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狂地喝着水,抚着胸口喘气,天还蒙蒙亮,离上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实在是睡不着了。
我在房子里来回踱步,不断安慰自己;“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不紧张,亲爱的,没事的。”
这个噩梦太恐怖了。
我竟然梦见江一帆化成鬼来捉我,实在是太恐怖了。
上一次做噩梦还是逃婚当天梦见我被奥特曼绑住追剧,昨天的噩梦比上次的噩梦还更恐怖。
确实很难想象他知道了我出逃的消息之后,想起在飞机上见过我,知道那个人不是长得像我的人,根本就是我,他会不会整个人都傻了?
我发着呆,放了一首音乐里放松一下心情,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换好衣服,穿好当地少族民族风格的平底鞋,背着帆布包上了街。
走在路上,青黑色的石板地和昨晚梦里的一样,不过一样的场景,现在却没有昨晚慌张。
“早,小刘。”路边上的店主们都和我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我也。
早,早,早,太阳当空照,天天不洗澡……你早我早大家早。
我心情很好地推开“奶油小筑”的店门。
安然正在柜台前,头上利落地绑着白色的头巾,干净的工作服挽在手边,抿着笑毕恭毕敬地向我鞠躬;“早上好,老板。”
都说了不要再讲究这些礼仪了,“调皮,”我笑着训斥她;“今天有没有蛋糕订单?”
“有一个。”安然翻着笔记本说;“要求是样式简单一点的,对奶油要求是高级的动物奶油。”
我点点头,放下包,围起围裙就打算工作。
店门被人打开,脚步声听起来挺重的,我凭经验猜这应该是一个男顾客,果然在余光中可以看到一双男士皮鞋,我抬头,一个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很友好,第一眼让人感到很容易接近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的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我也马上对他微笑,但是我不想和他对视太久,他那种犀利精亮目光毫不掩饰,让我感觉被看穿一样,有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所以就悄然别开了目光。
“你好。”我率先和他打招呼,然后伸手示意安然拿菜单问他想吃什么,可是安然却没了往日的默契。
我纳闷地看向她,没想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像个石像一样站在我旁边,感觉一碰就碎成石块。
“你好。”这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安澜,是安然的哥哥。”
……
安澜坐在沙发上,我给他端了一杯咖啡;“请用。”
“我妹妹在这里打扰你很久了,实在抱歉。”安澜温文尔雅地说。
我连忙摇头;“没有,我这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她帮我做了很多事情。”
“我想带安然回家,都大半个月了,家里人相当担心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直奔主题。据他递给我的名片所示,我想,真不愧是一名律师,开门见山,直达目的,都不说废话的。
“那请你去问问看安然吧,我想,她应该也是很想回家的。”我说。
记得安然之前某个夜里抱着酒瓶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们这些人,我都走了这么久了,都不来找我!明明知道我没有钱,还不愿意来找我!他们想要我饿死在荒郊野外。”
我正和安澜说着,身后突然响起安然的声音。
“我不想走!”她说。
现在的她和那天晚上和她之前说的不一样,现在她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
只见安然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拿着扫帚;“你现在来已经晚了!”
她的语气和初见时在电话里一样暴躁,拿刀的手指着她哥哥安澜的脑门,大声喊道;“你赶快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要么我死,要么你亡!”
安澜就那么坐着,目光及其挑衅,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安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安然和安澜就这么对峙着,不一在会儿,安然就哭了,她蹲在地上,把刀放下了。
安澜坐在沙发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看她的目光竟然是这么地柔和。
我一个外人待在这里,实在尴尬,但是走吧,万一发生人命就完蛋,那算了,我还是继续尴尬地待着吧。
安澜站起身,他对我还算温和,礼貌地和我说了声;“再见,刘小姐。”
可对着安然,他就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了,“我走,安然。”他对她冷冷地说了句;“擦擦你那不值钱的眼泪!”
说完就转身就走出了店里。
“一个心机男!”安然看着安澜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句,在他消失在了视线里的时候,她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落在地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剥皮抽筋,去骨红烧,油炸清蒸。”
“你们……”我的下半句是……感情似乎不是很好,这让我想起了我哥,我们兄妹感情就很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安然很快就解答了我的问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造成这个局面吗?”
当然……
不知道了。
区区两句话,信息量却相当大。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没有继续问下去。
到了晚间,小镇开始下雨,这个雨,就和我们站在一起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我在做蛋糕,店门又被人给推开来了,我习惯地用余光瞄客人的鞋子,因为每一个客人从鞋子上就可以体现出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工作疲乏的时间里,这是我唯一的乐趣。
欢迎光临,我虽然在蛋糕房,有玻璃隔着,但我还是会在心里说。
余光又可以看见是一双皮鞋,这种高级的皮鞋,这么修长的腿,在这个小镇里,我就见过一个人。
估计又是安澜。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比电视剧还迷幻精彩,但是我还是不了解地比较好,因为我自己的生活也挺戏剧化的。
“你好!”我听见安然说。
她怎么?
我从一堆容器和材料里抬头,反应和之前安然一样。
我瞬间就成了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