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
白驹武馆,少女长发扎起马尾,神色凝重一次又一次的连续侧踢木桩,不时混迹着最为朴实无华的直拳。
诺达的武厅,只有她一人的刻苦声。
茶桌边坐着一名青年。
“不够。”
陈牧目光微垂,淡淡道:“力道差太多了,不要一味的使用蛮力,需记住口诀,体内的气走经脉,记住,无时不刻都要让你身体每一处部位都聚满气的存在!”
所谓气,便是真气。
经过之前一个月的修炼,吴甜恬已经初步炼气,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偶尔能有所感应。
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下意识当成了古武者的‘劲’,道听途说久了,自然而然也就觉得自己体内那一缕缕特殊的存在可能是劲。
不过……
吴甜恬有些奇怪为什么师父要将那个柔和存在称之为气,但她没多想,认真听着而后照做,没有那么多机会能留给她思考的余地。
自从前些日子师父丢出一本普普通通,名为《武圣图》的小册子起。
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打桩。
还是打桩。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打桩,不知道有多少次遍体鳞伤,手、脚等部位鲜血淋漓,经历着无数次皮开肉绽的痛苦。
换做同龄的其他人,乃至男生,恐怕早就崩溃了。
吴甜恬却是咬牙坚持下来。
支撑她的,是那骨子里深知人生艰苦,对力量最为纯粹的渴望,无数次在濒临放弃的边缘,含着那一口倔强不服输的气,一声不吭,苦苦坚持。
“呼……呼……”
筋疲力尽的吴甜恬不断喘息,扶着染血木桩弯下腰,缓缓趴下,整个人如同死去一般紧贴着地板,无法动弹。
她已经……
拿不出任何力气了。
疼。
手疼,脚也疼,哪哪都疼,只感到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起来。”
陈牧喝着茶,头也不抬道,简单二字却犹如世上最残酷的言语,令人绝望。
茶桌一旁,还站着李梅。
这些日子以来。
吴甜恬吃得苦,受的罪,都被她尽收眼底,见吴甜恬那一双伤横累累、不断有鲜血冒出旋即滴落的拳头,眼中不免浮现出一抹同情,毕竟都是女人。
武,哪有这样练的?!
同样是古武出身的她,本以为自己年幼时吃过的苦已经算多的了,如今与吴甜恬此等堪称地狱般的魔鬼训练一比,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为武道打基础的那些日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十五个小时!
一天时间里,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全都在打桩,一打就是从天亮到天黑,中途不给任何喘息的时间。
精疲力竭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会?
做梦!
李梅腹诽的这会功夫,吴甜恬咬着牙,以莫大的坚毅逼迫着自己爬起身,随后……继续无力的朝木桩麻木的出拳。
“这样真的有用吗?”李梅心头泛起嘀咕。
不过既然陈牧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就忍住了劝说,只是寻思按照这么个练法,要不了三两天,人就得废掉。
可怪就怪在……
无论吴甜恬身上的血肉伤势有多严重,到了第二天一醒来,又生龙活虎,李梅甚至能明显感受到,这小姑娘反倒是精力愈发充沛,越挫越勇……
逐渐,天黑了。
夜幕降临是个好兆头,对吴甜恬而言,天黑也就意味着快要结束这一天了。
“今天就到这吧。”
陈牧声音一响,吴甜恬如同解脱一般,软绵绵地跪下,双手撑地,低垂脑袋拼命喘息,身上无处不是遍布汗水。
紧接着,一堆道不清来历和名字的药材,抛到她身前。
吴甜恬早已习惯。
自打第一天开始起,每天结束后,师父都会要求她拿着这堆药材前去泡澡,说是对外伤治疗有效果。
起初她还持着好奇态度,半信半疑照做。
现在嘛……
吴甜恬十分清楚,能让她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不至于身体废掉,全靠眼前这堆不知名的宝贝了。
……
泡完澡,狼吞虎咽吃过晚饭后,吴甜恬回到自己的居室。
沾床秒睡。
趴在床上陷入梦乡中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后背那些血肉、一道道的经脉,接连起伏、呈血红涌现,好似正有序的呼吸着……
天地间的灵气,缓缓凝聚,被每一处毛孔吸收。
“奶奶……”
吴甜恬模糊不清的梦呓。
翻了个身。
手上那些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痊愈着。
那一层发黄起茧的外皮褪下消散,露出全新的面貌,肤色十分自然,称不上白与嫩,但此等肌肤若是让其他古武者看了,定然不会认为是武者应有的皮肤,与健康的普通人无异。
咚……咚……
心脏逐渐强大,跳动着使人震撼的频率。
不知过了多久。
吴甜恬迷糊睁开眼,好像做了个梦,又想起已经过世的奶奶了,起床后去灵台上了香后,开始做早餐,自给自足。
“李梅姐好像不在……”
吴甜恬自言自语,平时都是她们两一起吃饭的,好像昨晚出去办事了。
很快。
收拾完碗筷,她很是自觉的继续开始新的一天打桩。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
她似乎有感觉到,自己的体能比起以往要好上一些了,大半柱香时间过去,竟没感到多少疲惫。
“金条?”
