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已是满头大汗,自家娘子把那府折腾得都快成了菜园子,不过,还算凑合,瞧上去绿畦畦一片青菜,整整齐齐的,又或是还有些她制花茶的花草,万幸,亲亲娘子爱喝花茶,不然,整个新府里头都是菜叶子在飘。
杨子轩不敢想像,旁人到自家府中,见到的便是绿油油一片青菜会是什么表情?
杨老太君对于此事却是大大的表扬了木柔桑,说道:“你懂什么,她这是会过日子,一粒米一颗菜都是要银子的,看着是帐小,可架不住长年累月积下来。”
杨老太君活得久了,自是去了那般子燥气,木柔桑精打细算过日子,却是很得她的青眼!
“祖母训斥得是,不如,你也一同随了孙儿搬去那府?”杨子轩顺着杆子哧溜往上爬。
杨老太君连连摆手,说道:“我是忠亲王府的老太君,无论你们在外头过得多好,我还是得留在这府中。”
她是杨氏一族的长青树,有她在一日,这忠亲王府便倒不了,这杨氏一族的小辈们办事,还得三思而后行。
“祖母,孙儿只是想尽尽孝心。”
杨子轩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府中,如今苏婉儿这个能主事的已被休弃,杨子智就更不用指望,他房内的人除了那些从烟脂巷买回来的小妾,正经的一个关在了西凉院,一个只知道带着孩子过自已的安生日子。
“我不能去啊,你父王如今带兵在外,府中无一能主事之人,我若随你等去了新府,这忠亲王府就要瞬间瓦解了。”
杨老太君也很无奈,至于正牌的忠亲王妃?那已是昔日黄花了,只等着她哪天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可把早先准备的寿衣、棺材板都拖出来了。
两人见一时劝不动她,便也只得做罢,又留在她屋内陪着聊了会天,见她打起哈欠犯困,这才叫来小丫头打了温水,木柔桑与杨子轩两人亲自伺候着杨老太君洗漱,又扶她上床安睡,再点上安神香,见她微微打起鼾声,两人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屋内。
忠亲王府表面又恢复了正常,杨子轩第二日一早便抽空去了官衙,递了牌子把苏婉儿贪墨一事先办了。
他是算准了杨子智要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先办了贪墨一事,也是为他等会子办休弃一事更方便,省得到时又要麻烦自己,索性捡了个早把这差事先办了。
那官衙里的人见是探花亲至,很是热情的出来迎接,杨子轩也不多言,只是把苏婉儿偷偷盗卖杨氏祖宗留给子孙的古董一事说了,又把证据都给了那位大人,很快苏婉儿便被记在案册上,再判了把她的嫁妆做为补偿。
这事儿便算是结了,至于苏家得了信会不会闹起来,杨子轩十分笃定的相信,苏家若还想在京城里立足,就不会把这事提到明面上来闹。
再说木柔桑十分愉快的睡了一觉,难得起了个早床,夏语十分惊讶地望着自已从床上爬起来的主子,问道:“少奶奶,可是昨晚睡得不安生?”
“为什么?”木柔桑尚未完全清醒,脑子还是一团糊糊。
春景端了冷水进来,撇撇嘴道:“她哪里是睡得不安生,明明睡得十分香甜。”
“嗯,春景说得没错,我昨儿却是睡得极好。”
木柔桑伸了个懒腰,听着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棱落在屋里的地上,带着露水味儿的空气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春景对夏语道:“她是心情太好,所以才睡得很好,然而,又因为太高兴,所以才起了个大早。”
夏语了然,这搬家一事都快从了自家主子的心病,如今得了准信儿又分了不少产业,想来木柔桑是真的很开心。
“少奶奶,等吃过早饭后,奴婢就带人收拾东西。”
即然东西也分了,这桂院原本就不属于杨子轩私有,还不如早早搬去新府落个自在。
木柔桑边打哈欠边走到窗边,顺手推开窗子探头看向树上的鸟儿,方才喃喃低语:“啊,终于要自由了。”
“少奶奶,你说什么?”夏语却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也不用急着今日,祖母也没说叫我等今日搬离府中,再说,父王带兵打仗未归,祖母又年事已高,府中琐事繁多,她也没那个精力打理,我与夫君且先留在府中,等父王归来后再择日正式搬家。”
这些事是小两口昨儿晚上窝在床上商议好的,木柔桑是巴不得早些搬出去,但杨子轩却很担心杨老太君,商量了一下,暂且先住。“你可以慢慢收拾,把一些笨重的东西先搬过去,至于这套檀木家具,等父王快回来时再搬不迟,旁的东西能收拾的就收拾了,再捡个日子把东西送过去。”
说到这儿她又歪着想了一下,又道:“嗯,你等会儿去前头找个跑腿的小厮,哦,不行,这样吧,我等下休书一封,你找人送去给我哥哥。”
春景在一旁笑道:“少奶奶可是要把这高兴事说与少爷知?”
