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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睿比木槿之大概要大七八岁的样子,他笑道:“公公多虑了,王爷正值当年。”

樊应德不过是有感而发,笑道:“来之前王爷有交待,少爷来年莫忘了高中入翰林。”

木槿之心中一动,笑道:“自是当努力,不然,我那岳母娘怕是要扒了我这身臭皮禳。”

“翰林是个好地方,听说小杨大人已能随了上司御前行走。”樊应德小声地回道,语气、神情却好似在说小山村变化真大,他见了都心生喜悦。

木槿之与他站在坡上,伸手指向小山村对面,但见那处与旁的村落又有不同:

嫩柳,白墙,青砖小院。

清风,蛙鸣,坡前花香。

“看,那边新宅子是咱小山村建的,除了一些大富大贵之家买了地盖了房,咱村长爷爷便把银子大半都拿来盖商铺和小院子了,便是只靠每年收租,小山村的村民们也不会再挨饿了。”

接着又压低了声音说:“当今圣上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听贵妃娘娘递出来的消息说,圣上不但大小便失禁,且太子也渐渐批折有关国事的折子,贵妃娘娘提醒王爷万事小心,还有,太子借口为护圣上与贵妃娘娘的安全,另派了他手中的侍卫替换了两人跟前的侍卫。”这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樊应德一副眉开眼笑地模样儿,伸手指向院墙处探出来的桃花枝,说道:“唉,现在从宫中传递消息越发难了,还请木少爷回去后同杨少爷说一声,咱王爷已准备妥了,只是这时机尚未到,贵妃娘娘怕是还要受段时日的苦。”

“嗯,太子这两年在京城不但开满了青楼,更是卷向我大周其他富裕之地,惹得民声怨道、平民妻离子散。”木槿之出身小山村,在他的心底是抗拒接受这样的未来新皇,更认为当今太子并非明君。

樊应德折下一枝桃花拿在手上,轻轻说道:“这些尚不足够,不过王爷怕是另有安排,只是太师越来越不怕其他皇子们放在眼中,若出了事,锦王怕是头一个要揭杆而起。”

于木槿之而言他并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他沉重地说道:“公公应该知道我小时候的经历,当初爹娘早逝,小山村远离县城,家家都只是勉强够混口吃的活下来,那时,为了我妹妹,我去讨过米,去帮人家做过短工,那些主家不给钱就算了,还经常叫下人对我拳打脚踢,我走过的不想更多的无辜孩子去经历。”

樊应德虽知道一些,却也不曾听他亲口说出来,眼角微润,心中暗忖:难怪当年自家王爷便言两兄妹吃尽苦中苦,将来必为人上人。

“我家王爷心怀仁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周朝便是苏家的大周朝,自是不允黎民百姓受苦。”

木槿之扭头看向他,说道:“我自是无王爷那么心有千山万壑,百般心思,我的心思很小,以前是为了妹妹,如今又添多了一位,还有我的娘子,我这一生只要护得她俩好好的便成!”

樊应德越发明白苏瑞睿为何如此器重他,因为他身上有苏瑞睿所缺有的,那是一种吸引、呵护与不舍。

“木少爷言重了,不光是你,还有杨少爷,咱王爷,都会好生护着木姑娘,她是个值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啊!”便是樊应德也极喜爱与木柔桑打交道,那种道不尽的快意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木槿之心下松快不少,他就是怕苏瑞睿怀怨在心,日后为那事而翻脸,只是他妹妹不愿的事,他是从不会强求,只愿她这生不再受苦,平平安安就好。

“如此有劳樊公公日后多多劝慰了,天下女子不知凡几,大丈夫何患无妻,想来王爷功成名就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

樊应德心中有苦难言,瞧自家主子那神情,怕是很难搁下这段情,越是无情的地方越容易出情种,唉,冤孽啊!

