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张富康瞧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木槿之,只得硬着头皮又道:“听说如今那女子算起来是十八个了,只是这些女子着实可怜,若只是抢去做小妾,给那些平民一些银两过活也使得,偏那小妾的兄弟是个没本事的,只靠着那些饭馆每月分得些银两,那人便要这些抢来的女子不是去饭馆里帮忙,就是关在这里做绣活换银钱,也好供那小妾的兄弟湖吃海喝。”“什么?竟是如此下三流的人?那小妾要来何用,,记得我妹妹曾说过,那个什么小妾的卖身契是在我大伯娘的手上,等堂少爷回来,立即请他来见我。”
木槿之动了真怒,便是木云若知事,借他的名头发点财,他到不会生气,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那种恶心小妾竟想借他的名头,没得脏了他的身份。
木槿之今非昔比,脾性也不如当初那般绵软,原本满腹牢骚在见到晒黑不少的木意杨后,再也说不出口。
“你还好吧!”
木意杨与木槿之眉目间有三四分相似,如今的少年早已脱去当年娘炮的样子,一身天空色的袍子令他多了一份从容与淡定,他强忍激动的答道:“槿之,你可回来了!”
“嗯,这一次回来打算接了你们去京城!”木槿之后一想,与其把木云拴在身边添堵,到不如把他留在帐房府,又道:“你父亲的事我已知晓,只是却是不经我同意就去做那些,实在令我很不快。”
木意杨惭愧地低下头,他讷讷地说道:“我已经和他吵过很多次了,如今,如今,他已与我分家......”
“那菊花有什么?令得你父亲如此宠妾灭妻!”木槿之对于木云这个大伯十分不屑。
又道:“回头,我会叫人去青楼买几个清倌送给他。”
他并未征求木意杨的意见,而是直接定夺了。
木意杨想了想方才道:“槿之,这事我不反对,只是我打算这一次带了娘同妹妹随你去京城,我与妹妹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了,去京城买个小两进的院子还是使得的。”
木槿之略点头,并没有问他的原由,多半是与木云有关,便又问道:“那小山村的田地、铺子怎办?请人看管?”
木意杨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想着到时租出去,田地便让家中的管事看顾着,到时还要请槿之的张管事帮忙照看些,至于凤钗,县城的铺子就交给朱富贵媳妇来打点。”
朱富贵媳妇便是秦桃花了!
木槿之点点头不再言他,只是叫木意杨快些回去收拾东西,他不日便要乘官船回京城了,抬头望向炊烟袅袅的小山村,他想:妹妹定是很想再回到这里,无忧无虑地种花养草,还与小时候一样,她带着桃花与凤钗,坐在桂花树下一边绣花一边边叽叽喳喳地闹玩。
木柔桑这几天心情不大好,她常常梦到归故里去了,时常倚在软枕上与春染她们说起小山村的事。
“哎,你们说,我是不是老了?老是惦记着回到了小山村。”
春染笑道:“少奶奶,你定是太过担心少爷,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春意在一旁给她剥山核桃壳,听了抿嘴一笑,说道:“少奶奶,不知这一次少爷能带多少吃食回来,奴婢也好怀念小山村后山上长的蘑菇,如今,正值梅雨季节,想必那后山的野蘑菇是生了一茬又一茬,对了,说来,夏语她们还没有像咱们当年那样扔山里训练过呢!”
原本恹恹的木柔桑来精神了,伸手往小几上一拍,说道:“没错,春意,这差事便交给你,给我寻个好地儿好生打磨打磨这几个家伙,可不能弱了你们这一代。”
于是乎,原本过着舒坦日子的夏语、夏蝉、夏画、夏荷是四人,在第三日,便被春意扔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沟,美其名曰:打磨打磨,天知道,丫鬟们也是会吃主子偏心的醋的,她绝不承认,在出嫁前想多陪在木柔桑身边,至于碍眼的,分走她宠爱的这四个家伙,只好先发配的远远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木槿之来信了,他已携了靖安郡主的启程,同行的除了魏安平夫妇之外,还有木意杨、木凤钗及木杨氏和小石头。
“春染,快去叫人把猫儿胡同的那个小二进院子收拾收拾,想必就这两日要到京城了,等他们到了京城也好先歇歇,另外,再去吩咐绣庄,给我大伯娘她们几个置上几身好衣裳,凤钗的要粉红色,对了,明年她也该及笄了。”
木柔桑快言快语的吩咐春染,只是说到及笄她又一顿,白驹过隙,流年似水,当年她小小年纪头一回见识及笄礼,是在木凤娥十五生辰时。
“春染,你家少奶奶再一次感觉自己老了。”
春染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说道:“少奶奶,我看你是闲得太无聊了,要不早点给咱姑爷生个胖娃娃吧!”
