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段玉婉正在屋里收拾东西,见姜柟进来,抬头笑了下。
“杜思思恨死我了,你不恨我?”姜柟走过去,脑袋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头疼欲裂。
“我知你本意并非如此,太子那头犟驴,哪里是你能操控的?”段玉婉再次着手收拾东西。
姜柟没有正面回答,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懒得解释什么不是我做的那些,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烦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昨晚就是觉得热,脱光了才睡得着。也就是早上没有防备,让人看了身子。杜思思她太小题大做了!”
姜柟听了,半信半疑道:“幸好你们吃的不多,药力不强!”
段玉婉停了收拾的动作,看着姜柟好一会,才笑道,“我真想不到你会给太子下药,竟然把他推给别人。我想也许你没那么爱他,你更爱太子妃这个位置。”
“不是……”姜柟本能的反驳,但话一口,又立刻止住,怎么不是呢?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谢昀是太子,才处心积虑的接近他。
看着段玉婉收拾出来的包袱,姜柟岔开话题道:“你真的要离宫?”
段玉婉嗯了一声:“太子侧妃这个身份,我只要占着一日,便没人敢再逼着我成婚!”
“你父母那般疼爱你,怎舍得逼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段玉婉目露晦涩,“跟你父亲比起来,他们看起来确实疼我,却不会由着我。我父亲迂腐,为了他心中的义,哪怕让他杀我,他都会忍痛去做,母亲懦弱,不会反抗父亲。”
“不至于此,你为何如此怕成婚?”姜柟第一次在段玉婉言语中,感受到压抑,她想了想,又道,“准确的来说,你是怕……男人。”
段玉婉眸光一黯,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起身,在屋外头探究的目光之下,将门关上。
待走近后,拉着姜柟一起坐在榻上,段玉婉才开口说:“我小时候,父亲只是个地方官,直到表哥当上太子,姑母当上皇后,我们家才一飞冲天。我上头本来还有个长姐,来京前便已嫁人,姐夫风流成性,每回来府上,都要与丫鬟搞在一起。”
想到长姐,段玉婉深深看了姜柟一眼,她初认识姜柟时,就是谢述落水,姜柟分明伤心绝望成那样,却没有对她责怪半分,温温柔柔的说着安慰的话。
段玉婉险些哭出声来,姜柟的性子,真的像极了长姐。
“有一回,我不小心撞见了他同我身边的丫鬟上床,我什么都看到了,他竟然还不停下,为了怕我说漏嘴,甚至对我动手动脚,把他的东西掏出来给我看,我那时才八岁,整个人都吓傻了,恶心得我做了一年的噩梦!”
段玉婉红着眼,或许是第一次向人诉说不堪的往事,她有些难以克制的情绪在翻涌,甚至开始干呕。
“后来呢?他死了吗?”姜柟拧着眉头。
段玉婉瞥了姜柟一眼,苦笑着摇头:“没有,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长姐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夫妻俩合起伙来把我骗到他们府上。”
段玉婉有些说不下去,顿了一下,咽了喉,才艰难的轻声道,“他每晚都逼着我看他行房,他还说等我长大,我长姐就老了,他正好可以娶我,要我提前学习怎么伺候他。”
段玉婉猛地一闭眼,庆幸道:“好在父亲很快升官,我跟着一起入京,长姐没过多久,果真难产而亡。”
姜柟唏嘘不已,宽慰道:“你运气不好,碰到一个人渣,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恶心。”
“都一样的!我父亲,我哥,包括太子都一样,这世界上的男人全都一样!他们都做不到忠诚,他们玩弄女人,我不想沦为像长姐那样的女子,更没办法和男人同床共枕!要我嫁人,我宁愿去死!”
段玉婉斩钉截铁的说完,又补一句:“我希望你也不要变得像我长姐那样!长姐在夫家过的日子,我父亲并非不知情,他根本不以为意,只会怪我长姐没有伺候好夫君!而我母亲只会哭,劝长姐忍耐。”
姜柟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太惨了。
“我父亲道貌岸然!后院养了多少个妾室,他在屋里同妾室亲热时的嘴脸,说的那些污秽恶心的话,跟那个人一模一样!没有丝毫不同!”
姜柟怔住,看着段玉婉的眼神越发怪异,被迫看长姐和姐夫同房也就罢了,还去偷看自己父亲与妾室同房?
这个段玉婉存心找虐吗?
段玉婉浑然不觉,越说越激动,眸底深深的寒意铺展开来:“还有我哥,也是负心汉一个!柳姐姐家道中落,来投奔我们家,他那么喜欢柳姐姐,竟然因为门第之见,准备成婚后,叫她做妾,柳姐姐请母亲做主嫁了,他又后悔!简直令人不耻!”
“太子更可恶,你说他心里有你吧,任由你嫁到南凌去,又跟姜媛腻腻歪歪,都谈婚论嫁了,为了个藏宝图,说换太子妃就换太子妃,跟闹着玩似的!如果你要是不回京,他恐怕就娶姜媛了,现在又搞个外室,还是人人喊打的前朝余孽。他们哪有心,他们懂什么是爱?不过都是权衡利弊!”
段玉婉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直让姜柟无言以对,心底竟生出些认同。
用过午膳,段玉婉离宫,皇后唉声叹气,对姜柟没有一点好脸色。
“你还不走?”皇后没好气的斥姜柟一句。
“母后,段侧妃走了,杜侧妃要寻死,您要不再送两个侍妾进来?”
话音未落,姜柟便见空中飞来一个软枕,直朝她面门而来,她没躲,软枕砸在她脸上,不痛,掉下来,她伸手握住,抱在怀里。
“姜柟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非要我跟太子母子反目成仇是不是?你东宫事务,我不想再插手了,你立马给我滚!”
姜柟循循善诱:“母后,人家婆婆为了儿子能够开枝散叶,真是操碎了心,您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呢?长者赐不敢辞,您看东宫北院里头,太子就特别疼爱您送过去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