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口气,张叔再道:“假如你真的能从做这些事里找到你自己的归属,那就尽管去做。老殷不是那种崇尚爱与和平的人,我对你们,更不存有期待。”
破罐子破摔,索性揭开生活的假面。将丑陋摊在阳光底下,也许,它会变成可爱。
“我以为……”那人迟疑了片刻,“你会让我放过殷澈。”
张叔莞尔:“会不会放不放过她,你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我让你放过,而是你自己想不想要放过。再言,殷澈无须你放过,她自有她的本事。”
……
转眼,到了殷澈和陈柚冷战的第七天。从上周六开始,眼下,一周过去,明天就要回殷家陪张叔张婶吃送别饭,陈柚依然没有妥协。
念及分离,殷澈心中涌上些许感伤,有诸多话语想要倾诉,可她见到陈柚那副“坚决不开口,开口我就输了”的表情,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草草吃了晚饭,殷澈洗漱完,就赶紧爬上床。晚饭是陈柚做的,不知是故意还是手抖,放多了盐,特别咸。她辗转半天,爬起来。
坐在餐桌旁工作的陈柚恰好也端起水杯,四目相视,他递来自己的杯子。
睨着他,殷澈想了想,还是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吞了两口。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如疯了一般快速震动,那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这原本安静的房间里,殷澈手下不稳,水杯掉到地上,啪嗒,摔碎了。
“没事吧?”陈柚冲过来,一把握住殷澈的手。
殷澈眨巴眨巴眼睛,“你输了。”
陈柚厉声:“别闹。”再缓和语气,“你的手怎么样?”
“我的手很好,但是少了一个杯子。”她回身去床边拿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殷澈女士吗?”
“是我。”
“我们这里是江城市公安局……”
那警察说了很多话,密集的,将所有的信息提炼出来,归结为两句:张叔、张婶死了。殷家起了大火。
接下来,殷澈脑中只剩下空白一片,耳畔能够听到的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呼。
呼。
呼。
宛如溺在水里,有什么正在抽走她的空气。
要窒息了。
一路被陈柚掺着,走出家门,进入电梯,踏上车。路上的景色在窗外疾驰而过,一切如同电影里的快进,一一从她的眼前闪过,可她什么都看不真切,也什么都抓不住。
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出现过许多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人,可大多像是流星,划过,便从她的世界消失了。陪伴,好像是一件不属于她的礼物。
她忍住了滚烫的泪水,可她忍不住要问自己: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张叔呢?
张婶呢?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快乐是假的,悲伤是真的?
脑子和心里都是乱糟糟的,殷澈头一次体会到双腿发软的滋味。她完全靠在陈柚身上,借着他的力往前挪动。
有一个声音持续地告诉她:“我不行了,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