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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钰的记忆里,那是属于家的感觉。

这些年来,那种感觉他一直都记得,可是自从母妃去世之后,那种感觉就再也没有了。

这些年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些渴望,渴望在回家的时候能有人这样对他说话。

这些年来,他历经了世事的苍桑,看透了人间的冷暖,原本以为他可能早已经将那种感觉忘记了,可是此时听到兰晴萱那简短的三个字时,那种感觉竟是那么的强烈。

他才知,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种感觉。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眼睛却微微泛红,兰晴萱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道:“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可是有人为难你呢?”

她这关心的话听在简钰的耳中是那么的可爱,他轻笑道:“没事,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人能为难得了我。”

“你的眼睛……”兰晴萱有些担心地问道。

简钰的嘴角微扬道:“方才进来的时候被风吹了一下,可能进了沙子。”

兰晴萱眨了眨眼,她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不能再往下问,她凑到他面前道:“哪只眼睛进了沙子?我帮你吹吹。”

简钰随便指了一只眼睛道:“这只。”

兰晴萱对他道:“你弯一下腰,我够不着。”

他比她高了近一头,他若不弯腰,她的确是够不到他的眼睛。

简钰笑了笑,真的把腰弯了些,兰晴萱还是嫌他太高,当即踮着脚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了吹。

简钰只觉得轻柔的触感袭来,撩拔的他的心却有些痒,她微微嘟着的唇红润粉嫩,看起来是那么的可口,他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素来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会去做,于是他极快的吻住了她的唇,她微惊,想往后退,他的大手却已经揽住了她纤细的腰不让她躲开,霸道又缠绵。

兰晴萱只觉得快要被他吻得不能呼吸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唇,他柔声道:“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兰晴萱手抵在他的胸前,脸上满是红晕,轻咬一下唇后道:“简钰,你这个大骗子。”

简钰知她说的是他方才骗她他的眼睛里进了沙子的事情,他知她必定是看出来她对他是在哄她的,她方才不过是在替他圆那个无关紧要的谎言。

简钰含笑道:“我是大骗子?才不是!我方才真的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只是你方才那样帮我吹眼睛的时候你确定你不是在撩拔我?嗯?”

兰晴萱磨了磨牙,瞪了他一眼道:“撩拔你个大头鬼,放开我!”

简钰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后道:“自己的娘子哪里能放手,这一抱自然是要抱一辈子的。”

兰晴萱闻言有些无语,偏生心里还有些欢喜,她想要用极为严厉的语气让他放手,结果一出声却是又软又柔的声音:“我知道了,你放手!”

简钰笑了笑,伸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吓了一大跳,他的脚步轻旋,却已经抱着她转了一个圈,吓得她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道:“这一次可是你主动抱我的,你都主动抱我了,我也不能吃亏,自然要抱回来,你说是不是?”

兰晴萱想暴粗口,是你妹啊!她方才还觉得他今日有几分王爷的样子,可是她明显忘记一件事情,某人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没有节操的,有些道理是不需要再他面前讲的,因为讲了也是白讲,所以她只是瞪了他一些,只是她人此时都被他抱在怀里了,再瞪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锦娘原本要进来伺侯茶水的,走到门口看到两人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直接就退了出来,然后还顺便替两人把门关上。

只是她才把门关上,曲绾心便过来了,问道:“王爷在里面吗?”

锦娘点了一下头,曲绾心直接就将门推开,锦娘原本想要阻止的,只是在手伸出来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她觉得这样的画面让曲绾心看看也好,也顺便看看简钰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锦娘关门的时候简钰是知道的,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抱着兰晴萱回房,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曲绾心的声音,他的眉头微皱,然后他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一转身便看到曲绾心,曲绾心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当即有如电击,她虽然知道简钰和兰晴萱会有亲密的举动,但是想归想,亲眼看到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简钰的眼睛一斜,冷着声道:“本王的住处是你随便闯的吗?”

曲绾心的面色一白,站在门口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简钰的鼻子里再逸出一声轻哼时,她终是反应了过来,轻声道:“我方才有敲门了,以为只有王爷一个人在里面,所以……”

她方才的确是有敲门,不过只敲了一下,等同于没有敲。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直觉的,直觉里面会有事情,心里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手不听使唤的把门推开了。

简钰将兰晴萱放下来道:“就算只有本王一人在屋子里,这里也不是你能随便闯的。”

曲绾心白着脸道:“是,属下知错了。”

“有事吗?”简钰冷冷地问道。

兰晴萱的脸此时还是红的,她看了简钰一眼,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曲绾心一眼道:“你们谈事情好了,我先回房。”

简钰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你是这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听的,你陪我听完,听完后我带你到王府里四处走走,你也好提前适应这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兰晴萱一直在看曲绾心的脸,却见她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曲绾心昨夜离开的时候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也劝了自己好久,但是却又发现她自己劝自己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足以让她的心结打开,虽然当时觉得舒服了些,但是在看到简钰和兰晴萱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是聪明人,也有良好的自制力,此时心里纵然风起云涌,却还算记得她来找简钰是为了什么,她轻声道:“方才万户侯又来找兰……王妃了,他说王爷这般将王妃扣在王府里,于理不合。”

简钰冷冷一笑道:“你去回万户侯,就说本王很喜欢晴萱的琴声,想多听几日,如果他觉得这样于理不和,有损晴萱的名节的话,他害得本王没了未婚妻,就将晴萱赔给本王好了。”

他这话和昨夜里的打发凤姬天的话差不多,只是今日的要更露骨几分。

曲绾心轻轻咬了咬唇道:“王爷要不要见见万户侯?听说今日下朝之后,苗大人去侯府了,和万户侯大吵了一架,据说吵得很是厉害,这中间还牵扯到了王妃。”

简钰因为单独留下来和皇帝商议事情,所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比他们都晚一点,他此时回到王府,那边也吵了个七七八八。

简钰冷冷一笑道:“他们吵他们的,关本王什么事?本王没去万户侯府吵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们若是有胆子的话,就让他们到洛王府来吵,本王给他们掠阵。”

曲绾心听到他这句话知道他十之八九是不会理会他们了,她心里其实是清楚地知道简钰这样处理是正确的,眼下事情闹得还不算大,兰晴萱这个关键人物又在王府里,他们再这样闹下去必定会闹到皇帝那里去,而简钰正希望他们能闹到皇帝那里去,那么所有事情的发展就会水到渠成。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退了出去。

简钰见她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道:“你等一下。”

曲绾心以为他要改变主意,当即把头抬了起来,眼睛比方才亮了些。

简钰却道:“你通知战杀,这几日让他守在王府的大门口,若有人敢在王府的门口闹事,杀无赦!”

