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里开着微弱的灯光，枯瘦的手影携着明明晃晃的手术刀渐快的抽离手术台上的身体，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孩。
她应是接受了麻醉，一根注射器草草地撂在床头，针管中不小心溢流的晶莹渗入被单形成斑迹。
数分钟后，女孩细长不已的睫毛微微触动轻刷着眼皮，略显朦胧的睁开双眼后她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面前递过来的镜子。
“这真的是我吗？”女孩不可思议地抬头发问，但当她面对的是头戴白色面具的男人时声音一下子哑住了。面具脸颊两团红色，眼睛成一条缝隙，看上去十分惊悚。
在接受麻醉前女孩见过一次整容医生，但那时的他好像并没有带什么面具。迷迷糊糊的记忆中摸索，她却又对这位医生的面孔失去了印象。
“怎么了？不满意吗？”男人发出似用变声器调节过般的声音，机械化地问。
“没、没有。”女孩大幅度地摇头，目光再度下移看往镜子里的自己。她发现整完容后自己的脸蛋并不是网上说的“整容脸”“蛇精脸”，甚至没有一丁点动过刀子的痕迹，天衣无缝找不到疏漏。虽说面容不是绝色之美但相较于本来的自己她已经很满意了，更何况是免费的。
“滋~嗒！”
电路短路一样的电灯棒吃力地挣扎数秒后终于亮了起来，把这片狭小昏暗的空间给照亮了。只是，男人脸上的白色面具看起来依旧阴森森的，令人直泛鸡皮疙瘩。
“好了，休息会你就可以走了。”男人整理着手术用具，不过是草率地胡乱放在抽柜里，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专业人士。
但偏偏不是专业，做的这场手术却异常的完美。
女孩之前还担心被骗的心终于放下，因外貌的改变而学着低声细语地再问道：“这手术后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她的担心很有必要，毕竟新闻报道中提过整容手术后因不注意保护而毁容的人不乏其数。
“没有啊。”男人回答的很干脆，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哦，谢谢。”女孩虽然口上未说明但她自己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回去后肯定得好好适应保养一阵子再可以吃一些辛辣刺激的东西，大幅度的运动也是要避免的。
再次礼貌的道谢后女孩走出了这栋残旧快要拆迁的公寓。走出去后她立刻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好好臭美了一番，又发消息给了几个闺蜜约着喝个下午茶。当然，醉翁之意不在茶。
“不好意思美女，这位子我们预定了。”打扮时尚靓丽的女孩背着包包走到了靠窗的位置，向正陶醉于镜子里自己美颜的女孩含着歉意的说道。
女孩“刷”的一下抬头，刚想咧嘴笑但又想到了什么，只得保持淑女姿态的轻笑回道：“小敏，我呀，可可！”
“可可?你开什么……”小敏刚刚想质疑但分析着对方刚刚的声音感到万分震惊地道：“可可，你真的是可可?”
“对呀，难不成还要我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你这个小妮子确认不成。”可可调笑着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们上星期一起逛街买的衣服，你忘了？”
“我的天，你真的整容啦！”小敏左顾右盼看着旁桌有客人知心的压低嗓音坐了下来，“快，让我看看。”
“当然啦，你轻点哦，刚刚整的。”可可骄傲的仰面，让对方细瞧轻抚。
小敏从坐下开始全然忘记了身上的包还未放下，一个心思地啧叹着可可的面容变化。“这真是太美了。不，除此之外比这还重要的是一点动过手术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就拿这双眼皮来说，比小慧那割得自然多了。”
“那是。”可可小口抿了下果汁，继续绷着笑容说着：“我跟你说，那医生不光技术好，而且还是免费的。”
“免费的?”小敏摸摸脸颊的痘痘，心思大动起来。但她在自己的闺蜜圈里一直是以貌美顶端的存在，此刻怎么也开不了口问可可这位曾经的丑小鸭关于整容的话题，那可是拉低自己的层次了。
可可扑哧笑了一下，看出了小敏的心思，道：“哎呀，你这么含蓄干嘛，你的朋友圈我看过啦不就是抱怨长痘痘了么。是不是也想……嗯?”可可挑了一下眉毛。
既然被看穿索性也不再遮掩，小敏点了点头，说道：“我脸上的痘痘实在是太难缠了，用了各种方法都不管用。最近还有蔓延的趋势，用化妆品都快盖不住了。”
“嗯，可是我觉得那个医生的手术不适合你。”可可嘟嘴道。
“为什么？”小敏以为是可可小心肠不愿透露呢，准备展开友谊攻势。
可可难为地回答道：“那位医生脾气古怪的很，说是在他那里整容必须是全面整容，像你这种除痘痘的微整他估计不会出手吧。”
“这样啊……”小敏端起刚上的咖啡小口的喝着，心绪不宁。
不多时，另外两个闺蜜也赶到，跟小敏刚刚的反应差不多她们都一脸不信的惊讶询问，但好在有小敏作证才算比较轻松的证实快可可的身份。
四个女人畅聊了数个小时才从茶厅离开，而一心想出去脸上痘痘的小慧则选择了跟可可去找那医生问问，说不定出价够了人家还是愿意的呢。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么，哪有免费的道理，为可可做得免费手术估计是为了打开名声吧！小慧心想，顿时充满了希望。
……
“怎么样，对这次的交易满意吗？”男人靠在墙边，指尖搭在下巴，轻轻叩响着白色面具。
从幕帘后走出一名女子，对着镜子细细观察着“自己的脸蛋”。塌扁的鼻子，单眼皮的双眼，明显的雀斑……哦，真是个丑女人。
她满意地勾起嘴角的笑意，旋即坐在手术台上打了个响指，“您的手艺我一直很满意。”
听见响指声，站在一旁的两个彪形大汉点点头，一名拎着黑色皮箱放在了男人面前的桌面上。
“点点吧。”
“你对我的手艺满意，我对你也很放心，不必点了。”男人将手缓缓放下，改换在皮箱上敲击起来。
“哦，好吧。”女人略显俏皮的继续说道：“蓝先生，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
“您手术的方法，神乎其技的手术方法。”
灯光阴影下，面具下男人的眼角显微地颤动，愈发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