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的到来,算是意料之外,言听云亦觉得,闭关成了顺势而为之事。
“呼,这里差不多了吧。不过是闭一个小关,要求没那么高吧!”言听云其实找的地方和言钰傅被关的地方差不多远,外面看来,这山其貌不扬,其实,山中有一个极大极深的沟,最低,是一汪潭水。四周山壁上爬满了绿苔,湿漉漉的,寻常人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你找的倒是好地方,这潭中有一蟒蛇,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估计都不知道。”云兮是兽,自然敏感。
“嗯?嗯?”言听云在离潭水不高的地方挖了一个容一人的山洞,瞬间想再换个位置了。
“你不知道?”云兮早就跑出来。
她还真的不知道。刚想再换个清净点的地方,镜灵大人自觉跑出来,堵在洞口,下一刻,便施下结节。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洞。
言听云试着感受下,嗯,随意弄弄,就是这般强大,可不是现在的她能破的了的。便安下心来。其实,言听云对镜灵大人的态度里带着敬畏。不自觉的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那,那前辈,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云梦镜破开封印,不再是一把扇子一样的东西,而是它的本来面目。直观的冲击就在眼前。
下一瞬间,言听云便被收了进去。
而云兮,同样被卷了进去。按那位镜灵大人的话来说,好好的时间,用来修炼岂不是更好?
镜灵之意,是将言听云敛去记忆,修为,做一次踏踏实实的凡人。
简简单单体会一个凡人的一生。这也是言听云现下最缺的。
以心入幻境,镜中人是你,你亦是镜中人。
......(幻境...)
“刘大娘!你家小珠子今年十四五岁了吧!”这是富贵村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婆。只要经她嘴过的,没有不成的。不仅热衷帮人做媒,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黄嫂子,是呀咱家小珠子可就摆脱你了啊!”刘大娘隔着一道什么都拦不住的栅栏,闻言,抬头,长期在地里劳作的关系,脸上纹路不减。
这么一看,那媒婆倒是年轻写,身段匀称,就是艳俗了些。
“哎呀!你可放心吧,小珠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都在我心里记着呢!可不会亏待了她!”黄媒婆夸张着一张笑脸,那原本就浓妆艳抹的脸蛋,显得更夸张了。
“好呀,等什么时候,亲事定下来了,我就跟孩儿她爸请你吃饭!”刘大娘笑道。
而他们谈论的人物,此刻正躲在屋里细细听着。
等黄媒婆走了,小珠子才跑了出来,一张清清丽丽的小脸,长的算是标致,“娘,我不愿意!我才多大,你就让我嫁人!”
这黄媒婆一来,就说明心里有谱了,不然不会登门。小珠子翻了一个白眼,要说她最讨厌谁,就非她莫属了。
刘大娘停下手里的活计,皱着一张脸:“胡说,哪有你那么大的闺女还没嫁人的?再等几年,看别人不笑死你!那个时候,还怎么嫁?就只有村儿东头的老拐要你!”老拐,已经三四十岁了,如今还没娶个媳妇儿,是个着名的单身汉!
小珠子一听,脸一垮,酷似刘大娘的眼睛湿漉漉的:“我不管,我就是不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那点彩礼钱,送文文去上学!”文文,便是她弟弟了,整个家里,就他们姐妹俩。
刘大娘可是把文文当成眼珠子似的,用心护着!生怕少了一根毛。
“你当姐姐的,供你弟弟上学怎么啦?老娘将你养那么大,你还想让我养你多久?”刘大娘懒得跟自家丫头理论,她还有一堆鸡鸭没喂!
“哼!”小珠子狠狠的一跺地,气的回屋哭起来。
“别忘了,快到中午了,去做饭!待会儿你爹锄地回来了!”刘大娘丝毫不在意她的小情绪,并吩咐着。
黄媒婆办事儿迅速,农村里,这个年纪,正好是待嫁的时候,不过几天就带着礼上门了。
小珠子躲在门后,恨不得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堂屋里,还是刘大娘捡着时辰收拾出来,她和小珠子爹坐在高堂,只听那黄媒婆将对象给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姐,娘说让你把衣服给缝完。”不过她一个腿高的文文扯着小珠子的衣角,往针线活计那边拖去。
“不缝,要缝你缝!别打扰我!”小珠子看着这个小子,未免有些气恼,都是因为她,爹娘才将她草草嫁出去。
自打他一出生,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了,爹娘眼里就只有他,说什么男娃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娃子迟早要嫁出去。
想到这儿,小珠子就止不住的泪流。
外面黄媒婆已经说到,那家人户备下的彩礼,“刘大娘,这个是刘员外的诚意,小珠子嫁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后半生再生个大胖小子就无忧了,你还犹豫什么!”
刘员外?确实有名,大儿子中了举人,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平时看人都恨不得拿脚底板子看人,已经娶了一户人家的女儿,听说天天受气,已经流了好几胎,还要一房一房的给那大公子纳妾。而小儿子还没娶妻,听说脾气很不好,动辄打骂下人,甚至还有人被打死了!一想到这儿,小珠子就浑身战栗!不不!她不要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我不同意!”小珠子从里屋冲出来,大吼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意见。
确实,没人在乎她的意见,刘大娘眼角一拉,嘴角一抿,这是要生气的前兆,小珠子连忙跪倒刘大娘的腿边,祈求道:“娘,那刘员外家里吃人,你怎么忍心送我去那家里啊!”