他这话霸道又嚣张,不带一丝温度。

曲绾心心里一惊,之前曾有人在王府的门口闹过事,简钰以极为铁血的手段处理的干干净净,也是因有了那件事情,所以京城里的人平素虽然见简钰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含笑的样子,但是只要他将脸一脸,这京中没有人不怕他。

曲绾心更是知道,战杀虽然是所有暗卫中间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但是他也是所有暗卫中手段最狠厉的一个,他一旦动手,绝对是尸横遍野,只要简钰下命,他连皇帝都敢杀,更不要说到门口闹事的寻常王公贵族。

她听到这句话,便明白简钰是要把这件事情彻底闹大。

她轻声道:“是,我这便去找战杀。”

简钰淡声道:“你近来行事比起往日来大失水准,本王对你平素很是尊重,并不想因为一两件事情就让你离开王府,但是如果你犯得错太多的话,王府里怕是容不下你,明白吗?”

曲绾心觉得简钰的这句话当着兰晴萱的面说出来,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原本苍白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她轻声道:“王爷放心,属下以后必定小心行事,再不会犯错。”

简钰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曲绾心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有了一抹悲凉,到此时,她已经能彻底明白她和兰晴萱在简钰心中的地位相差了多少。

她轻轻喘了一口气,心里一时间有些迷茫,她守在简钰的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料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心里更清楚地知道,她往后若是不能把心收起来好好做事的话,简钰是真的会将好赶出王府,她跟在简钰的身边多年,清楚的知道简钰冷血起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无情。

曲绾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往后必须冷静,不管看到简钰和兰晴萱如何亲近,她都必须冷静,只有冷静下来,她才能好好谋划其他的事情,她绝不能让这突发的事情乱了她的阵脚。

她走到洛王府的大门口的时候,凤姬天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他的对面站着的是苗振北,此时苗振北的脸色比他的还要难看得多。

两人一见曲绾心出来,却迎了上来,苗振北问道:“王爷可有说何时把凤晴萱放出来?”

昨夜苗谨心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吵大闹,把在沈园里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然后就开始发疯,说要的兰晴萱报仇。

苗夫人听到苗谨心说的所谓的事情真相之后只觉得遍体发凉,只怕不得暴打苗谨心一顿,寻常的大家闺秀遇到这种事情躲都躲不及,可是苗谨心却自己掺和了进去,这一掺和更是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苗振北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万户侯府里的内宅之争,可是这一次却伤到了苗谨心,这件事情他若是正大光明的为苗谨心讨公道必将当日的事情和盘托出,可是那件事情一旦托出了又显得苗谨心太蠢太笨。

可是如果就这么将这记哑巴亏吃下去的话,苗振北又觉得恶心,最重要的是苗谨心还是他的独女,这记亏他吃不下,而苗谨心也不是那种能将这种亏吃下的人,闹腾了一整夜,一家三口商议了一番后终是想到了一个他们认为相对靠谱的法子。

想好法子之后,苗振北就直接去找凤姬天了,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曲绾心淡淡地道:“王爷说了,凤姑娘的琴艺卓绝,他因为苗姑娘失贞之事很是难过,需要凤姑娘的琴声治愈,所以王爷还想再听凤姑娘弹几日情以疗情伤。”

她跟在简钰的身边很多年了,对他的性子她可以说是极为了解的,再加上她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是揣测简钰的心思,这番话的语气都几乎和简钰的一样。

凤姬天的脸色虽然还有些不好,嘴角却轻轻抽了抽,他冷冷地看着苗振北道:“苗大人也听到了,不是本侯包庇小女不敢和苗小姐对质,而是王爷将她带进了王府,苗大人若是有本事的话,现在就让王爷放人好了,本侯可没有让王爷放人的那个本事。”

凤姬天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将这件事情给推了个干干净净,只是苗振北却还是不罢休,一口咬定人就在侯府,要直接闯进侯府找人。

苗振北虽然是曾经的武状元,武功并不低,但是凤姬天纵横沙场这么多年,鲜有败迹,他也不敢冒然出手,两人在侯府里吵得虽然很凶,但是出奇的是两个名震天下的名将都号称脾气极为暴躁之人,竟没有大打出手。

苗振北只有苗谨心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护短的,而凤姬天知道这件事情是崔氏弄出来的,这中间不但牵扯了兰晴萱,也牵扯了凤无咎,这事若是说破那就是一件极为丢人的后宅阴私之事,再加上他平素也不是个多么讲道理的人,他更觉得苗谨心会有那样的后果完全是她自找的,所以这短也护得相当到位,并没有因为苗振北的气势汹猛就有一分忍让。

两人都忌惮对方的武功不低,也都自持是朝中的大臣不愿失了身份,几番论证未果之后,两人互不相让,凤姬天便说要将兰晴萱接回侯府对质,所以就直接来了王府。

凤姬天也想知道简钰对于兰晴萱会做怎样维护,所以这一次过来与其说是来找兰晴萱的,倒不如说是来试简钰的态度。

如今简钰这态度比他初期预料的还要坚决得多,他的心里对这件事情不禁又有了其他的考量。

苗振北气得下巴直抖,只是朝中武将没有一个不怕简钰,这幽森的洛王府,他也不敢硬闯,他咬了咬牙后对曲绾心道:“劳曲姑娘的驾,帮我把凤姑娘请出来,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情。”

曲绾心淡淡地道:“抱歉,凤姑娘此时正在为王爷抚琴。”

“不知凤姑娘何时才能抚完琴?”苗振北又问了一句。

曲绾心含笑道:“这事得问王爷,我也不知道。”

苗振北皱眉问道:“可否请曲姑娘再去通传一声?”

“王爷的性子想来苗大人也是知晓的,我方才去请王爷的时候,已经经让王爷的心里很不痛快了,此时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问王爷了。”曲绾心看着他道:“若是苗大人有空的话,可以在洛王府的门口等着,等王爷听完琴了,我再去请凤姑娘出来。”

凤姬天的嘴角又抽了抽,知曲绾心这话不过是在拖着苗振北,兰晴萱根本就不可能出来。

苗振北的怒气上涌,大声道:“我进去里面等着。”

曲绾心没有拦他,因为战杀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王府的门口,此里正冷冷地看着苗振北,苗振北一看到战杀当即愣了一下。

苗振北是见过战杀的,他也见识过战杀杀人时的样子,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战杀的眼睛一斜后道:“没有王爷的命令,擅闯王府者死!”