走廊,在李梅的陪同汇报下,陈牧缓缓朝武厅的方向走来。
“是的,主人。”
李梅点头,尊敬道:“沈荣大部分产业都在港城,根据属下这两天的调查,长阳除了那家赌场外,还有两家迪厅,暗地里维持着卖粉生意。”
“沈荣此人比较谨慎,大多钱财都置换成了金条这等硬通货,放在了银行金库里。”
“还有就是,自从上次赌场出了事之后,已经暂停营业了。”
“虽然那些赌徒们受到惊吓,但他们除了那里之外,基本上没其他场子可以玩,主人若是重新开业的话,应该要不了太久就会恢复正常营业额……”
听着李梅的汇报,陈牧摇了摇头。
“算了。”
他不假思索,道:“赌场转让了吧,还有那两家迪厅……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卖粉的在,这玩意怪麻烦的,货源彻底断了吧,另外处理好手续,过段时间有空我会去一趟银行取金条。”
“没问题。”李梅暗暗记了下来。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武厅。
陈牧一眼过去,便看出吴甜恬的不同之处,小姑娘共计九十九图的武圣图,如今她体内第一道图已经打开。
“差不多了。”
陈牧叫停,招手喊来香汗淋漓的吴甜恬,淡淡道:“从今天起,不用再打桩了。”
“啊?”吴甜恬有点懵。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陈牧扫了一圈周围的十八般兵器,又道:“挑一把趁手的武器吧,又或者……用拳也可以,你自己选。”
闻言,吴甜恬顿时犹豫起来。
望着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兵器,她有些迟疑:“师父,您觉得我选什么比较好?”
“别问我。”
陈牧背负双手,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遵从你自己本心的选择。”
吴甜恬懵懵的点头。
而后。
在李梅怪异的目光下,这小姑娘走到刀架前,几乎没什么犹豫,竟是直接拔出了一把刀,与她瘦小娇弱的体型不成正比。
“决定了?”
陈牧也有些意外,哑然失笑。
“嗯!”
吴甜恬一副天然呆的模样点头:“这个好,砍起来简单!”
李梅直翻白眼。
饶是在古武圈里,女性武者当中用刀者也是少数,真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咋想的,这么多兵器里偏偏就选了刀,都快比她人都要高了,李梅很是怀疑她能不能挥得动……
“师父,接下来呢?”吴甜恬懵懂询问。
“接下来?”
陈牧笑了一声,于自己刘海处取下了一根头发:“等你什么时候能用刀把这根头发砍断了,我自然会回到武馆来抽查的。”
手腕一抖,头发飞至低空悬停住,牢固不动了。
“啊?!”
吴甜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根头发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嗯,就这么简单。”
陈牧云淡风轻道:“这根头发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硬而已,还算比较简单了,慢慢练吧。”
说罢。
他双手背负,淡然退出了武厅。
吴甜恬将信将疑,望着处于武厅正中央半空中的那根细微黑发,尝试着举刀,试探性地挥刀斩下!
当——!
清脆的响声传出,吴甜恬整只手臂震得发麻。
然。
不可思议的是,那一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黑发,竟是没有想象中的一刀两半,仍是悬停半空,随空调的微风细微飘动,仿佛是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李梅嘴角有些抽搐,看得人都麻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后知后觉,要想砍断这根头发,远没想象中那般简单。
“师父骗人!”
吴甜恬仿佛遭到了欺骗,委屈得差点当场哇的一下哭出声:“这就你是说的有一点点硬!?”
李梅强忍住笑意,眼中的神情逐渐开始变得同情起来。
嗯……
没错啊,只是亿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