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水也不傻,她说的回去,自然是指回到南尧去。
那姑娘看着她,面上却带了些怜悯和同情,“很快就能回去了。”
她身边的那个丫头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桂花糕。
叶若水的表情瞬间带着一些感激和遇见知己的复杂情绪:“那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用手肘怼着徐时璧,“姑娘若是吃不惯驿馆的饭菜,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叫我家官人顺便跑城里帮姑娘带一些。”
那位姑娘微微一笑,客气了一会,最后在叶若水热情而强烈目光的注视下,只好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时璧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回到了驿馆的厢房。
叶若水推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松开他的手,然后坐在徐时璧的床上,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个习惯,一演戏的时候为了看起来真挚一些,就会用眼睛看着别人。因为要直视着别人,做的心理建设也就更多,她当时已经压抑不住心跳如鼓的感觉,还有随时准备吐血的准备。
徐时璧推开那把收好的椅子,就那样优雅而飘逸的坐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的说了出口:“演技不错。”“你怎么看?”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叶若水才开了口:“人设需要。”她懒懒的补充道:“不然你以为在宫里怎么活下来的?”
她从默默无闻的小秀女,到万众瞩目的太子妃,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的眼睛盯着她。若不是她适时的出点错,表现出懦弱和无助让她们放下戒心,怎么能这么顺利的嫁给徐时璧顺便保住全族?
徐时璧适时的沉默了。叶若水能有今天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原因。
不过显然叶若水没有想那么多,她冷静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静静的低着头说道:“这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时璧显然有共感。
不过叶若水很快接着补充:“你说,她是什么人?”
徐时璧叹了口气,眼光似乎变得缥缈而虚无:“不知道。但豪门望族出来的跑不了了。”他想了想,补充道:“只怕是你今晚要到我房里睡了。”
叶若水刚想开口拒绝,却想起一开始给她们开门的那个丫头。她目光虽然清澈明朗,却双手带茧,虎口的边缘更甚,一看就是常年用剑的缘故。脚底宽大,加上走路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正常,脚上虽然穿着布鞋,走起路来却不带一丝一毫的声音,看起来是个会武功的人。
还不知道那个姑娘会不会起疑派人来探他们的底细。
她想了想,叫了在外面守着的丫鬟,“桂枝。”
桂枝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灵巧而乖觉的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她最近的新宠:那块缝的还不错的手帕。
此时的手帕由原来的茉莉不知不觉的已经改成了一个秀丽修长的竹子。
她放下手帕,“姑娘,怎么了?”
因为昨天谈心的关系,她此刻的眼睛里已然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叶若水微微一笑,安抚似的看向她,“把我的行礼搬到这来,今日以后就在这睡下了。”这里是徐时璧的卧房。
桂枝先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可是...”很快被叶若水打断,她的微笑中带着不容置疑,“放心,你只管收拾就好。”
桂枝只好乖乖闭嘴。虽然心下疑惑,但是多年来在叶家的教养告诉她,能不多问的尽量不多问。
反正最后姑娘也会告诉她。
她应了声,起身去给自己家的姑娘收拾行装去了。
徐时璧拿自己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瞧叶若水,发现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打哈欠。她身体虚弱,此时却一步不让,不想让他看出她还是需要睡眠。
尽管她现在很嗜睡,叶若水心中的确告诉自己不能在徐时璧面前显现出来。
徐时璧像是和自己纠结一样,皱着眉低头去看桌上的花纹,也不抬眼看她:“过两日我们进城,和那位店老板一起,也好混进去一些。”
叶若水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提示他的幼稚想法:“别忘了,我们没有通关的文书。”
一般的通关文书,由北楚和南尧共同发放,一份北楚的,一份南尧的,两份在手才能确定然后通关。
通关文书这种东西,造假最容易了。对于徐时璧来说至少是这样,毕竟他身份摆在这,去横州的县衙出面,地方官不敢不从。
只不过此行他们是秘密计划着出来,横州难免会有林氏一派的人,到时候真的传回京中只怕情况不利。
徐时璧心里暗自叹息想的不够周到,这几日一个叶若水就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不过他没说话,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虽然已经被叶若水用雀斑和胡子盖住,却还是有一股清高和难言的高贵气质:“那你想怎么办?”
叶若水微微一笑,眼神却是锐利而精明的:“当然是和那位姑娘一起。”
徐时璧倒吸了一口冷气,却面上还是静静的看着她:“你胆子够大,”
叶若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拿眼睛觑着他,一副你怎么胆子这么小的样子:“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徐时璧:...
他怎么忘了叶若水是连他父皇都能算计的人。
他正想开口说着什么,就看见楚恬之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招呼也没打,便打着哈欠进了房门。看见叶若水还在徐时璧的房间里,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叶若水无奈的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己七岁的弟弟,“没有,我们找那位姑娘谈过了。”
楚恬之的表情在那一刻放松下来。不过,他很快又打起了哈欠,一边抱怨道:“你们起的也太早了。”
徐时璧表情不变,还是带着那样对叶若水滤镜般的淡淡的笑意,只是却朝着楚恬之说的:“是你起晚了。”他补充道,“所以我早上从城中带来的糕点被我拿去给那位姑娘了。”
楚恬之顿时哽住。半饷,他才无语凝噎的看着眼前的黑心二人组,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两个人说着:“你们...你们...”
叶若水怜悯的看着这个还不如自己七岁弟弟成熟的憨憨宝贝,半饷才说了一句:“乖,你就当做慈善给人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