他将最后的死字咬得重了些,杀气弥漫。

苗振北奈何不了战杀,也不能在洛王府的门前对着凤姬天拔刀,当下只得对凤姬天扔下一句狠话:“若明日侯爷还给不了我一个说法的话,我就只能请皇上为我做主了!”

他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只是在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凤姬天一眼。

凤姬天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瞪了回去。

只是苗振北离开之后,凤姬天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洛王府”三个字后,眸光渐深。

曲绾心准备进去,凤姬天却道:“曲姑娘请留步。”

曲绾心缓缓转身,凤姬天问道:“请问曲姑娘,晴萱在府里可好?”

“王爷待凤姑娘的心思,侯爷在千源城的时候就已经知晓,她在王府又岂会不好?”曲绾心淡淡地道,只是想起之前兰晴萱对她说的话,心里的怒气上涌,不自觉的把手握成了拳。

凤姬天何等老道,早前就已经看出曲绾心对简钰的心思,此时听到曲绾心这句醋意十足的话倒在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道:“她好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还请曲姑娘转告她一声,请她小心应对。她终究未出阁,不宜长呆在王府里,在这京城,侯府如今才是她的家,我是她的父亲,断不会让人伤害她。”

曲绾心冷冷一笑:“侯爷此时当真满是慈父的样子,只不知之前的那些年去哪里呢?”

凤姬天愣了一下,曲绾心又道:“她当了十七年的兰晴萱,那印子刻得有多深,依侯爷的智慧,不难看出来。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侯爷这段时间想来也有些体会,侯爷觉得你现在对她再好,她会领你的情吗?会真的把你当成他的父亲吗?”

凤姬天的眸光暗了下来,曲绾心的眸光里有了一分嘲弄,继续道:“只怕在她的心里侯爷只是一块跳板,让她跳进王府的跳板。”

对于这些事情,凤姬天心里也是清楚的,他微微敛了敛眉后道:“就算是她把我当成跳板又如何?”

凤姬天这么一问曲绾心倒愣了一下,凤姬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我负了她生母,也负了她,如今虽然相认,却终究不算熟悉,她此时若是和我很是亲近,那才真的叫怪事。只是有一件事情,曲小姐可能不太明白,她是我的女儿,那么这一生都将是我的女儿。”

曲绾心冷笑道:“我之前实不知道侯爷对兰晴萱竟如此的关爱。”

她说完直接大步走进了王府,心里却觉得堵得慌。

凤姬天自然听出了曲绾心话里的嘲弄,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

简钰一直把兰晴萱留在王府,而凤姬天又以兰晴萱呆在王府为由无法与苗谨心对质为由,直接将这件事情给推了个干干净净,自然给不了苗振北任何说法。

苗振北在凤姬天的面前说是只给凤姬天一个的时间,实际上他又等了三天,这三天他越想越是气闷,越想越是恼火,这天下朝之后,他直接去了勤政殿哭诉,请皇帝为他做主,给他一个说法。

而这三天京中的流言满天飞,简钰又一直以听琴的名义将兰晴萱扣在王府。

简钰的行事是极符合他以往的行事做派,但是兰晴萱这样呆在王府,倒引起了更多的猜疑,虽然那天的事情在京中夫人和小姐们的心里是极为清楚的,但是事情经过这几天的蕴酿,事情便又有了些许的变故,托这件事情的福,兰晴萱如今已经是京中最为热门的大家闺秀,一时间声名雀起。

京中不管是见过她的还是没见过她的人,对她都生出了十二分的兴趣,都在猜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简钰留在王府连弹好几天的琴。

皇帝被苗振北缠得也有些烦,且这件事情又事关简钰的终身大事,他也不可能无视,于是这天直接宣诣让简钰和兰晴萱进宫。

因为简钰和兰晴萱如今在外人的眼里还是没有太多关系,而这件事情说到底更多的是后宅里的事情,所以皇帝的圣诣宣的是简钰、苗振北和凤姬天,而皇后的懿诣宣的却是兰晴萱、崔氏、凤无咎和苗谨心。

前来接兰晴萱的女官是皇后的女官锦秀,锦秀是皇后的人,她来的时候简钰去了军营未归,她亮出皇后的手令之后就直接进了洛王府,她进到洛王府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去找兰晴萱,而是去找了锦娘。

她到的时候,锦娘正在厢房外侍弄花草,锦秀走到她的身边道:“姐姐,好久不见。”

锦娘和锦秀同在皇后的宫里当了好些年的差,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锦娘看到锦秀后微笑问道:“你怎么来呢?”

锦秀叹道:“你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女官,当知道若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我们是出不了宫的。”

“如此说来那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了。”锦娘轻叹道:“是为晴萱小姐的事情吗?”

锦秀点头,锦娘淡声道:“说到这事倒也有趣,那天我也在场,对那件事情再清楚不过。”

锦秀朝她凑近一分后问道:“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娘的眸底现出凉意,淡声答道:“和传闻中的一样,苗谨心偷人了。”

锦秀和锦娘在一起多年,很少会见到锦娘动怒,但是此时的谨娘已经动了怒。

锦秀轻轻一叹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可否告诉我实情?迟些若有意外我也能帮着应付一二。”

锦娘早就知道锦秀来的真实意图,她淡淡一笑道:“我方才说的就是实情。”

锦秀的眼里有了一抹诧异,却也知锦娘的心思,若是锦娘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从锦娘的嘴里套出话来,她只得将话锋一转后道:“姐姐近来可好?”

锦娘答道:“甚好,晴萱小姐的性子温和,她待我极好,虽然少了一些当初在皇后娘娘和身边当差的感觉,却胜在身边的事情少,倒是不需要太过操心。”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姐姐没少操心吧?”锦秀笑道。

锦娘也笑道:“这件事情和小姐没有关系,我又岂需要操心?”

锦秀定定地看着锦娘道:“姐姐当真这么认为?可是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听和这一次是晴萱小姐地设计害的苗谨心,她卷进这件事情里来,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断然不会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发生,更不会轻言流言。”锦娘淡然地道。

锦秀绕着问了一大圈也依旧没有从锦娘那里问到任何实质的消息,心里倒生出了几分烦闷,却也只得笑道:“那是自然。”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凑得近了些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说王爷已经和晴萱小姐成了亲,不知道是真是假?”

锦娘轻笑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皇后娘娘的女官要求都不低,其中有一项就是不乱嚼舌根,也不听信流言,我离开皇宫这些时间之后,这些规矩竟是都变了吗?”

