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丞相开口:“荆国太女精明奸诈,极擅长利用人心,韩将军正是死在她的剑下。”
景帝雷霆震怒,厉声吩咐下去:“越王,朕命令你即刻前往锦城,务必将荆欢的项上人头带回来祭奠死去的将士。”
越王嘴唇翕动:“......是。”
老丞相走出御书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叹一口气。
有失望有彷徨。
想当年康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品行脾性极佳,待人温和有礼,所以他们这些老臣才会支持他,何时变成这般冷酷残暴的模样了?
此时越王的心里也很纠结。
一个是他效忠的天子,一个是他亏欠了多年的女儿,无论选哪一个,对另一个来说都不公平。
想到那天千面说的话,欢儿被当成假郡主是康帝策划的,越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康帝这些年越来越糊涂,但是对他确实没话说。
欢儿一个姑娘家,康帝又有什么理由陷害她呢?
越王一个武将,脑袋不如文官灵活精明,看待事物只从表面出发,此刻脑袋里一团浆糊,难以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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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欢一行人回到阳东关,天空飘起了雪。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营帐、树木,远远望去一片白茫茫。
御寒的衣物早已从荆都运送过来,将士们裹着棉衣围坐在营帐里,盘腿喝着热酒,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风雪从营帐缝隙钻进来,呼呼作响。
“太女殿下可真厉害,吃了这古董羹我浑身冒汗,跟在夏天一样,一点都不冷了。”
“王二狗子你可不能吃独食,好歹给老子留一块肉啊!”
“又香又辣,比俺娘做的辣汤都要好吃!”
营帐中央的古董羹咕嘟咕嘟煮着,肉片、蔬菜在飘着红油的汤底里翻滚着,整个军营上方都弥漫着香味。
将士们一只手夹菜,另一只手拿着面饼,一口菜一口饼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喝几口热酒。
红油放得有些多,将士们辣得直吸气,有不能吃辣的眼泪鼻涕都辣出来了,涨红着脸跟人抢菜吃。
生怕慢了一步好吃的就被人抢走了。
笑声充斥着整座军营,一片温馨和谐。
往年这个时候最是难熬,将士们手上长冻疮,一个不慎还会破掉,疼得很;吃的饭菜还没端上桌就冷透了,吃进肚里一路冰冰凉。
今年太女殿下来了军营,给他们带来了福音。
可以说今年冬季是他们参军以来最幸福的一年了。
尤其是古董羹,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诶对了,太女殿下人呢?昨儿起就没见着她了。”一个小兵疑惑出声。
这时大家才发现,太女殿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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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泼墨般,官道上冰雪还未完全化开,白色的雪与泥泞的土壤被不断踩踏,稍有不慎就会打滑摔倒。
迅疾的马蹄声响起,通体黑色的战马疾驰而过。
马蹄落在冰雪上,发出咯吱声响。
荆欢攥紧缰绳,漆黑凤眼中倒映出远处的荆都城门。
周身涌动的青雾将凌冽寒风隔绝开来,黑色绣金的大氅兜帽遮住她大半张脸,隐约可见一片雪色的肌肤和红艳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