刘大娘还没说,黄媒婆就连忙过来牵起小珠子,奈何任凭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这样的姑娘她见的多了,只要嫁过去就好了,劝道:“小珠子,你看看,刘员外可是咱们富贵村最有钱有势的人家了,这样的人家你都不假,让婶婶看看你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以后可就出门有丫鬟服侍你,天天不用耕地。咱们村不知道多少人想嫁过去呢!可刘员外独独看中你!你看这是什么?”
小珠子眼睛却一直都盯在刘大娘的身上,“娘~”
“你可是咱村长的最标致的人儿了,要大娘说啊,能入这样的人家,顶天儿了!这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啊!”黄媒婆还孜孜不倦的说道。
若是这桩媒事说好,她可就有多大一笔银子啊,到时候声望也有了。为了这,黄媒婆不惜一切的鼓吹道。
小珠子依然不为所动。见刘大娘仍然没有回绝的可能,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
也听不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里的人自然不会来找她了,因为,她们相信,她没地方去,只有回家一个途径。
走了很久的小珠子,竟然走到了村口,见那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还有一顶又一顶的轿子,在富贵村能坐上轿子的屈指可数,但能坐上这么富贵的轿子却没人。哪来的人?小珠子向前一看,才发现,还围着官府的人。
也不知道怎么样,她就这么走近了,她想,如果他们家有那么多钱该多好啊,她爹娘是不是就不会把她卖了?
“马婶子,这是干嘛啊!”小珠子找了一个她熟悉的人问道。这人是她大伯的媳妇儿,算是骨肉血亲。
“哟,小珠子,今儿不是黄媒婆去你家提亲嘛!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富贵村儿有什么大事儿,都能一传一,一下子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藏不住事儿。
小珠子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去了!
看她面色不好,马婶子也没继续说下去,只看热闹道:“这不是采选下来了么?正招你们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呢,如果被选中了,那可是好机会啊!”马婶子对这事儿是很有兴趣的,如果不是自己唯一一个姑娘嫁人了,都想让她去试试了。
眼前,仿佛就是一个泼天富贵等着她们。“哎!小珠子,怎么样,去试试?我可跟你说,这是第一天,人家就待三天,三天,咱们这一片儿地区都采完,可就走了,想报名都不知道去哪报了。”
小珠子:“不是才采选完吗?怎么又要采选?”这事儿她常听周围人唠八卦,寻常是五年一采选,从民间选些秀女,到那锦绣之地去。
“听说啊,新帝登基!要大肆采选,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家室干净,清清白白就好!要婶子说,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机会啊!你要是想去,就抓紧,要是不想去,就赶紧把那门亲事定下,免得官差上门了,你们自讨没趣儿。错过这次,你就成大姑娘了,下次采选就轮不到你了。”马婶子赶紧给小珠子支招。
采选?嫁人?意思不都是她不能再呆在家了吗?小珠子不愿意离开她爹娘身边。
等她回去,已近黄昏,“还在外面晃什么晃!赶紧做饭去!”刘大娘一看她回来,就放下淘米的物什儿,丝毫没有今天姑娘闹了一场的意思。
小珠子原本期待的眼睛一下子就熄灭了。一言不发去灶房生火做饭。
等一家四口安安静静坐下吃饭时,就听刘大娘说道:“那刘员外家的帖子我已经收下来了,不管你不愿意也好,无论你想啥,都给我收回去,好好嫁人!”
“多少?”小珠子安安静静开口。
“什么?”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啪!”刘大娘将碗一放,巴掌就上去,这还是小珠子从小到大受到的第一顿打,往常她安安静静的,给刘大娘省了不少事儿,“怎么给你娘说话呢!好好给你寻门亲事,你反倒是恨起我来了!老娘白白养你十几年,养来养去养成仇!我看你就是欠揍!”
“嫁给刘员外,不愁吃,不愁穿,老娘哪点亏待你了?”
刘大娘又骂骂咧咧好久,小珠子才抬起头,白净的脸上,都是红红的巴掌印。“如果,我不嫁给刘员外,嫁给别人呢?娘,就算不说刘员外,随便一家本分老实一家,那家里多少糟污事儿,你就忍心你姑娘加过去吗?”
“不行!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干着粗活?你爹都多大一把年纪了?天天干着农活,有什么出头?”说着又开始数落起这些年的累事儿。
小珠子将目光放在她爹的身上,这是一个木讷老实的人,刘大娘强势,便显得这人极没用,“爹,你也同意?”
她爹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下意识看了刘大娘一眼,接触到后者的眼神儿,“珠子,你娘也是为你好,你嫁过去,享清福。”
小珠子眼里最后一道光啪,熄灭了。
“刘员外大儿子已经中举,以后,肯定有大前途,小儿子定然差不到哪去儿,有权有势,想想你以后的日子!”刘大娘以一种你不识好歹的样子看着她。
“有权有势?既然图这些,那就嫁给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好了!也不负爹娘的愿望!”小珠子眼睛里黑沉沉的,没什么光亮,看上去仿佛没了魂儿一般。
刘大娘吓了一跳:“你疯了吧!这丫头!”
很显然,小珠子没疯,第二天早早的,小珠子便将自己拾掇一番,费了一番心思,等着官府里的人上门。
刘娘子一头雾水的开门,一头雾水的请人进门,倏而瞥见小珠子就站在一边,心里一慌。
等办完事儿,官差满意的走了之后,啪!小珠子白嫩嫩的脸上肿了起来,刘娘子还想打几下,被她爹拦住。
“放开我,我要打死这姑娘,好啊你,老娘费心费力,怀胎十月将你生下来,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你当那是什么好去处吗?那是能把你骨头都给你吞没了的地方啊!”刘大娘气死了。
“不是有权有势么?这下,娘你满意了?刘员外,算什么?”小珠子捂着被大肿的脸,眼泪清丽丽的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