木柔桑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个小蹄子是思嫁了吧,放心,今儿晚上你的婚事便有消息了。”
春染脸刷地一下涂上一层红霞,把头发丝儿一甩,扭头装作没听到,低头仔细地为木柔桑泡花茶。
她是害羞不愿答了,可是偏有人不会放过她,春意拿了个鸡毛掸子进来,乐呵道:“真的,少奶奶,春染可是比奴婢还大些呢,原本就该在奴婢前头出嫁,春染你若是不嫁,难不成你就忍心我与小桐,隔银河而相望。”
春染连脖子都红透了,低头沉默半晌,方才挤出一句:“什么隔河相望,我看你是急不可待的想嫁了。”
木柔桑歪在一旁看得正高兴,这样子的小丫头们多有朝气,笑道:“是呢,春染,你放心,你们四个的嫁妆可是一样多,当然,你们的私房是不是一样多,我可管不着。”
结果,战火却烧到她身上来了,春染原就是个脸皮子薄的,被这两人一挤兑,硬着头皮又道:“少奶奶,奴婢看你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所以才急巴巴地想把奴婢们都嫁了,好让你好生热闹几场。”
“咦,我藏得这么深的心思都被你瞧出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春染以后肯定比柳姑姑还利害,啧啧,我可以想像那个管事将来的日子,嘿嘿.......”
木柔桑为春染挑的男人,是杨子轩酒楼总管的儿子,春染嫁过去也算是小富家的夫人了,不过,因她要留在木柔桑院子里管事,因此,那小管事只得辛苦点两头来回奔波。
性格比较腼腆地春风在一边说道:“好在,新姐夫人可靠,当时少奶奶提出这条件时,他可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要奴婢说,少奶奶可是给春染挑了一门好亲事。”
木柔桑歪着脑袋看了看剩下的春风和春景,最后拂拂手,说道:“唔,你们都要是今年嫁了,我会难过的,不如,留下春风和春景明年再嫁。”
她自是有了一番别的想法,春风与春景两人的手脚功夫可是胜过了春染和春意,到时自另有一番安排。
到了晚上,杨子轩回来后,她便急急地问了此事,杨子轩拉着她到了窗前,从身后搂着她,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处,低声说:“今儿的月亮真亮啊,槿之打发人来信,说是明日上午官船便能到京城码头。”
木柔桑点头道:“我知道了,已经打发人去猫儿胡同收拾了个小院子,左右是放在那里空着,到是让我堂哥他们住进去还好些,有了人气这屋子也不容易坏掉。”
杨子轩笑道:“无碍,为夫这两年赚了不少银子,到时我们在城东的金桂园边上买套大宅子,最好是大门南边便是荷花坞,东边出城门不远就有一片桃花林,你看如何?”
“随你,终归是要搬出去的,对了,你不是说咱时不急着买吗?”木柔桑的小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满地堆着幸福。
杨子轩低头在她的青丝上亲了一下,方才说道:“谁知道以后呢?凡事还没成定局,只是觉得我俩的运气不会太差。”他用力的搂了搂她,他的小娇妻理应由自己来护着。
木柔桑窝在他怀里笑得很甜很安逸,谁说不是,不管要经历什么苦难,终归会有尘埃落定那日。
第二日上午,京城码头热闹非凡,三六九教混迹其中,杨子轩特意去衙门告了个假,携了木柔桑去京城码头,几顶靛蓝小轿,几匹强壮有力的马,用蹄子狠狠地敲在青石板砖上,无形中彰显这家人的富贵。
木柔桑一身绯色散花锦褙子,下罩粉红素梅花水烟裙,青丝用兰花白玉簪轻挽,再饰已珠花两三朵朵,清清淡淡,却又不容人轻易忽视。
她坐在轿里,透过窗纱看向外头,忍不住轻笑,原来她瞧见真还有前生在电视里才出现的--江湖大侠,一身麻布衣裳头戴竹斗笠,背上背着一把大刀,刀柄上系着一块略旧的红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