“你我相识多年,这些自是应该的,不必如此。”

其实两人心中谁都知道,苏瑞睿并没有放下木柔桑,可是那又如何呢?婚姻不是交易,不是靠手段就能强娶豪夺的,木柔桑与旁的女子终究不同。

两人站在坡上瞧着人来人往的小山村,曾经衣不覆体、食不裹腹的小山村好似离得好远好远,随着老一辈人的渐渐离逝而慢慢的被人遗忘在历史长河里。

樊应德就此离去了,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

而木槿之与靖安郡主也去拜访了锦王爷,原就不过是面子情,自是不曾多住几日,木槿之代木柔桑和左夫人查看了在蜀州城的铺子,又核对了一番,当真是人心趋利,便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他也不恼,直接查办了扭送去官府,有锦王爷的面子在,自是无人敢动小心思,也还了铺子一片清明,下人们见识到主子雷历风行的手段,自是不敢再生异心。

如此又过了数日,两回到小山村时,魏安平夫妇已经回来,木槿之当晚便设宴款待两人,席间却是颇为自责,说道:“干爹、干娘待我与妹妹视如已出,而我却被琐事缠身,无缘再见两位老人一面,更不要说在跟前尽孝了。”

魏平安自被木槿之与木意杨揍过后,到是十分老实,其间去了京城于国子监念书时,不是没有动过歪心思,一个是刘桂芝脾性虽还是温婉,可也学会了绵里藏针,但凡有起那心思的,便被她不声不响的处理掉了,另一个,便是木家与左府皆去了京城,这些年他也越发老实,随着儿子女儿相继出生,渐渐地也歇了纳小妾的心思。

刘桂芝并不知自家夫君心思几转,她此时却是极高兴地同木槿之说道:“爹爹就怕你多想,你捎的信他早早就收到了,还说莫要累坏了自个,便是你不心疼自个也该多体谅体谅郡主。”

木槿之笑道:“原是打算接了干爹、干娘去京城里住的,你也知我那府里,除了我夫妻俩也没个旁人,再说大姐姐与安平姐夫也能时时在干爹、干娘面前尽孝,更何况桂香明年也要陪夫君入京,就读国子监了,只是襄阳王爷却是不肯放心。”

刘桂芝心下感激,她原还有些抱怨木槿之不知事,现下看来是她误会了,忙道:“我这次回去听爹娘说了,咱王爷却是非要抢着尽孝,时常有过来探望我爹娘,更是叫人把衣食住行按排的妥妥的,我瞧着两人到是极享受,便也就歇了要接两人去京城的心思,只待日后慢慢寻了机会再说,更何况,老俩口身子骨也是挺硬朗。”

靖安郡主怕他心下难过,忙劝道:“夫君,等再过几年吧,到时干爹,干娘年纪大了,我们再去找三表哥求求情,可不许他一个人把这尽孝的事都抢走了,怎么着也该轮到咱们几家吧!”

她那娇憨的俏样儿,逗笑一众人等,当晚大家吃过饭又聊了一下子便睡去,魏安平得知就是这几日要起程,第二日便又携了刘桂枝回了家,把刘大儒及刘桂香家备的礼,给老人家送去一份。

靖安郡主也打发了人去收拾东西,木槿之却是举步屋前屋后转转,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与木柔桑一点一点的打理下来的,倾注了两人无数的心血。

“少爷,起风了!”张富康拿了一件薄披风给他。

木槿之摆摆手,说道:“是娘子叫你拿来的吧,我不冷,对了,意杨哥还没有到?”

木槿之归来时,木意杨已出门游学,木杨氏便带了木凤钗并小石桃回了小山村,因老一辈的都还健在,木云自是不敢带了菊花跟着一起回来,只是在帐房府安了家。

“少爷,奴才已叫人去官道上相迎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接到堂少爷。”张富康拿着披风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唉,我大伯娘这几年可还好?”回来后,木杨氏带了木凤钗、小石头来拜见过靖安郡主,木杨氏虽粗鄙却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在靖安郡主眼前晃,加之木柔桑不曾回来,连木凤钗也鲜少登门,再加上她也要顾着县里的绣庄,多是不得空闲。

张富康对木云的事知道甚多,便道:“回少爷的话,木老爷这几年一直在帐房府开着个吃食铺子,到是借着少爷的名头,生意还算红火,不过......”

木槿之恨恨地说道:“若非念在他是我爹的亲兄弟,我到真想不认他,成日里做出没脸没皮的事。”

三四月的春日里,张富康却是感觉寒冬临近,额际沁出密密地汗水,回道:“少爷,木老爷是有些糊涂了,依奴才瞧着,不如把那铺子收了回来,请了他老人家回来养老更得便宜。”

“可是又闹出何收拾不了的事?”木槿之的眼神寒冷如冰。

“到不是木老爷,却是......那小妾的娘家人,个个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仗着少爷与郡主的名头,便是在帐房府也是很吃得开,前儿不久,奴才听说那小妾的兄弟又强抢了一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