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院归途中我想接上自己关闭的内心,在这两年几乎没离开过忧桑,我确实放空了太久。
傍晚,画廊如常安静,酒廊音乐渐起,客人稀稀落落…移步到窗前,望向步行街才知假期繁忙,游玩闲逛的人很多。
等霓虹灯光丰满了来,再看向酒廊时,那里已经座无虚席,一个清纯美女立在其中清唱浅吟,不多久便有鲜花送上,曲终人未散。主客邀请落座,品酒交谈。只见她时而低眉顺眼,时而巧笑嫣然,捏着酒杯的手微微若安…曾经的丹姐也是如此吗?不,我更愿意看到她于白日素颜轻服,穿着舒适的休闲鞋走入美容院时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秋燕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后立着。
“有些感伤…你来了?白天去了医院建卡没?”
“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公立医院不好去,因为我没有结婚证,想去文殊生孩子那个私立医院…”
“可以呀。那里条件不错。贺州会陪你吗?”
“嗯,他今天早晨答应了。所以不需要你陪着去的!”
“那好,他比我合适。”
“不过,贺州想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
“有什么关系吗?他重男轻女?”
“是他要向家里人说明…如果是男孩我们结婚会顺利些。”
“如果是女孩呢?会怎么样?”
“还是会生下来好好带,但我可能还会生第二个孩子。”
“你这么坚持,我只有支持你。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我肯定的看向秋燕。
“对了,刚才进来看你的忧伤,从何而来?”
“丹姐在撮合我和蓝涛,她觉得我可以通过和他结婚来实现留在杭州生活…可这两年我关闭了情感,是为想遇到一份刻骨铭心的真爱。现在打开就直接面临十字路口,向左或者向右?”
“你对蓝涛什么感觉?”
“就下午…他给我拿他的毯子,我有些触动,其他时间真没什么。”
“下午你们睡在一起了?”
“没有,我哪有那么大胆?在他母亲寺庙里呢!陶和李伟也去了,还有丹姐。”
“丹姐对你特别关照,她介绍的人不会错的。那就证明,蓝涛早就看上你了,特意喊你来守画廊,其实是想和你走近。说实话,他外表不错,为人属于沉稳型的,只是现在事业不明朗,听说接管他父亲和弟弟的商会了?还做进出口贸易?”
“呵呵,你比我知道的多。”
“那是你老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你多出来闲聊,哪里会消息不灵通的?这条街又不长。”
“我那么八卦别人的事干嘛?还不如静下来看看电影,翻翻书,喝喝茶。八卦、运动都要体力,我最没有体力!”
“我们女老板也喜欢你这范的,说你说话轻声细语,打招呼也是微笑摆手,给人感觉没有社交压力,很安静,让人想靠近…”
“我是这样的?”
“我觉得她形容的很贴切,我就无法这样表达出你的个性。”
“对了,之前说你的女老板要出国的?”
“咳,和未婚夫男友吹了,不打算走了。因为有天晚上她收到一封邮件,内容是他男友和另一个女孩的合照…你想呀,那个女孩为何这时候给她发邮件?肯定是觉得她去和男友汇合、结婚,然后就没她戏,急的…所以用了这一招堵她。”
“就是说,那个男的在国外没闲着呀,一直有女人陪着?”
“长期分开,哪有不寂寞的?只是想两头都占着,等她说要过去了,那边就必须甩脱。可惜,那个女孩特别有心机,小小一封邮件便让她放弃出国的念头。”
“就发了一张照片?”
“肯定不是普通的照片,不然她如何死心?”
“嗯!实打实的背叛,所以不可原谅。”
“女人最怕受情伤…”秋燕悠悠道。“咦?今天酒廊怎么那么热闹?”
我看向那边,确实。说:“因为添加了美女伴歌、伴聊的增值服务…”
“不过是财色酒气,多少男人都逃脱不了,他们也不想逃脱。人性里做到自律克制有多难?就像我们女人靠自己奋斗得来钱财也难,有一条容易的路走都会想去试试…”
“秋燕?你怎么也伤感起来了?”
“家贫,很多事不由己罢了。”
“对了,一直没问你上次回去处理丧事的细节,怕你烦恼不想向外提起…”
“我有个那样的父亲,爱酒、爱赌的,家里多年没有翻修过,已经破败不堪。我和妈妈实在没办法了才离家打工,那年我只有15岁,当学徒都不够年纪。这几年挣的钱除了邮点给父亲,几乎是母亲保管。遇到的男性虽然都对我不错,但唯独贺州在钱上面对我大方,我才可以不那么紧迫,去学习提升,去买舒适的衣服和用品…童年的苦涩让我害怕、漂浮…所以母亲才硬起心肠不给他治疗,听说他后期非常疼,每日对着妈妈哭泣,后悔、辱骂、诅咒我们…我知道妈妈早就心死,根本不为所动,还劝他放弃挣扎,某个傍晚他忽然说不疼了,要打开门坐着迎接我回家…那是小时候我常常喊他坐在门口等我回家的话…原来他还记得,只是以前哪怕一次也做不到。没想到半生父女缘不过如此…”
“他坐了多久走的?”
“妈妈说一顿饭的功夫人就没气了。”
“这样的告别…”
“是呀,这样的告别。”
“书里说父亲似一堵生命墙,他在,哪怕相处不好,做子女的会觉得自己离死亡还很遥远…可他一旦死了,便觉得墙塌了,自己也就离死亡越来越近…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会!所以我迫切想当妈妈,想儿女成群,怕送走母亲时只有我一人,其实是怕孤独终老。”
“对了,你母亲如何?支持你未婚先孕吗?”
“她现在喜欢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没了丈夫,她轻松多了…对我的事也不像之前那样严格管束,知我来了杭州也支持,也见过贺州一面…算是都同意了,由我自己做主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