锦秀愣了一下,面色微红,锦娘淡淡地扫了锦秀一眼道:“此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看,不必我多说什么。只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姐妹一场,有些事情我也想劝劝你,名利这东西虽好,却也是双刃剑,一个弄不好,反而会伤了自己。”

她和锦秀说了这番话之后,很清楚地知道她之前和锦秀那分稀薄的友情,到如今所余不多,往后兰晴萱若是嫁进了洛王府成了洛王妃,那么她和锦秀就是各为其主了。

锦秀有些鄙薄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姐姐离开皇后娘娘不过半年有余,这些时间就足以让姐姐不再认旧主了吗?”

她听到锦娘的话后心里也是有些恼的,锦娘把话往直白里说,她自也不需要客气,也直接把话往直白里说了。

锦娘闻言倒也不恼,只淡声问道:“你今年好像二十有五了吧,按规矩,今年也到了出宫的年纪了,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意中人在等着你,为了权势你是想让你的意中人等你一辈子吗?”

皇后是六宫之主,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在后宫里的地位不低,在朝中命妇和小姐们的面前也都是说得上话的,锦秀初做皇后宫里的掌事,近来风光一时。

锦秀的面色微变,锦娘又道:“我们之前进宫的时候,教养嬷嬷教我们的第一句话不识你是否还记得?”

锦秀的眸光转深,锦娘微笑道:“我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但是我却一直记得很清楚,她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既然做了奴才的,那么就要恪守自己的本份,不该肖想的人和事最好就不要去想,侍侯哪个主子的时候,那么那个主子就是你的天,你的唯一。”

锦秀的手握成了拳,那句话她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有些想法也已经生出了变化。

她淡声道:“听姐姐的口气,往后是要和皇后娘娘划清界线呢?”

其实之前于侯府的时候皇后已经派人来试探过锦娘几回,只是锦娘一直都做得极妥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锦娘在进京之前,就知道必定会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轻声道:“你说错了,我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又哪来的资格和皇后娘娘划清界线?在我的心里,对皇后娘娘是十二分的敬重,只是我现在的主子已经不再是皇后娘娘了,所以我得照顾好我现在的主子。”

锦秀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娘道:“姐姐这心性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人能学得来。”

锦娘回以淡笑道:“你的心性我也学不来。”

锦秀的眸光幽深,正在此时,听得一记女音问道:“听说宫里来人了,可是这位姐姐?”

锦秀扭头,便见得一个身着浅蓝色的衣裙的女子站在一旁有些凋落的树下,明明是有着极为浓郁肃杀气息的秋景,可是那女子往那里一站便觉得暖了三分,那含笑的容颜洗去了秋的肃杀之气,平添了三分灵动,更添了三分优雅,她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却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

锦秀知洛王府里并没有太多的女子,且洛王府的女子除了曲绾心之外,都有个几分英气,眼里的女子却是十二分的温柔。

锦秀这般一分析便知她就是兰晴萱了,锦秀之前听到兰晴萱的事情是觉得她不过是个乡野商女,就算是再出色也绝对比不起京中的小姐,可是在她看到兰晴萱之后,她就知道她错了。

兰晴萱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在京中不少大家闺秀之上。

只一眼,锦秀在心里对兰晴萱已经有了其他的认知,她微笑道:“锦秀奉皇后娘娘之命请凤姑娘进宫说话。”

兰晴萱轻轻点头,也不多言,唤回锦娘回房换衣,在换衣的时候锦娘轻声道:“虽然说小姐进宫之事是必然的,此时这样进宫也是王爷做了诸多准备换来的,只是小姐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又是为了苗府的事情而去,小姐迟些千万要小心应对。”

兰晴萱苦笑了一声,却问道:“方才那个锦秀拉着你说了半天的话,怕是有其他心思吧?”

锦娘淡笑道:“左右不过是来刺探一些事情罢了,她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回去之后,少不得会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说我几句坏话。”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锦娘淡声道:“只是那又如何,小姐如今才是我的主子。”

兰晴萱的眼里多了分暖意,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腰间的带子系上。

锦娘知她平素也不是话多之人,两人这段时间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亲人一般处着,锦娘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在锦娘以为兰晴萱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得兰晴萱道:“锦娘,对我而言,你并不是我的丫环,而是亲人,我这一生在也算颠沛流离,母亲早亡,父亲不亲,并无其他兄弟姐妹,你对我而言,便如长姐,你用心待我,我知,所以也会用心去待你。”

锦娘的眼眶一红,轻声道:“小姐……”

她在宫中见多了各种尔虞我诈,见多了各种阴谋诡计,见多了各种人情凉薄,兰晴萱这种是极少数,她知兰晴萱若是用起手段来,不输于宫里的妃子,但是却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对身边的人也极为护短。

兰晴萱却微微一笑道:“不用梳太过复杂的发式,简单一点就好,也不用插太多的簪子,把上次去大恩寺用的那根插上就好。”

锦娘依言而行,细细看了她一番后道:“这样的打扮的确是显得小姐清丽脱俗,但是进宫的话还是太过简单了些,易让人挑出错处,我再在小姐的额上贴个花钿吧!”

兰晴萱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此时的她虽然清秀,却略显单薄,当下点了一下头。

锦娘一边替她贴花钿一边道:“皇后娘娘一直都不是太喜欢洛王,而小姐和洛王的事情皇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些,所以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就算不借机为难小姐,也会偏帮着苗谨心,小姐要防着皇后娘娘把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你的身上。而苗府敢把这件事情捅到皇后那里去,必定也有所准备,所以小姐千万要小心应对。”

兰晴萱轻轻点头,锦娘又道:“皇宫是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事都需小心,很多时候一件小事很可能会要一个人的命。”

兰晴萱微微敛眉,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番梳妆妥当之后,锦娘便和兰晴萱一起出来了,锦秀看到兰晴萱的样子时再次一愣,若说方才的兰晴萱身上的气度就有些逼人的话,此时细细打扮过的兰晴萱就透出了几分贵气和端庄,比之方才还要惊艳几分。

锦秀的眸光深了些,对着兰晴萱比了一下后道:“凤小姐,这边请。”

兰晴萱微微一笑,当先走了出去。

锦秀跟在她的身边,不自觉就觉得有些气短,那种感觉只有她在皇后的身边才会有,她实在是没有料到竟在兰晴萱的身上也感觉到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当下皱起了眉头。

几人到二门时,简钰从外面进来了,几人行了个礼,简钰淡笑道:“今日下朝之后听说母后让锦秀姑姑到王府来请凤小姐进宫,本王初时还不信,这才回来看看,没料到却是真的。”

锦秀和之前的锦娘一样,对于简钰有一种本能的惧意,当下微微一笑道:“奴婢来时王爷不在府里,这才擅闯的王府,还请王爷降罪。”

“降罪?本王可不敢。”简钰淡笑道:“谁不知锦秀姑姑是母后身边的大红人,本王讨好你都来不及,又哪里敢降罪于你?”

