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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凤钗一边随行一边问:“为什么还要买人,家中不是已有许多人了吗?”

木柔桑突然神秘一笑:“凤钗,咱们要为发财准备了。”

木凤钗突然想起木柔桑以前讲过的:“堂姐,我们可是要开绣坊了?可是我手上的银钱不凑手啊!”这可是难住她了。

春染在后面笑道:“三姑娘不必担心,咱姑娘的铺子还不知在何方呢!”

“你也忒性急了些,回头多做一幅帷幔交上来。”木柔桑摇头笑说。

木凤笑乐呵呵脆声回应:“是,堂姐。”

两人乘了轿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人市,县里的人市不是天天都开,一般都是去官伢行去买人,只有买犯官家的下人时才去人市。

木柔桑来的时候,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轿子了,看来有许多人听到风声特意赶来的,古代人对京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打心底儿带着一份崇敬心理。

“姑娘,今天来人可真多。”春染在窗外小声道。

轿子都是打横了放的,就是为了方便轿内人能更清楚的看清台上的货物,准确的说是人,被发卖的下人。

木柔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咱们看看吧,有合适的就买,没合适的便不买。”她也不急于一时,人还是要选老实听话的好。

果然来了不少富家子抢人,那些十四岁往上的女孩子最快被卖掉,剩下的要么老要么小。

春意有些耐不住了,急道:“姑娘,咱们不是来买人的吗?”

她眼看着那些模样儿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心中不勉暗急。

木柔桑用团扇遮面,挑起轿帘笑道:“你猴急个什么劲,咱们是买人,可不是为了买好看的,是要买实用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拍拍挤在自己怀中的木凤钗:“可懂了?”

没想到木凤钗的回答叫她大吃一惊:“懂,就像以前的李寡妇和后来的菊花,那小眼神一点都不安份,那次随我娘回来,一双眼神到处戳,还向我偷偷打听,我家哪来的银子买田。”

木柔桑按住心思细问:“你可告诉她了?”

木凤钗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堂姐,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笨吗?”

“呃!”木柔桑一时呆住无词以对。

这时,官家的人贩子又牵了一串小萝卜头上来,介绍了一下这些人的长处,结果只有几位夫人点了几个机伶的,会伺候人的。

木柔桑小声对春染说:“你去跟旺贵叔说一下,叫他去买下左边第三个,第六个,右边第一个,第四,第五个。”

春染应答后转身去找旺贵,春意站在轿窗边问她:“姑娘,为何要这几个?”

她觉得这几个除了长得清秀点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木柔桑没好气的伸出玉指轻戳她脑门子:“你呀,刚才那人贩子可是说了,这几个是针线房里的学徒。”

于别家而言是无大用,学徒不过是懂些基本的针法,有的甚至才学了一点皮毛。

“而且,去针线房当学徒的必是心灵手巧之辈,你们看她们的眼睛就知道了。”个个都透露着质朴之气。

木凤钗似懂非懂,不明白木柔桑所说,先说要心灵手巧,这会看上去,这些人的眼睛很干净,她抬头眼巴巴的看向木柔桑,求解释!

木柔桑莞尔一笑:“我要的是能老老实实做活的绣娘,不是搅事精。”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绣坊里出现老鼠屎。

“知道了!”木凤钗暗暗记下木柔桑所教,她从来没有想到,当她有一天走进那扇门后,木柔桑所教的一切都用到了,凭借自己的手腕到也混得风生水起,到那时,她万分感激自己的这位堂姐。

很快这几人被旺贵带到了轿前:“姑娘,她们是京城一位大官家的下人,原本是在针线房做事,没想到遭了无妄之灾。”

木凤钗趴在轿窗沿看着几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们,笑道:“我家堂姐买下你们,也是看中了你们会做针线。”

略带稚气的言语安慰了那些惶恐不安的小女孩。

木柔桑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春染,回去后给这几个好生梳洗一番,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烧掉。”

“是,姑娘。”春染忙应下,这些小女孩长期被关在一起,身上十有八九有虱子了。

木柔桑挑人的速度很快,反正这些人是拿来当绣娘的,又不会长期住在自己家,只要认真学习就行,性子跳脱的自有恶人来磨她们。

晚上,木槿之听闻此事后笑道:“原来妹妹买这么多人,是想开个绣坊啊,正好,哥哥还在想着给你弄两个什么样的陪嫁铺子呢。”

去年的进帐不少,买两个铺子生财,总比坐吃山空好,头两日他翻了一下家中的帐薄,来了县城后这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了,一向勤俭的他肉痛了不少时辰,觉得单靠老家的那点子收入,以后怕是不够用。

“哥哥,正好咱家中有些银子,到时在县效添两个庄子,再添几个铺子,咱们的日子可就有奔头了。”

木槿之笑道:“那些银子怕是不够使,估计要加上今年的进项才行。”

木柔桑也不太在意,摆摆笑道:“慢慢来,反正咱家现在不缺吃穿,每年田里的产出,除了自家用的,还能赚上些银钱够日常用的,更何况还有果园子和泡菜一事才是大进项。”

“你也不要太辛苦,像现在就很好,没事儿多多操练那些小绣娘们。”

他原本还担心木柔桑天天闷在家里,现在见她找了事打发时间,反倒松了一口气。

“等到夏收县学也会放一个月假,到时哥哥陪你回小山村。”

“当真?”木柔桑惊喜地追问。

木槿之点头道:“原本我以为县学不会有农忙假,没想到夏收会有一个月。”

“那正好,前儿旺财叔来县里禀报田里的情况,就说了,今年,咱家的兔子又下了不少崽子,富康家的买春猪时,特意挑了一对种猪,哥,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省钱的法子呢!”

