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刻讨论这些严肃的问题。”鱼贤觉得有些无奈,如今两个人都在气头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对方的激怒下说出一些令自己事后后悔的难听话。
“不能,况且我和你之间,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请回吧,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就不会心软手下留情了。”鱼妖妖背过身去,肉眼可见的愤怒和落寞。
“你先冷静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鱼贤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身后的人给叫住了,就在他喜出望外折回来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
“把水晶宫外面的眼线给撤了。”
“这不是我的旨意,所以我办不到。”鱼贤当时安插眼线时是有给五位长老报备过的,而且他们也是同意的,所以如今看来,这就不是鱼贤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事情。
“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叫锦绣来找我,随时都在。”
鱼妖妖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翻过窗子消失在视线之后拿起桌上的剪刀将身上的衣服剪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从窗子那儿扔了出去。
锦绣第二天一早起床来服侍鱼妖妖的时候看见窗户没有关,还以为是昨晚出了什么事情,然而床上安然无恙的人影和一大摊的碎布却又让她感到安心,只认为是鱼妖妖作业起来扔东西忘记关掉了,然而仔细一想又陷入了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怀着怎样的心情招致她的这般仇恨,竟要把它剪成碎片,看不清个形式?
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去捡起来那堆鲜红色的破布,在地上展开才看起那是一件嫁衣,简单朴素,并无太多的装饰和绣花纹饰,唯独那代表着富贵喜庆的大红给它平添了几分亮丽。
锦绣小心的将它收起来拿回自己的屋子,然后再一次奔向鱼妖妖的寝宫。
“锦绣,怎么今天来的这般晚,是不是睡过头了啊。”鱼妖妖嘟囔着嘴,话都险些说不清楚,一看就知道是还没睡醒的糊涂模样。
“今日给公主熬了些滋补气血的参汤,所以来的迟了些。”
鱼妖妖张开双臂,任由锦绣举着合体的衣裳在自己的身上穿梭来去。
“反正又出不去,做那些功夫,费那苦差事做什么。”
锦绣将青绿色的衿带系在她的腰间,颇有些打趣的意味在里面:“话可不是这样说,要是有那个翻墙来看宫主的美颜,到时候却只记得一副邋遢模样,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话了吗。”
鱼妖妖先开始也是同她一齐笑,可后来渐渐在脑海中浮现了水晶宫墙上的那十几双眼睛,周身就围绕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宫主,你怎么了。”锦绣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她不快了,所以小心翼翼的推了下她的手臂:“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介意,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我这人就是爱说错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锦绣,”鱼妖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她搞得有些云里雾里,一直都摸不着头脑。
“水晶宫外的墙上,有十几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这个小院子。”
“是吗,”锦绣表现得就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有些惊讶,但鱼妖妖总觉得她表现的太过浮夸,但是又觉得这是她的性格特征使然,所以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那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
“鱼宫的呗,既然能够安插在我水晶宫的周围,说明那五个老头也是点头同意了的,这事儿可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鱼妖妖摸着下巴作思量状。
“宫主······”锦绣有些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昨天晚上······”锦绣一直在想着要不要问问鱼妖妖昨天晚上那件衣服的事情,万一她因为这个问题一怒之下把自己给仗责一顿,又或者说直接把自己给杀人灭口?一想到这儿,她就有些胆怯,然而这个问题只要是一天纠缠这她,没有个准确的答案,那么锦绣就别想能够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情。
就这样,在强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了也当做解脱了,这样没什么划不划算的。
她想要开口,门外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群乌泱泱的黑影一闪而过,鱼宫中已经是许久不曾出现过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于是鱼妖妖打算让锦绣的话延后些时间再说,现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是最重要的。
“锦绣,你去,你出去看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知道前因,经过,结果,路人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的转述给我,听见了吗,这就是你的人物,快去快去。”鱼妖妖容不得她有一分的懈怠,就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给她留下,锦绣也只能听从命令闷闷不乐的小跑出了水晶宫跟在队伍的后面。
鱼妖妖在门口见自己放出去的钩子已经成功的潜伏到了敌人的内部这也就安心了,接下来等着的就是静观其变,坐收渔利。
她回到屋子里翻开先前已经看过许久的书,但是因为时间隔了好长,其中的一些内容片段都那么些或多或少的缺失,为了打发时间顺便巩固下人物情节,她又把那本书拿出来给来回看了几遍。
桌上摆放的瓜子水果吃完了都不见锦绣有回来的迹象,渐渐地渐渐地,她的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多,鱼妖妖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张望,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了一尊‘望奴石’,就在她几近放弃,准备回去睡觉好来恢复体力的时候,锦绣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鱼妖妖一看就知道准时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于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屋里把床铺铺好准备听故事。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后,锦绣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宫主,我打听到了。”
“快说说,是有什么大事情吗。”
“今天我出去的时候······”锦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样子是想手脚并用的演绎当时的盛况。
“前面没有的跳过,挑重点的说。”
锦绣显得有些委屈:“前面跳过就没那么有意思的了嘛,而且事情总共就可以被一句话概括,我总该再添些什么来增加语句的生动性啊。”
“就挑那一句说。”
锦绣耸了耸肩,终究是放弃了挣扎:“其实就是鱼贤大人从外面捡回来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那会儿就是把她抱回墨玉宫里,所以才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丫头?”