“是呢,我外祖母与舅母原就不喜病着的那位,加上我嫂嫂有与那位的女儿不对盘,几家人早就巴不得我快些搬离这是非窝子。”
木柔桑用纤细的手指理直青丝,她心情如同这初升的太阳,很是快意!
离了这处府邸,她便是当仁不让的当家主母了,自已想怎样折腾自己的府里都可以,上无公婆要立规矩,下无小姑子挑事非,唔,光是想想就觉得爽到爆啊!
忠亲王府现在比以前清净多了,黄莲儿成了西凉院里的风景,忠亲王妃缠绵于病榻,一日不如一日的光景,苏婉儿已于昨日被杨子智休弃,今日,连同她的陪房,将一并送回苏家。
在原本闹腾了几个月的分家一事后,忠亲王府难得的安静下来,杨君义与杨君辉两家人时常也来看看杨老太君,话里话外也不如往日那般绵里藏针,针尖对麦芒,反到如杨子轩说的一般,亲近了不少。
杨老太君原本想伤心一番,只是木柔桑天天不是做了好吃的勾着她的心思,就是一大早跑来找她打马吊,再不,就是说院子里的花草如何如何,又非拉了她去瞧个遍。
终于,在木柔桑重复N遍这种事之后,正苦恼有何新点子能吸住杨老太君注意力时--
火辣的七月以风骚无比的姿势终于找到金桂求抱抱!
战事已拖了好几个月,终于,传来了正确的消息,忠亲王败北尖刀山,襄阳王苏瑞睿策反了他手下的几个将士,最终--
忠亲王只得带了部分兵退出尖刀山,于鲁州与另一支军队汇合,与襄阳王大战于平野。
随着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严峻,京城里的管制也苛刻了许多,便是杨子轩等人也只去衙门办半日差事,更多时候是被告之待在家中。
木柔桑也不再随意出门,又再三叮嘱府里的下人不得随意议论外头的传言,更是日日窝在杨老太君的院子里,陪她一同折腾难吃的新吃食,然后,四香就倒霉了,个个都瘦了好几圈!
再不,就是写写书信,趁杨子轩出门时给她带去给木槿之,又或是念叨念叨自家外祖母,要她老人家保重身体,云云。
外头是风起云涌,她的小日子除了只能宅在家中之外,到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她也忙了许多,顺心了许多。
直到九月初的某一天,忠亲王府大门大开!
一群头发灰白,灰头土脸的将士在忠亲王府门前下马了。
“王,王爷?”守门的小厮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神。
忠亲王不过是出门几个月,却是憔悴苍老了数岁,连下马都是要人搀扶,走起路来,腿十分不利索,是被侍卫半架着扶进王府大门的。
这一次忠亲王出兵不利,节节败退,襄阳王带兵神勇有加,气势贯虹,势如破竹!
忠亲王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回来了,这一次回来不再有京城百姓,夹道相迎!
吃了败仗的他,更是不知,苏瑞睿是故意放他回来的,一是卖杨子轩一个面子,二嘛,自然是要设计当今新皇与忠亲王。
木柔桑得了消息时,正陪着杨老太君在折腾要弄些葡萄酒,听到忠亲王受伤之事。
杨老太君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木柔桑轻轻推了她一把,方才叹道:“回来便好,没有什么比命在更值了!”
若大个杨氏一族,恐怕只有杨老太君一人是从头担心到尾,至少,她没有见其她人念叨过,包括杨子轩在内。
“老太君不好了,老太君,大事不好!”
杨老太君得了消息还没完全缓过气,就有婆子撩起裙摆,急匆匆的跑来,也顾不上发髻松散,气喘如牛的奔到跟前。
“我老太婆子还没死呢!什么不好了。”
那婆子也顾不上挨骂,急道:“老太君,这回可真是大事不好了,王爷才刚刚进家门,还没来及喘上口气,当今皇上便打发了公公带来旨意,说是王爷不尽心报国,故意放水襄阳王爷,这才导置皇上兵力大损,因此,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