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和秋燕算是旧友,她追随贺州又何尝不带着报恩的心?
“今天还是照例陪我到九点?要喝点什么?”
“咖啡、茶都不适合我。白开水吧。”
“加点糖?贺州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晚请经销商吃饭,之后去会所喝茶聊事…可能凌晨三、四点归。”
“做老板的也怎么忙的吗?”
“工厂都指望他做营销拓展业务呢,目前国外订单少,国内售后服务多,有些订单几乎没有利润,只是保厂保工人而已。”
“压力挺大,她姐姐姐夫呢,还在欧洲?”
“嗯!一直撺掇父母做厂房升级,继续给欧洲代加工。但贺州不太同意,觉得那样压力大,不能自主,他想做自家的品牌。”
“他去欧洲待过一年,应该是深入了解过的,你别担心了。”
秋燕溺视着我说:“还说我呢,蓝涛不也如此吗?你也会有等晚归丈夫的那一天。”
“我和他?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他能给你家,给你安稳的生活就好了。”
“我想奋斗,想拥有自己的店铺,想依靠自己…”
“顾姸,那样要吃很多苦。女人的青春最短暂。在我们老家,大多数女人过了22岁恋爱结婚,23到26岁生孩子…为什么?因为错过了年纪会让自己被动。”
“你和丹姐的意思一样。还有文殊、文彦、林芳…她们都是到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情,可是我们都走同样的路吗?万一嫁的人不好怎么办?就像我妈,丈夫不得靠,子女离不开,自己没事业…生活里只有无趣加苦熬…我不想那样,我爱有动力的生活,我需要工作成就感,我需要小资情调,不然我的精神世界会垮塌。”
“所以,像金存那样的类型你没感觉,他为了你做了很多事,可你根本不为所动。如果蓝涛也如此,你大概率不会心动,不会引发爱情。”
“还是你了解我。我不舍得花钱打扮,就怕有天有机会给我,而我拿不出本钱。”
“你都打两份工了,存钱会很快。你一定会梦想成真,做个独立事业女性。”
“嗯!你也会走进殷实家庭,相夫教子,做个贵太太。”
“彼此如愿?”
“如愿。”我举起茶杯,碰了碰秋燕的玻璃棱角杯子。此时,一首《勇气》从对面传来,我忽然惊喜道:“文彦一直说要这首歌做婚礼入场曲呢,歌词挺有意义的。”
“她什么时候办婚礼?”
“下周,我还答应了去绍兴给她当伴娘呢。”
“是吗?我还从来没有当过伴娘,听说伴娘一生不能做超过三回,不然自己嫁不出去。”
“她和你的伴娘我都可以当,再有第三个邀请我就不答应了。”
“如果丹姐邀请呢?”
“那得答应。不过她应该不会结婚…她需要的是蓝颜知己,婚姻?可能不在她的规划里。”
“你错了,很多女人过了三十岁会急切的为婚姻努力以追求人生的完整。或者过了三十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母亲一样。”
“你这样说,我理解了文殊的选择,婚姻失败,做妈妈的愿望不能也失败。两个都是人生的必修课…”
“哎呦你懂得就好。我在想多少男人要被你的外表欺骗?看起来是个乖乖女,谁料外柔内刚,是个女强人。”
“是女王!”
“好,女王陛下!”
在画廊里有人陪着的时间会过的特别快,今日如常没有一个客人进来。虽然酒廊骆驿不绝,但有雅兴走近画廊的却很少很少。寻乐子的人不需要艺术加持。
不多久,秋燕告辞归家,我望向陶祈求被回视,可惜她一直在调酒、装点心、水果,忙的转不过身。
李伟忽然从楼梯间跑上来,径直走入有陶的区域,我回身去整理画作,想寻找一副线条流畅颜色淡雅的画欣赏欣赏,开了几副都不满意,长案上一下子摊开满了,放下手中画卷,又看向它们,奇怪,每一副都不错,懊悔自己差点错过精品…
“找什么呢?”
“找中规中矩…”我脱口而出,回身才见是蓝涛。
他全身一股烟味,眉头有皱,分明有愁,但语气中不显带哀怨:“这样形容人物画?中规中矩就是外貌普通,这样的人物进不了画家的眼,只有美丽、灵动或者特别的外貌、体型才能坐在画板前充当模特。你觉得呢?”
“说的很对,所以我才忽然觉得它们是精品,我差点因为庸俗而错过了…”
“错过会很遗憾,人也一样。”
“啊?”
“没什么,饿不饿?一会去宵夜?”
“对面今天很忙,等他们打烊估计很晚了…”
“只我们俩个去,不可以吗?”
“不等他们一起?”
“傻瓜,谁喜欢电灯泡?”
“你的意思,我们在谈恋爱?”
“对,还没问过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对你的意思?”
“嗯!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在这里看画…很安静,不说话时气质忧郁,令人揪心,可笑起来又甜美可爱…我多希望你能一直待在画廊里,留住那种感觉。”
“因为看的是你的画?你才上心?”
“我更愿意相信那是种缘分,就像命中注命的一样…你也曾是美术生,懂得欣赏笔墨。但是工作中又和它无关,我也是…我总觉得相似的人才能交流到一起,而我们是有相似之处的。”
“都说美术生没有严谨的逻辑思维,随心随意,感觉飘忽不定。今天你倒是不一样…”
“咳,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喜欢曾在美院的日子,因为家庭变故不得已离开,自那以后学了很多逻辑、规矩…当我了解你之后便想和你亲近,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有你的范围,我不会觉得孤立。”
“好吧,你说服了我。我们先相处看看?”
“只要你同意,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细水长流呗!”
“嗯,听你的。”
“这里所有画的定价权也听我的?”
“可以呀,画的定价权我就没拥有过,都是之前的估价…”
“真的?我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