暖暖五月,温馨而又香甜的夕阳下,木柔桑挽着他的胳膊在后花园里散步,金色的阳光染红了两人的发梢,眉尖,还有那快乐的笑声。

自此木柔桑每日上午带着木凤钗在花厅处理当日的家事,下午便带了她去后花园教那些女孩子学习刺绣。

而远在京城的小桐却正愁眉苦脸地望着床上一摊子衣服:“少爷,这是去年的衣服了,您又长高了。”他正阻止杨子轩把翻出来的衣服往身上套。

杨子轩不听他的劝,非把去年的旧衣往自个儿身上套,结果可想而知,衣摆吊了小腿半上部,他低头看了看:“怎么搞的,短了这许多,难道是被人裁去了一截?”

小桐只想捂脸遁走,看杨子轩还在那里疑惑,只得道:“少爷,你又长高了。”

杨子轩一时没转过弯来:“那怎么去年冬的能穿?”

小桐被问得只想挠墙了:“少爷,去年冬的大氅是木姑娘比着你的身高做的,这个长衫是去年夏天比着你的身高做的。”

杨子轩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快去把今年的拿来,要说,小桑桑的女红做得十分好,这些式样连京城里都不曾见过,每次穿出去都有人问是在哪儿做的,爷就不告诉他们,呵,嫉妒死他们,快去,快去,把今年的新衫给爷取来换上。”

小桐站在原地不动:“少爷,今年木姑娘没有托人捎夏衫来。”

他见杨子轩还要问,忙道:“春衫是奴才去买的成衣。”

家中是无人会关心杨子轩的衣衫够不够,侯夫人每次拔到院子里的都是布料而非成衣,杨子轩又常年不在家,他身边除了小桐这个书僮,就只有跑腿的小厮了。

可怜的小桐被逼无奈,只好学着姑娘们拿起了绣花针,也能缝补一些东西,说起来也是一把心酸泪。

杨子轩先是冷哼两声:“小桐,再忍耐两年,待爷中了举子,那位更不可能怠慢了咱们,如今爷中了秀才,你也看到父亲的态度了,若中了举子,咱们的日子会更好过。”

小桐从被杨子轩买回来后,就知道这辈子都系在他身上了,自然杨子轩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是了,小桐,你说小桑桑是不是把咱给忘记了?”杨子轩伸手轻抚自己的下巴思考,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小桐暗地里翻翻白眼,扯了一个笑意:“少爷,自打过年后你一直就窝在书院里,除了处理酒楼和商队的事,你就没有挪过窝,奴才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自打过年后,你就再没给人家写过一封信。”

杨子轩伸手拎住他耳朵:“我说呢,难怪这半年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心里老不塌实,偏那书院的老古董先生天天翘着山羊胡追着我要写‘起讲’,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小桐苦着脸叫道:“哎哟,轻点,少爷,奴才的耳朵已经掉了。”

杨子轩没好气的伸手拍他一下:“还在呢,我又没用什么力气,叫得那么凄惨做甚?”

小桐说道:“不是奴才不想提醒,每次刚准备说,你不是被先生叫走,要不就是在看帐本,最不济,奴才刚想起头,你就已经睡着了,奴才也是心疼少爷,又怎舍得吵醒你。”

要说,自打他听木柔桑说过,木槿之会出仕后,杨子轩就多长了个心眼儿,误认为木柔桑很崇拜出仕做官的,这下子卯足了力劲,撸起衣袖,只差没头悬梁、锥刺骨地奋起了。

杨子轩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指着小桐说道:“爷不记得,你就不会提醒啊!”

他这半年简直过得是水深火热,一边防着侯夫人耍花枪,一边还得发奋念书,还要顾着生意,没有银子开路,在这府中寸步难行,更何况他人远在学馆,若是没有耳报神,一不小心就被算计去了。

辟如门外行来的那位:“子轩哥哥,听说你今日沐休,莲儿特意炖了老母鸡汤给你补身子。”

黄莲儿是侯夫人没出五服的远房侄女,也不知侯夫人怎么想的

,杨子轩中了秀才,按理儿这做为嫡母的侯夫人也该给他相看相看,挑挑媳妇了。

偏偏那位一声不响的把这么个远房侄女接到身边,也不说明是啥意思,就由着一个黄花闺女往他房里乱蹦达。

杨子轩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朝小桐递了个眼色,忙快步穿过碧纱橱来到外间的书案前坐下,正儿八经的捧起一本书满口之、乎、者、也的念叨,一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