锦秀听到这句话惊出了一身泠汗,简钰却不理她,直接问道:“今日里是谁把锦秀姑姑放进王府的?”

一个侍卫答道:“是属下,锦秀姑姑拿着皇后娘娘的手令进的王府,王爷恰好不在王府,所以属下就请她进来了。”

简钰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那个侍卫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便被人拖下去了,锦秀的面色微变,简钰却似笑非笑地道:“锦秀姑姑莫要多想,这件事情本王不是针对姑姑你,而是我没有将府里的下人调教好,眼下不过是小示惩戒。”

他不这样解释还好,一这样解释锦秀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简钰很少去皇后那里,锦秀虽然见过他好几回,却还是第一次和他这样说话,只觉得他的性子还真的和传闻的一模一样。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看到锦秀那张极度不自在的脸嘴角抽了抽。

简钰却看着她道:“左右本王也要进宫,我们一起走吧!”

他发话了,锦秀自不敢拒绝,心里却暗叫了声不好,今日里原本还有其他的布置,简钰此时在这里,那些事情就无从布置起了。

几人相安无事的进了宫,进宫之后,简钰又亲自把兰晴萱送到了皇后那里,几人到达的时候,苗夫人恰好也带着苗谨心到了,苗谨心一看到兰晴萱,当即像发了疯一样的朝兰晴萱扑了过来,她边扑边道:“凤晴萱,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兰晴萱的眼睛微微一眯,锦娘一看情况不对,早已经护在兰晴萱的身前。

锦秀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事情,眼睛的余光落在简钰的身上,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却见简钰的眉头微微一皱,不紧不慢地道:“之前听说苗小姐凶得像只母老虎,本王以为只是传闻,如今一见果然明不虚传!今日倒是让本王长见识了。”

苗谨心这才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简钰,她的脸不由得一白,脚下一顿,眼里有了泪光,已顾不得朝兰晴萱扑过去了。

兰晴萱缓缓自锦娘的身后站出来淡淡地道:“苗小姐这是做什么?我们虽然见过两次,但是却并没有什么过劫,你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她说完看了一眼坤宁宫,不紧不慢地道:“更何况这里是皇宫,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皇权,有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

苗谨心的眼睛瞪得滚圆,气得胸前直起伏,只恨不昨就此撕了兰晴萱。

苗夫人知这里是皇宫,容不得苗谨心在这里胡来,当下拉着苗谨心道:“谨心,这世上自有公道,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苗振北此时也在,知此时苗谨心若是发作的话怕是会引来负面的影响,当即冷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苗谨心咬了咬唇,瞪着兰晴萱道:“我跟你没完!”

兰晴萱看到她那副凶悍的像母夜叉一般的样子,心里漫上森森冷意,面上却只是平淡一笑。

苗夫人看到兰晴萱面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只是她想起之前准备好的事情,当下冷冷一笑,拉着苗谨心往坤宁宫走去。

简钰看了兰晴萱一眼,心里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如今依着两人的身份,这件事情终究需要她自己去处理,当下只是淡淡一笑,缓缓跟了进去。

锦秀领着兰晴萱去了主殿,那是寻常是一众后妃给皇后请安的地方,此时凤姬天、崔氏和凤无咎已经到了,坐在下首的客位上。

主位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着明黄龙袍的男子,想来那人必是当今天子,他的身侧坐着一位身着大红皇后正装的女子,那女子头戴凤冠,身上有很多仪制的饰物,她不算倾城倾国的美人,却很有气质,那般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气度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兰晴萱知道两人必是当今帝后,进来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便依着锦娘教她的行礼之法对着两人拜了下去,她这个礼行得极为标准,比起京中很多的大家闺秀都要标准得多。

她身边的几人也跟着一起行礼,皇帝淡声道:“平身。”

几人缓缓起来,才一站定,苗振北便又拜倒在地道:“小女无故被人毁了清白,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兰晴萱的眼睛轻轻瞟了苗振北一眼,眸底有几分不屑,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皇帝这几日被这件事情闹得也有些头疼,这件事情里有牵扯到的人不是他的亲身儿子,就是朝中的大臣,影响甚大,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刻意抽出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

皇帝淡声道:“先起来说话。”

皇帝的话就是圣诣,苗振北当下缓缓起身,皇帝又道:“谨心的事情朕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中可能有些误会,你们都是朝中的大臣,万不可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皇帝的话里有几分警告的味道,苗振北的心里一突,微有些惊愕地看了皇帝一眼,忙道:“这件事情小女是受害者,万户侯也是明理之人,想来会给我一个交待。”

兰晴萱的眸光微微一敛,觉得皇帝的话中有话,她斜眼看了一眼凤姬天,凤姬天见她的目光看过来微微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敛了眸光,静静地站在那里。

在她看来,苗振北今日之所以敢将这件事情闹到皇帝的面前,必定是是苗谨心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她之前就知道苗振北因为只有苗谨心这么一个独女所以格外宠溺,只是这样的宠溺,说到底却不是为苗谨心好,反而会害了她。

苗振北说完就朝凤姬天看了过去,凤姬天却并不理会他,只看着皇帝淡然地道:“皇上,微臣不太明白苗大人的话,虽然本侯知道这一次苗小姐在沈府的时候是在为侯府厢房准备的房间里出了事,可是当时贱内和小女都不在厢房里,那厢房虽然是侯府的,但是那天人来人往,谁都可以进去。”

他的话说得直白,只差没有说那厢房谁都可以进去,苗谨心肯定是春心荡漾了这才在那里与人做苟且之事,只是不知道洛王会带着人去那里,这才会撞破了苗谨心的好事。

苗振北大怒道:“凤姬天,你什么意思?”

凤姬天面色淡淡地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苗大人已经是兵部尚书,不会连人话都听不懂吧!”

凤姬天当年除了极会打仗外,还有毒舌的本事,当年朝堂上的大臣们或多或少的都见识过几回,只是这些年来他年岁已长,脾气较年轻的时候好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年他也不太参与朝中之事,朝中已经很少有人能领教到他的毒舌了,他这几日被苗振北缠得甚烦,一开口自然不会客气。

苗振北气得大怒道:“凤姬天!”

凤姬天冷哼一声道:“本侯又没有聋,不劳苗大人如此大声说话。”

苗振北的性子虽然暴躁,但是他能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本事,他强自将怒气压下了些,咬着牙道:“皇上,你也看到凤姬天是什么样的态度了!这一次摆明了是万户侯府里的女眷设计害谨心!”

