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璧静静的思忖了一会。
良久,他开口道:“这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对了,皇祖母给了两个嬷嬷,你那些大婚的流程都记下了吗?”
叶若水很快就被带跑偏,坐在那苦恼着看向他:“别提了。你是从小就学规矩的,可我这几天只能算临阵磨枪,光记住那些规矩还是要花些功夫。”
徐时璧站起来,注视着她。他个子高,叶若水坐在那只能仰望着他。今日来他特意打扮过,他长相偏清冷纯净,按道理并不搭配赤黑相间的冕服才是。可是这身只有在郑重的场合才能穿的衣服显得他格外的高大和沉稳。
仿佛这件衣服天生就是为他配的。叶若水只能心里暗叹道,果然人若是漂亮起来,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徐时璧瞧她愣了神,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需要记得那么全。大婚那天你就跟着我走,只要记住顺序即可。我会带着你的。”
这话让叶若水感到心安,也感到一丝暖意。她心里想着,这个冷冰冰的太子殿下关键时刻也挺可靠的。
徐时璧带着信准备出门,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了些什么,又转身对叶若水说道:“信我会送到,其他的你不要管那么多。你既然嫁到东宫,我便不会放任你不管。”
才说完这话,便听有丫鬟在外间喊道:“姑娘,叶夫人往这边来了。”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忙整理好表情,一个心情愉悦兴奋写在脸上,一个羞涩乖巧沉浸在太子殿下的温柔乡中。
叶若水发誓,这是她见过的徐时璧摆出的最生动的表情了。
不过,由此看来他还算是很尊敬叶夫人的,也很尊重自己。毕竟两个人如今还算是君臣,他能善待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就是说那天说的话他认真考虑过的,不会后悔。
叶夫人掀起珠帘往进只走了一步,便看见一个冷傲清辉如皎月,一个美艳动人如明珠。两个人站在一起,显然绝配。不过叶夫人不会说恭维话,只是暗自在心中感叹两个人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此时皎月站在门口似乎是要出门,明珠在屋里站着是在挽留。叶夫人先入为主的这么认为了,赶紧行了礼,随后笑着开口道:“太子殿下,今日叶府设宴为太子殿下接风,算是两家人正式见了面的。我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大席面。太子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这是客气话,北楚的风俗向来是两家未婚男女不好见面的,今日太子亲临叶府,怎么也得场面上过得去,留太子用个饭。
果然,只见太子忙回了请安礼,道:“岳母不必客气。孤今日来是为聘礼之事,本想坐下来与您和叶大人一叙,只是东宫还有要务在身,先告辞了。”
叶夫人点点头,这便很好,她进来也是提醒两个人聊的时间不要太长,见太子起身说要告辞,忙说道:“那我送送殿下。”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由丫鬟侍卫带路,走了出去。
叶若水没跟着,自己嘱咐梅香跟着母亲好好招待,自己回到房间赶紧叫来牡丹和芍药帮忙将衣服换下。
这衣服看着端庄持重,也是很厚很重的衣服。自己穿着它站了好几个时辰,又跟太子说了好一会话,已然累极。
回房换过了衣服,沐浴一番便觉得神清气爽,拿起前日里按照贾嬷嬷吩咐看的书,往教习嬷嬷住的小院走去。
既然太子殿下说了自己不用将这些细节记住的一清二楚,只是知道个大概即可,那也不用太着急了。她现在就想去贾嬷嬷那里告个假,这几日就先练习别的,反正太后娘娘那里有太子殿下兜着,自己只不过是过个场子而已。
叶若水对女工、插花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反倒很喜欢方嬷嬷的音律课和箭术课。从小受三叔的影响,她也做过游历江湖的梦,不过自己只是个女子,家里又有父母,只能是幻想罢了。
方嬷嬷虽然人看着阴郁不爱说话,但教起东西来是一丝不苟的。叶若水从小爱读书,写字这些对她来说和吃饭一样简单,故而方嬷嬷只查了她写的两篇字,就转去教别的了。
久而久之她也看出叶若水不爱那些静静摆弄的物件,而是爱往外跑,或是爱些舞刀弄枪的东西。她力气小,用起来又滑稽。音律呢,力气又太大,总是伤到自己的手。
这几日以来方嬷嬷便耐心细细的教她如何运用臂力,又叫她每日早起一个时辰在自家院子端水跑步。
索性叶若水也喜欢学这些,总比在屋子里绣花好。三日下来她吃的多了,睡得也多了,可她总感觉自己体态更好些了,也更有气质了。
因而今日也是要去找方嬷嬷请教学问的。
此时的外院显然不如内院热闹。叶夫人同叶老爷送徐时璧出府,几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倒也无话。叶夫人在后面暗中观察这位贵婿,心中衡量着他与若水匹不匹配;在叶夫人的心目中,叶若水是无人配得上的。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出了现在的处境一塌糊涂之外,倒还算是合适的贤婿。且不说今日这些用心的聘礼和登门拜访时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人也长的不错,看起来倒和自家女儿般配。
叶老爷走在前面,一直无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事想同太子殿下禀明。”
太子忙站在那,身后的一大帮人又呼呼啦啦跟上。只听他郑重的行了礼说道:“请讲。”
叶老爷忙道:“不敢。太子殿下,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掌上明珠,臣能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故而孩子骄纵惯了。”
“若是将来若水入主东宫,同太子有了龃龉,或者有服侍不周的地方,请太子殿下看在老臣拳拳爱女之心,不要同她太过计较。”叶老爷说道这时,顿了顿,没往下说。
一直以来,叶老爷都不算是个很开明的父亲,甚至不算上进,没能给她一个好的家事,甚至在这婚事上也没做什么,都是张家和叶夫人在操持的。
他第一次流露出对爱女的不舍和即将出嫁的难过,是对着太子殿下的。
他其实很担心叶若水,只是这份担心,他不知怎么和叶若水讲明,也不知怎么和叶夫人说。叶夫人就站在身后,听见叶老爷如此说,更是又想起女儿即将出嫁的事实,心里难过。
徐时璧开口道:“请您放心。叶姑娘是孤向父皇求娶来的,必将她当做明珠对待,不会叫她受了委屈。若是孤有来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要请您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