起地上步枪。
这是一把老式的中正式步枪。
他不禁笑起来,这把枪,根爷那儿也有一把。
根爷还教他如何使用这把老枪。
他握着枪,微微伸了伸舌头。风很轻,但是风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他想起根爷说过的话,躲到了与风向垂直的方向。
不多久,林子里果然窜出四个人。
他们手持AK,乱七八糟的衣服,循着老人和狗的方向去了。
他操起步枪,瞄准,朝着最后那个人,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
他在不到1秒的时间内,拉动了枪栓。然后举枪,在瞄准最前面的那个人的同时,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又倒地一个。
剩下的两个人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疯狂乱射。
“砰”的一声,又是一个人倒地。
剩下的那个枪手,撒腿就跑。
他跳出来,举枪,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最后那人倒地了。
见血不是第一次了,杀人,还是第一次。他没什么不适,反倒觉得枪能保护他,能给他带来安全。
他追上老人。
老人一脸惊讶地望着他,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背着老人,在那狗的带领下,到了一处很大的村庄。
他还是被捆绑了起来,关在一间屋子里。
直到他睡过了一个晚上,房门被打开。
来了一位凶神恶煞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让他意外的是,那恶人给他松了绳子。
“跟我走!”
这恶人会中文。
他跟着那恶人,见到了老人。
一个大姐姐正照顾老人。
她给何不凡搬了张藤条做的椅子。
他坐下。
老人问:
“你如何会用这把枪?”
他说:
“在我的老家,有一位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他在石牌打过日本人,他有这样一支枪。他教我打过!”
“石牌!啊!我年轻那会儿,也在哪儿打过日本人。”
“难怪你会说中文。”
“我就是中国人,几十年前被赶到了这儿。你是怎么到这儿?”
他想起了在羊城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江奎。
江奎说在缅北这儿当个保安,每个月都可以拿1万多2万块。
他那时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倒班,每个月顶多也就1500块。如果每个月有1万块,那两年就可以还债了。
他向那老人回答:
“我是被骗到这儿来的。”
那老人点点头,想必他也知道,被骗到这儿的人,太多了。
缓了一阵,老人问:
“你救了我,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家去。”
他想了好一会儿,说:
“我家欠了债,我想挣些钱回去。”
老人说:
“狼营可以挣很多钱。不过那是拿命挣钱。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