皇帝的眉并没有微皱,凤姬天却已经道:“苗大人如今也是朝中三品大员,怎么会如此信口开河,你说我侯府的人害你的女儿,可有证据?”

“当然有!”苗振北大声道:“谨心就是证据!”

苗谨心早前就想发作的,此时一听到苗振北的话,当即哭道:“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那天在沈园的时候因为我和凤无咎发生了口角,所以她们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我!”

她原本就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对于在人前哭泣这种事情拿捏的自然远不如兰崔氏这等宅斗高手,她这副样子落在兰晴萱的眼里,自然就有了百般嫌弃:哭得太不自然,只有抽泣声,没有眼泪;哭得也太丑,她嘴巴原本就大,这一哭就成了血盆大嘴。

皇后无比慈悲地道:“别急,慢慢说。”

苗谨心这才抹了把泪后道:“当日我和凤无咎和凤晴萱吵架之后,家母将我拉回房之后,我嫌在屋子里太过无聊,所以就趁着家母离开的空档独自一人出去走走,然后不知不觉地走到凤府的厢房外,我见那里有个背着一个麻袋经过,那个麻袋还会动,我心里有些好奇,所以就过去看看,不想便看到那个麻袋里装的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崔氏的面色微变,眼里有了一抹嘲弄,她很快就明白了苗谨心为什么会这样说了,这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侯府的身上了。

皇后的眉头微皱,苗谨心又道:“我当时有些好奇,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不想却被她们发现了,她们发现我之后就将我打晕,然后将我放在了床上,我迷蒙间听到凤晴萱在说,我是自找的,原本她们将定国公的二公子弄来就是算计我的,之前还不知道怎么把我从屋子里弄出来,此时自投罗网实在是再好不过!”

她这话略过崔氏和凤无咎,直指所有的事情都是兰晴萱做的,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恶狠狠地瞪着兰晴萱。

崔氏的眸光闪了闪,原本存了要出手的心思此时却敛了起来,如果这一次能借苗谨心的手除去兰晴萱的话,倒也是一桩好事,于是她一言不发,只是扭头看了兰晴萱一眼。

只是她这一眼看得甚有水平,那样子似乎是在说:“晴萱,真没料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帝和皇后都看到了崔氏的眼神,两人的眸光都深了些。

兰晴萱闻言倒很是冷静,她那天在设计苗谨心的时候,虽然当时把自己从那件事情里摘了出来,但是她知道苗谨心的性格,必定不会轻易做罢。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苗谨心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来脸皮厚了不止一点点,这行事做风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更向是乡野的悍妇,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怎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样的奇葩。

兰晴萱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当即淡淡一笑,凤姬天问道:“晴萱,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兰晴萱摇了摇头,看着苗谨心道:“听苗小姐这口气,这事是我一手谋划出来害你的?”

“正是。”苗谨心大声道。

兰晴萱又问道:“听你这话,当时定国公的二少爷是我绑来害你的?”

苗谨心想也不想就直接道:“没错,因为你暗恋洛王,嫉恨我是王爷的未婚妻,所以才想着毁了我,然后好嫁给王爷。”

兰晴萱微微一笑,苗谨心怒道:“你笑什么?”

兰晴萱将笑意敛去后淡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我进京才这么点时间,又如何能认识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这是你的事情,我又如何知晓?”苗谨心说到这里,瞟了崔氏一眼道:“你不认识定国公的二公子,但是凤夫人却认识,凤侯爷也认识!”

她这话是直指这件事情是兰晴萱做下的,然后侯府里所有的人都参与了。

兰晴萱虽然极不喜欢苗谨心,但是却还是蛮佩服她找到的这个借口,只是如此一来,她就没有那么被动了,她的嘴角微勾道:“听说苗小姐自小跟着苗大人习武,武功甚是高明。”

她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苗谨心会武功的事情在京城不是秘密,京中不少的大家闺秀都见识过她的身手,其实不但那些大家闺秀见识过,京中不少的公子也见识过,因为这些年来捱了她打的人不在少数。

苗谨心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

兰晴萱扭头看着崔氏道:“夫人,那天我们进沈园的时候一共带了多少下人?”

崔氏原本是想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的,可是听到苗谨心的话后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如果兰晴萱出事的话,必定会将整个侯府牵扯进来。

崔氏的眸光冷了些,淡淡地道:“我们母女三人一起进的沈园,当时你带了一个丫环,我和无咎各带了两个丫环。”

兰晴萱看着苗谨心道:“苗小姐觉得以我们几人的力气能从定国公的府上把二公子弄出来吗?”

苗谨心终于明白她那样问的真实用意了,当下不由得脸一白。

定国公的二公子因为平素有些痴傻,所以有专人看管,他大部分时间都被锁在院子里,很少会与外人接触,而那天万户侯府里有多少人进府在沈园的门房那里有登记,是很好查的。

兰晴萱并不理会她,又淡声道:“据苗小姐方才的说法是凤夫人和五妹带着他们的丫环去了问景楼,屋子里只有我和我的丫环在,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真的有本事从定国公府里把二公子带出来,我倒有些好奇了,我和我的丫环锦娘两人加起来又如何打得过武艺高强的苗小姐?再则就是,苗小姐听到了我和我的丫环在屋子里讲话,夫人和五妹又都不在,那么是谁把苗小姐打晕的?还请苗小姐解释一二。”

苗谨心当即傻了眼,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她和苗振北以及苗夫人商议了好几天的结果,几人都觉得这样说既能将凤府拉下水,也能让凤姬天把兰晴萱这个罪魁祸首给舍弃,只是她们都忘记了,她是会武功的,若屋子里只有兰晴萱和她的丫环锦娘的话,那么打晕她的人是谁就值得探讨了。

苗谨心的面色一片苍白,她大怒道:“我哪里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人?反正我那天就是被你害了!凤晴萱,我跟你没完!”

她这句话一说便将往日的性子又露了出来,只是她终究还记得她此时是在皇宫里,没有扑过来撕兰晴萱的脸。

兰晴萱淡声道:“我知苗小姐因为那日与人有私的事情被人撞破,又记较我之前得罪了你,所以才将这些事情全扣在我的头上,只是苗小姐你也实在是太过无耻了,明明做下了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却还想嫁给洛王,难不成你觉得洛王会是那路捡别人穿过的破鞋的男子吗?”

苗谨心的脸胀得通红,只恨不得来撕兰晴萱的脸,却被苗夫人一把拉住。

兰晴萱却又不紧不慢地道:“我方才问苗小姐而苗小姐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我倒可以替苗小姐回答,那天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只怕你在很久之前就与定国公的二公子有私!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在撒谎!”

