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子由宫内出发,随行一干人等及礼司监、护军一行浩浩荡荡的行至叶府。
叶老爷和叶夫人在中堂等候,叶若水在内院由浩浩荡荡的八名随侍女官看护。
因为是太子大婚,各种成婚礼仪都是庄严肃穆的,没有一点热闹的感觉;众人只屏气凝神等待太子殿下迎亲即可。
虽然到了圣安帝这里,一切已经尽量从简,可是皇家的规矩未免太过繁复。叶若水先是在内院祷告,回到家中特意设置的宗祠祭拜先祖,随后在中厅等待太子。
吉时已到,便有内监八人把彩轿抬进院中。叶若水因为没有成年的亲族兄弟,也不需要压轿这一说法,自己又穿的太厚重只能由八名女官亲扶上轿。
由南阳侯府的大夫人亲自服侍上轿掀帘,以示皇恩浩荡。由叶府的主人先拜;再是张老太太、张老太爷及张府的女眷亲族再拜,太子回以万寿礼。随后,由叶若水再拜,算是告别亲族家眷了。
因为要巡亲,叶若水凤冠霞帔的不方便,但是这样最好,她不能看见叶夫人还有张老太太的脸,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也不用被一下打破。
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外面的仪仗声势浩大,她只觉得起轿出了府,随后是热热闹闹的吹打声,再然后是人声鼎沸的街市。
因为是第一次成亲,她没什么经验,不过也很好奇。毕竟不是谁都能当得了太子妃,这样大的阵仗她也是第一次见。心下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一会还要在万众瞩目之下祭祖。
叶若水在轿子里只觉得饿,不过她又不能掀开帘子看,只好忍着一会,心里暗暗后悔在家怎么没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外面属实是很热闹,不一会便听见人群中沸腾了起来,大概是宫里派人来撒了赏钱和金银丝线。叶若水甚至还听见有人说,若是太子天天大婚才好了。
不过因为冕服很厚,头上的凤冠一样的厚重,叶若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顶不住了。
很快,迎亲队伍来到祭坛。
叶若水先被塞进轿子里,现在被拽出来也很费劲。她由一群女官七手八脚的拽了出来,交给太子殿下。慌乱之中还被人塞进了个红绸。
对叶若水来说是红绸。不过她前阵子倒是挺贾嬷嬷说起,这绸子很有讲究。具体怎么有讲究,她也没再细问。
她感觉到徐时璧就在她身边。
这个时候,冷冰冰的太子殿下就显得非常的有用——他因为和她离得近,不断地提醒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绣鞋的跟太高,她一步步爬着很费劲,太子注意到了这点。
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亲自来扶,他只能走一步停一步,等着太子妃慢慢的往前走。叶若水透过仅有的一丝光线能看见徐时璧的鞋子也不低,她内心暗自腹诽,可能徐时璧比她更像个女人。
很快,整个祭祖仪式完成,等于昭告天下未来的北楚女主人就是她了。
累到天旋地转的叶若水被重新七手八脚的塞回轿子里,继续吹吹打打的往宫里面去了。
叶若水在轿内揉了揉肩膀,随后只觉得成亲除了受罪,还有就是一直虚假的微笑让人难过。
不过接下来,这一步是很关键的了。
徐时璧在前面,先停了马,由内官扶着进殿;叶若水再次由女官扶出轿辇,两人合往未央宫拜见。
因为有着昭告阖宫和晓谕天下的重要作用,这次的跪拜是在未央宫进行的,也不能披上盖头拜见。叶若水提前在贾嬷嬷那里打听好,只跃跃欲试的等着看看这位天下之主长什么样子了。
她先由女官扶着,完整的行过了礼,随后听圣安帝和林皇后的训诫。
让叶若水好奇的,是圣安帝的脸。她先看向圣安帝,果然没让她失望。一个能生出徐时璧这样的儿子,只能说他自身的基因也很优良,叶若水这样想着。
同在上位的还有几个熟人,皇太后和涵菁长公主也悉数到场。因为是皇族大婚,宫里的几个长公主悉数都到场了。其中有一个穿戴格外夺目,面容也较其他几个妇人更貌美一些,有些肖似圣安帝,叶若水猜想那是昭贤长公主。
皇室的礼节,总是枯燥而乏味的。叶若水百无聊赖但是假装认真而专注虔诚的听着他们一个个说着差不多的话,内心的思绪快飞到了窗外。
她用余光偷偷看着徐时璧,他也是认真而专注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此刻内心暗自腹诽规矩又复杂又没用。
很快,经过训诫之后,太子携太子妃再拜,二人同出皇宫,浩浩荡荡的往东宫去了。
东宫才是主场呢,叶若水想着,一边看着八名女官将自己送出了宫,算是完成了任务。叶若水庄仪而端肃的吩咐牡丹给了赏钱,随后又重新回到轿子里去了。
东宫距离皇宫的路不是很远。
因为不受圣安帝的宠爱,所以在宫外单住,也是很正常的事。历来也有太子独得宠爱而在宫中常住的,但是在宫外居住才更符合规矩。
叶若水被迷迷糊糊的领到主殿,随后一群妇人上前,撒些红枣之类的坚果,说了些吉祥话。随后,二人同饮合卺酒,整个流程就算是结束了。
因为叶若水和徐时璧的要求,这中间已经节省了不少流程。亏得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大婚的时候办的也力求庄重,那些妇人们也没说些别的吉利话——否则一向不知道害羞是什么意思的叶若水估计要当场血溅三尺。
丝竹声、鞭炮声响起,各家说着吉利话,随后就出去了。
叶若水第一次经历成亲这样的事,只觉得复杂和繁琐;等有诰命品阶的夫人一出去,她的本性才开始暴露出来。她先是小声喊了牡丹,牡丹应声而至。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过来的,不过她在自己身边,这是好的。她把头一歪,颇不成体统的指了指头上的凤冠和十八钗:“拆下来。快点快点,我要累死了。”
牡丹拒绝道:“姑娘,还没掀盖头呢。”
叶若水露出为难的神情,很快想到了怎么解决:“你先拆下来,一会我重新把盖头披上就是了。”
牡丹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不过她是叶若水的大丫鬟,自然也是有些胆量和见识:“那还是拆下来吧。太子那边,姑娘自己去说啊。”
叶若水赶紧点头:“快点快点。”
她带了一天的凤冠和纯寒玉雕刻的凤钗,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