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给张叔、张婶的承诺，也是给她自己的承诺。
所有的抉择，在背过身去的一刻，就已确定好。
身后是莽莽青山，皑皑白坟，前方是层层迷雾，茫茫大道。
牵着陈柚，殷澈大步向前走。
回去的路上，从偏僻到繁华，从寂静到闹市，一点点变得浓烈的人情味让殷澈安心不少。她仔细回味了殷程的话，愈发觉得他是带着目的来接近她的。
虽说都是一反常态，但顾远野远比殷程瞧起来更值得信赖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殷澈已经上了顾远野的那条贼船，潜意识里会希望自己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算了，先不想了。殷澈默然道。
“下辈子，你想做什么啊？”途中无趣，殷澈开口。她没有看向陈柚，只是无力地望着车窗外的行道树。那些郁郁葱葱的树不断往后倒退，那样赏心悦目的风景仅仅一闪而过。
认真思索了一会，陈柚答：“想做游戏里的NPC。”
游戏里的NPC。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回答。殷澈轻笑，不愧是陈柚。
“为什么呢？”她饶有趣味地问。
陈柚坦然答道：“这样我每天只要给玩家指路，反复回答一些日常问题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复杂。不用参与到主线当中，就没有那么沉甸甸的责任，什么都不用管，一身轻松。”
说到最后，他仿佛是瞧见了那样一身轻松的日子，舒坦怡然，甚至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地笑。
见陈柚如此憧憬，殷澈忍不住问：“你现在是觉得自己的责任太重大了，太累了吗？”
笑容瞬间凝固。陈柚想了想，又想了想，选择逃避这个话题：“你呢？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只猪。”殷澈微笑，“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被人端到桌上。”
陈柚：“……”
真是残酷又乐观。
车子再往前行进，走在拥挤的街道上，赶上晚高峰，无法快速，只得挪移，如同往前涌动的蛆虫。
陈柚忽而问道：“之前说的，不再去查以前的事，就不作数了吧？”这一回，他没有可怜巴巴，也没有委屈兮兮，而像是拿捏得刚好的满不在乎。
这种语气，反倒是如轻轻柔柔的羽毛，撩拨着殷澈的心，让她心生愧疚。“我……”
“嗯。”陈柚温柔道，“我知道。”他抢白道。
车子再往前，停在红绿灯路口，陈柚接着说道：“殷澈，我和你在一起，你能去按照我的意愿去行事，固然很好，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去完成它。”
“谢谢你。”殷澈已经记不得自己同陈柚说过多少句“谢谢你”了。她总是在感谢，因她总是在从陈柚那里获取。
“我不想听谢谢你。”陈柚指出，“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请你把这句话换成——我爱你。”
于他们而言，任何言语不过是爱的变式。
谢谢你，约等于我爱你。
傍晚时分霞光柔和地洒下来，覆盖在笑颜与甜蜜之上。
“好的，陈柚。”殷澈弯起眉眼，“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