苗谨心是在撒谎,可是却并没有和定国公的二公子有私,她原本是想把脏水全淋在兰晴萱的身上的,却没有料到反被兰晴萱给淋了回来。

恰在此时,门外有太监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蒋湘婷求见。”

皇后的眸光深了些,皇帝知道蒋湘婷也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是他将她宣诏进宫的,当下点头道:“请她进来。”

蒋湘婷进来之后中规中矩的行了礼之后道:“臣女听说今日里皇上和皇后娘娘因沈园的事情而烦忧,想来苗府和凤府会各执一词,臣女来只想把那天的事情据实说一遍,免得生出偏差来。”

皇后微笑道:“听说湘婷当日也在场,不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湘婷淡声道:“臣女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苗小姐和定国公府的公子的事情发生之前,凤晴萱一直和我呆在厢房里,其他的事情我并不知晓。”

皇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严厉,看着蒋湘婷道:“你今日的话是否属实?”

蒋湘婷伏在地上道:“臣女知欺君之罪是大罪,断不敢在皇上面前撒谎,当日臣女与凤晴萱在厢房里说话,听到外面闹成一团,这才和她一起出去看,我们从厢房里出来的时候有很好几位小姐都看到了,皇上可以请她们进宫证实。”

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苗谨心却已经大怒道:“明明就是兰晴萱害的我,你在胡说八道!”

蒋湘婷敛了敛眸光道:“苗小姐自己做下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苗谨心咬着牙扭过头看着兰晴萱道:“她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所以在这里撒谎?”

兰晴萱有些好笑地看着苗谨心道:“苗小姐自己做下那等丑事却把事情全赖在我的身上,会不会有些不太厚道?”

苗谨心知道有了蒋湘婷做证,只怕她这一次亏就得白吃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此时又如何能受得了,当即一把将苗夫人的手挥开,恶狠狠地就朝兰晴萱扑了过来。

兰晴萱早有所有料,当下直接避到凤姬天的身后,她要是再慢一点的话,简钰怕是就要将她护在身后了。

凤姬天的武功甚高,却只是出手拦了苗谨心一下,苗谨心每次一发疯,打起人来就没有半点章法却狠毒异常,她原本是直直地来挖兰晴萱的眼睛,兰晴萱这一躲,她用力太猛收不住手,这一下就直接往凤姬天的脖子上挖了过去。

凤姬天的眼里有几分暴戾,眸光一深,当下咬牙忍了下来,由得苗谨心在他脖子上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的指甲里满是凤姬天的皮肉,她却不做任何停顿,继续欲往凤姬天的身后抓去。

殿前做出这样的行径,和疯子没有本质的差别。

“住手!”皇后厉声喝道。

她之前听到苗谨心和兰晴萱的对话,虽然话不多,但是苗谨心却完全被兰晴萱牵着鼻子走,她便知道苗谨心根本就不是兰晴萱的对手。

她看着兰晴萱的眸光幽深,心里又有些恼苗谨心太不争气,要知道她之前在皇帝的面前说了苗谨心不少的好话,可是此时的苗谨心展现在人前的和疯子没有本质的差别,苗谨心这般失态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

苗谨心却因为动了怒,再加上身上的那股迷午的驱使,此时只记得她被兰晴萱设计陷害的事情了,已经将她身处何地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根本就听不到皇后对她说的话。

苗振北和苗夫人一看情况不对,忙伸手来拉苗谨心,苗谨心剧烈地挣扎道:“都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兰晴萱那个贱人!那天明明就是她把我害成那样的!你们万户侯府里一个好人都没有!是你们在害我!我要杀了你们!”

她原本就会武功,此时狂性一发,力气大得出奇,苗振北和苗夫人又怕伤到她,不敢太大力,她一发狂,竟将两人都甩开了。

苗振北见她闹成这副样子,心里暗叫不好,当下厉声道:“谨心,休得胡闹!”

苗谨心此时已经入了魔障,又岂会听他的话,依旧不管不顾地要去抓兰晴萱。

简钰在此时冷冷地道:“苗小姐这性子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他知有凤姬天在,兰晴萱不会有事,他这句凉薄中又透着嘲弄的解话声音不大,却因用了内力的缘故,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他说完这句话后凉凉地看了皇后一眼道:“母后为儿臣寻的这门亲事也当真是妙不可言呐!”

皇后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气得不轻,皇帝在旁淡淡地扫了皇后一眼,皇帝眼里的怒气甚是明显,皇后心里一惊,却听得皇帝冷着声道:“来人,把苗谨心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皇帝这句话一说出口,苗振北的面色大变,只见几个金衣卫奔了进来,直接就将苗谨心拉了下去,他们拉苗谨心的时候可没有苗振北那么温柔,再加上他们的武功原本就极高,苗谨心还在发疯,基本上算是被人倒拉着拉下去的。

苗谨心一被拉走,苗振北便伏在地上道:“谨心年幼不懂事,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皇帝此时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冷冷地看了苗振北一眼道:“苗爱卿当真是会教女儿,朕今日也长了见识,只是沈园的事情苗爱卿想要朕如何处理?”

皇帝是天下之主,这天底下的事情不过是他的一句话罢了,他此时问苗振北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只听得苗振北伏倒在地道:“微臣不敢!”

“不敢就给朕滚下去!”皇帝冷冷地道:“你自己把女儿宠成这副没边没沿的样子,竟还好意思到朕这里来叫屈,平素见你将职责内的事情处理的还算妥当,朕以为你是个精明的臣子,却没有料到竟是个糊涂虫!”

皇帝一怒,苗振北原本想好的其他推脱之词此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伏在地上道:“微臣知错!”

皇帝冷哼了一声,苗振北不敢多言,当即寻个理由告了个退,拉着苗夫人就走了出去。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看到兰晴萱时却还是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兰晴萱之前就知她和苗府的恩怨在苗谨心找她麻烦的时候就已经结下,此时他想怎么瞪都由得他去。

她的眸光甚是清冷,看不到太多的情绪。

她其实是有些佩服苗振北的,苗谨心十之八九已经告诉了他那天的真相,苗振北能做到兵部尚书必定是极懂得权衡利弊之人,是不太可能如此鲁莽,可是苗谨心却是他的心头宝,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想为她讨个所谓的公道,因为在他看来苗谨心的的确确是被侯府的人算计了,抛开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他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下。

再加上苗振北的性子有些火暴,之前寻了好些机会想要找兰晴萱的麻烦,但是兰晴萱一直都呆在洛王府里,苗振北又不敢硬闯,这几日倒是把脾气全给积了起来,这才闹到皇帝这里来。