锦绣说起话来有些忿忿不平,像是对那个女孩儿抱有很大的偏见:“对啊,”锦绣点点头:“是从外面捡的,全身上下破破烂烂,脏脏兮兮的,看样子如果是严格来说,就连个鱼宫的女婢都当不了呢。”
“鱼贤宫里很缺女婢吗,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去外面捡一个没有来历和背景的无辜路人?”
“说到这个我就更气了,鱼贤大人居然什么都不要她干,还让周围的人称呼她为‘姑娘’,这是什么脑子啊,‘姑娘’也是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丫头的称号吗,也不知道鱼贤大人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说要和鱼宫反目成仇,竟然干出这等混账事。”
在鱼宫上下,以鱼妖妖的‘宫主’为尊大,但是先辈有立下规矩,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对教导培育的长老无理,所以五位长老勉强和‘宫主’平起平坐,而长老们的后代被尊称为‘姑娘’‘阿爷’,排第三位,其余的就按照各部的等级划分。
因为鱼宫中是以女儿居多,而且‘宫主’只能够由女子传承,所以‘不重生男重生女’的风气广为流传。
如今鱼贤把一个众人都瞧不上眼的丫头公然称为‘姑娘’,不是在打长老们的脸又是在干什么?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锦绣见鱼妖妖的表情有些呆滞,就放在手边的瓜子都没心思嗑,不禁有些担心。
鱼妖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妨:“没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有······”
“你刚才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够说完的吗,怎么现在还有呢?”
“就最后一个了,也是我刚才突然记起来的。”
“说罢。”
“这丫头阿,本来无名无姓,结果鱼贤大人亲自给她赐名,叫‘鱼海棠’,用上了姓哎,规格也都是照着这些来办的。”
在鱼宫,能够用上姓名的也无非就几个人,长老,宫主,和长老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想当初几个姑娘和为灵鱼族作出了卓越贡献的女官都没能求来一个姓,然而鱼贤口一开,这个好处就白白落到别人头上了?
“要说这鱼贤大人,也真的是令人失望的,本以为他在公事上会铁面无私,如今看来,不过也是可狗仗人势,滥用职权的卑鄙小人。”锦绣话里话外针对的都是鱼贤,就连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那丝神色也带着鄙视和不屑的颜色。
“就现在看来,鱼贤对她还是挺上心的。”鱼妖妖虽然是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静静的看着书,可就单从她那页没变的内容就能够知道她一直在尖着耳朵听锦绣的回答。
“岂止是上心,不如用偏心和破例来的更实在些,要是我······”说道这里锦绣就停下嘴,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要是你怎么样,你就死心塌地的跟了鱼贤吗?”
“当然不是这样了,要我是鱼贤大人,一定兢兢业业的为鱼宫付出,况且······”她的那句‘况且身边就有个绝佳的美人儿,又何必去外面找一个拖油瓶?’一直悬在嗓子眼,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鱼妖妖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在看向她的时候正巧对上了那双充满怜悯的目光,虽然是善意的,但还是让鱼妖妖感到不舒服,毕竟她可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或永久留在别人的脑海。
等锦绣缓过神来的时候,鱼妖妖都已经别过眼去了,还尽量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锦绣,我有些累了,能不能去给我熬点汤。”
“当然。”锦绣那是喜出望外,想之前,自己一直想让鱼妖妖多喝几碗汤,然而她死活都不肯,最后直接萌生了脑袋砸一个洞灌进去的想法,现在她居然主动要提出喝汤,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
“宫主请稍等片刻,汤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我这就去端过来。”说完,锦绣就蹦蹦跶跶的小跑去往厨房的方向。
没等锦绣前脚走多一会儿,后脚自己的水晶宫门口就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的一个身形她在熟悉不过,然而跟在身边的人却是陌生的很,是从未在鱼宫中出现的面孔,看样子是锦绣口中的‘鱼海棠’了。
看见鱼妖妖的水晶宫,穿着深蓝色罗裙的鱼海棠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然而鱼贤看见鱼妖妖那双充满蔑视的眼神,就一把拉过鱼海棠阻止了她的动作,失去防备的她一下子就跌倒在鱼贤的怀中。
微风拂过,衣衫偏偏,青丝相交之间,那一刻鱼妖妖竟然觉得他们两个是如此的般配。
“为什么不能够进去。”鱼海棠趴在他的身上,作娇羞状,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说白了,其实她在一开始就感觉到了鱼贤对这里面的人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和压抑,这让她又怎么能放弃到手的秘密,说什么她都要进去看看这里面的人究竟是如何的天姿国色,不露面都能把身边人的魂儿勾了去。
“这里是宫主的水晶宫,别说是你了,就连我想进去都得通报一声,等里面的人同意了才能大摇大摆的进去。”
“那你现在想进去吗?”
“啊?”鱼贤虽说想进去看看她,但是怎么着也不可能说出实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