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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愣了一下,思索着姜柟话中的深意,顿时皱眉道:“你又想给我挖坑哪?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在怪我当年把你嫁到南凌,怪我没有好好待你?你在报复我吗?”

“不敢!”姜柟低眉顺眼。

“你有什么不敢的?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告退吧!”

皇后油盐不进,姜柟没法子,只能离开。

冬天太阳落山早,不过申时,宫墙之内已点上了灯。

姜柟拎着食盒,缓步迈上太极殿前的石阶。

南书房前跪着三个身着官袍的臣子,从衣饰上,勉强看得出大概五品官。

姜柟不认识,但他们却认识她,听到脚步声,那三人纷纷抬起怨恨的目光,扭头瞪她。

动作和神情,完全一致,像三胞胎,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姜柟觉得,倘若眼神能杀人,此刻她大概已经尸骨无存。

钟公公从南书房晃出来,远远瞧见姜柟,第一时间返回去禀报。

待她走近时,钟公公再次走出,候在门口,请她入内。

三个跪着的臣子眼如刀子,有人暗啐了一声:“这个阉人,出了名的拖拉龟速,今日见了主子,跑得比狗还快,见风使舵无人能及。”

“不必候旨,来了就能见,这待遇恐怕也只有太子妃了!真真是女色祸国!”

“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改明儿皇上龙体稍安,我一定要禀明圣上,女子不得入太极殿!狐媚惑君,不思朝政。”

三个臣子你一言我一语,跟吐豆子一样,生怕骂慢了,姜柟听不见。

姜柟微愣,钟公公给她使眼色,叫她进屋,不要同这些傻叉计较。

要知道官场中,最怕的就是这种五品谏官,官不大,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无一不表现得不畏强权,只为天下苍生,铁面拉的老长,比青天大老爷还青。

整日的挑着皇帝太子的错,上蹿下跳,一个不如意就撞柱死谏,动不动就拿高祖太祖来压帝王。

皇帝被气得要死,还不能杀,等气消了,又觉得只是谏言,罪不至死。

“钟公公,太子殿下忙到晚膳都没吃,按三位大人的意思,还是让他饿着?饿出病来,更显得他勤政爱民!”

姜柟说着,转身就走。

钟公公傻眼,上手抓住姜柟的手臂,脱口道:“别呀,太子妃……”

这要让她走了,里头翘首以盼的那位,该炸毛了。

“我等没有这个意思,饭还是要吃的!”三个臣子脸色不好看。

“没有吗?杜侧妃日日来送饭,三位大人可有当众给她难看?”

“这……”三个臣子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想必是没有。”

“我等也不是日日跪在这里,怎知杜侧妃来没来?”

“呵……”

姜柟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驳斥:“看来三位大人是瞧我不顺眼!为官者,只看重自己的喜恶,说话做事必定有失偏颇,难怪要跪在这了。我只是来关心夫君的弱女子,却让大人们好一通数落,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这下,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三张铁面憋得像烙铁一样通红。

姜柟走入南书房,碰巧遇上等不及,要出来来迎她的谢昀。

“稀客啊!”谢昀牵起姜柟的手,顺势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南书房很大,书桌的位置和殿外有些距离,方才他并未听到门口,针尖对麦芒的交谈声。

故而心情未受影响,他挑眉笑道:“亲自下厨?”

姜柟嗯了一声:“六郎入口的东西,岂能马虎?”

二人相携走入暖阁,坐在软榻上,姜柟笑着将食盒内的饭菜端出来,状似无意的问道:“外头三位大人,是因何事一直跪着?”

“今日让述儿上玉牒,就这三个刺头死活不同意,没事,让他们跪着吧!死谏都不是一回两回了,跪一跪有什么要紧,跪晕了抬回去,这事就过了!”谢昀美滋滋的吃着菜。

即便猜到了一些,姜柟心中不免失望,皇帝下令捉捕顾家余孽,周太师暗中联合了几个门生,这几日不断上奏,要求彻查顾家冤案,皆石沉大海。

她方才一上来,没吵架前,还满怀希望是仗义执言的大忠臣,在为顾家冤案求情。

原是她痴心妄想了。

姜柟凑近谢昀,声音低浅,恳求道:“六郎,你能不能帮我一起给顾家翻案?”

谢昀抬眸,看着姜柟好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

许久,他吃饱了,放下碗筷,垂着眼盯着菜看,幽幽道:“你最近很奇怪。”

姜柟嘴角微抽:“哪里奇怪?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为顾家翻案。”

“是……”谢昀没有否认,沉默了一会儿,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柟脸上,“你从来不会想要求助于我,这些事你更想要亲自去做。比如报复姜媛,你都不喜欢我插手!但你这几日好像很没有耐心,急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越说,谢昀越心惊。

总觉得最近她怪怪的,是她变了,还是他疑心重?

姜柟眸子微沉,笑意不达眼底:“这样不好吗?”

谢昀没有立刻说好或者不好,而是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像能够射出一束光,精准的探查她的心底,而他又不说他发现了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姜柟心虚,恼羞成怒道,“我只是想快一点,想学着依赖你一点,这样惹你怀疑了?”

谢昀长叹一声:“顾家这件事,如果我不帮你,你会离开我吧?”

姜柟心头咯噔一声,狂跳不止,她突然觉得和谢昀说话太费心神,她完全猜不到他话中的深意,但他却好像精准的踩到她的心思。

他太冷静,而近来,她急功近利,太浮躁,处处露出马脚,落了下风。

她咽了咽喉,想挤出一抹笑,但这很难,她整个面部僵硬着,轻声道:“怎么会?”

谢昀垂眸笑起来,暗含一抹苦涩酸楚之意:“所以我一定会帮你,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再耐心等等。”

“好!”姜柟着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谢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制止道:“自有人收拾,你来陪我一会,还有一些事,我处理就跟你一起回去!”

“好。”姜柟点头,笑得很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