她觉得简钰实在是把苗振北的脾气给摸透了,故意激他把事情闹到皇帝这里来,因为只有皇帝到了这里,才能看到苗谨心的失态的样子,才能让皇帝知道皇后当初给他的指的是怎样的一门婚事。

皇后的脸色此时已经极度不好看,却依旧无比镇定地道:“当真是传言不可信,苗谨心这样的女子之前竟有人天天在本宫的面前说她如何如何的温雅。”

她说完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简钰道:“洛王和苗谨心的婚事是母后的错,被她的表象蒙敝了,往后母后必会用心替洛王寻个品性端方的王妃。”

兰晴萱看到皇后的样子发自内心觉得皇后是个厉害人物,这些话说得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更将责任全部推了个精光。

简钰却并不给皇后面子,只淡淡地道:“这些年来母后为我的婚事可以说是操碎了心,这前前后后让我相看的小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这些小姐中不乏品性端方的优秀女子,是我前些年年少不懂事,这才误了姻缘。前些日子我不在京城,母后又为我的婚事操心了,想来也是从千万人中挑出来的苗谨心,只是苗谨心是什么样子父皇母后也看到了,我并没有责怪母后的意思,只是觉得可能是母后替我相看的女子太多了,所以看花了眼。”

皇后的眸子里渗出冷意,当下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对着皇帝拜下去道:“这一次是本宫识人不明,险些误了洛王的姻缘,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到皇后的样子淡声道:“你原本也是一番好意,这件事情倒也怪不得你。”

他说完亲自将皇后扶了起来,只是眸底却满是凉意,皇后心里暗叫不好,皇帝怕是对她生疑了。

皇帝将她扶起来之后又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然后才淡声问简钰:“你和苗谨心的婚事朕同意你退掉,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和苗谨心成亲,也该娶亲了。”

简钰淡声道:“父皇说的是。”

凤姬天觉得他们讨论的是皇族的家务事,他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于是施了个礼道:“微臣告退。”

皇帝正欲点头,简钰却斜斜地扫了他一眼道:“万户侯也别急着走,沈园的事情虽然是苗谨心自作自受,但是事情毕竟发生在万户侯府的厢房里,万户侯是不是也该给本王一个说法?”

简钰行事,在京中大部分人的眼里,大部分时候是随性没有章法的,但是他若是不讲起理来,那也可以非常不讲理。

凤姬天听他开口问起此事,心念已经转了几圈,却还是没有悟到简钰的心思,于是问道:“不知王爷想要怎样的说法?”

简钰凉凉一笑道:“这件事情,细算起来,本王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虽然现在这件事情看起来和万户侯府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本王却失了父皇和母后亲赐的未婚妻。”

他的眸光清冷无波,没有太多的情绪,话里行间却透着刁难的意思。

皇帝素知简钰和凤姬天因为多年前战场上的一件事情俩人结了怨,这些年来俩人一直都不和,平素在朝堂上两人遇到就没少针锋相对,此时简钰找凤姬天麻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凤姬天已经问道:“那是王爷的未婚妻不贞,与本侯何干?”

简钰冷笑道:“是和你没什么干系,但是却和本王有大大的干系,托侯爷的福,本王这一次成了京城的笑柄了,侯府若是不赔偿本王一点损失,似乎说不过去。”

他的话说到这里,凤姬天隐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即也回了记凉凉的笑意道:“不知道王爷想要本侯如何赔偿王爷?”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此时突然插话道:“这位便是晴萱吧,侯爷好福气,竟还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儿,这气度和无咎简直是不相上下。”

兰晴萱突然听皇后提到她,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只是皇后和她说话,她终究需要表示一二,于是淡声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笑得无比温和,笑意盈盈地问道:“听说长公主收你做了义女?可是真的?”

兰晴萱早前就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瞒不了皇后的,只是皇后这样明知故问却让她的心里生出了警觉,她微笑道:“臣女才疏学浅,资质平庸,蒙长公主垂爱收为义女,倒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皇后笑得眼睛微弯,忙道:“长姐的眼光素来极高,你能入她的眼,就证明你的确有过人之处,你过来,让本宫好生看看你。”

兰晴萱微抿了一下唇,心里纵然有些不愿,却还是无比乖巧地走了过去,那边简钰和凤姬天的话说到一半,看到皇后这样的举动后,简钰的眼里有了一抹寒光。

兰晴萱走近之后,皇后细细地端看了她一番后点头道:“长姐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果然是个千伶百俐的绝色佳人,本宫也瞧着极为喜欢,初月天天跟本宫抱怨她没个姐姐说体已话,不如这样好了,本宫也来锦上添一下花,收你为义女如何?”

兰晴萱之前就一直防着皇后会说出什么让她意外的话来,此时一听到皇后的话便知皇后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最后这一句话做铺垫罢了。

她和简钰在千源城成亲的事情,皇后十之八九是知道了,她觉得皇后真不是一般讨厌简钰,知简钰喜欢她,便想着行拆散之事,将她收为义女之后,她和简钰就算是兄妹了,自然就嫁不成简钰了。

这事明着好像是在抬举她,实际上却是把她往地狱里打。

她轻轻咬了咬牙,淡声道:“承蒙皇后娘娘错爱,只是晴萱自认只是寻常女子,并无其他本事,实不敢做皇后娘娘的义女,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她用词虽然委婉,但是意思却极为坚定。

皇后的眸光深了些,正欲说话,简钰却直接将她的话打断,直接对凤姬天道:“侯爷,你这个女人入了长公主的眼,此时又入了母后的眼,倒真有些本事,本王倒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的本事,这样好了,你们万户侯府毁了本王的姻缘,不如你把自己的女儿赔给本王吧!”

他此时心里其实是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皇后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皇后和他的母妃之间积怨太深,在皇后的心里,怕是巴不得往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从来就没有打算给他娶房心仪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当初兰晴萱说要去万户侯府住下再谋划两人婚事的时候,他才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皇后若是知道他对兰晴萱有意思的话,十之八九会挖空心思来拆散两人。

皇帝一直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之前也一直在打量着兰晴萱,虽说她是从千源城那种个小地方来的,但是周身的气度却是极为不俗的,他之前也有些好奇长公主怎么会好端端地收一个商女为义女,如今看不来这个商女的确有过人之处。

皇后的眼里有了一抹阴戾,面上却微笑道:“洛王素来任性,本宫方才说要收晴萱为义女,洛王就说要娶她,这是不是在和本宫抢人?”

简钰微微一笑道:“当然不算!姑姑和母后都看得上的女子,人品想来是不差的,方才父皇不是说让儿臣早日成家吗?左右都要娶妻,娶谁不是个娶?还不如娶个姑姑和母后都看得入眼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想来也不会太差,父皇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