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
心里哀嚎一声,他伸手稍稍捂脸,用拇指内侧和下半个食指攥住了鼻孔,闷闷地轻咳两声,佯装自己并无大碍。
索性这血来的快去的也快,倒是没有造成更多的困扰,方才的思绪却被不争气的身体这么一闹打乱,想不起来半点。
院长那边的人并未过多注意他,听见那女人的这主意,互相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等等…”
眼见院长要走,女人出声喊住了他。
:“等会儿,跟我在这转转,去医护那边还要你带路。”
院长只得跟旁边的人简短地交代几句,返身走了回来。
秋夕瞧着,心里又揪紧了。
该说的都说了,还不快走?
她瞧着这院长也不太专业啊,这下在实验中心的积年威信都没了,怪不得医护中心这点儿时间就接二连三出那么多事,他自己下个决定也犹豫再三的……
秋夕小心地抬手,捏捏脖子,她好难受,不等一大块树脂掉下来将她和这屋子里的人圈了变琥珀,自己就该在这儿变化石了。
稍稍过了一会,那女人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带着一堆人呼啦啦地出去了。
秋夕瞧着没人了,立刻起身打算原路返回。
却不料又进来一个人,和她看了个对眼。
两个人都呆了。
秋夕的心立时腾腾响起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顺手抓了一把花圃里的土,拎着那坏掉的仪器就冲了出去。
他是负责这间实验室的,回来这边检查东西,虽然这间实验室看起来没有损失,不过还是得检查一遍,其他人都零零散散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而今天将通风系统损坏的小贼,实验中心却早就通了气一样,没有去关注。
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无论拦路虎是谁,那时候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但他这个小透明万万没想到,也更不乐意在这里看到这位跳梁小丑。
常年身处地下,虽然实验中心很多地方都设置了UVB补钙灯,也常常让他们锻炼身体,但不知为何,他们整体的身体素质还是算不上好,绝大多数实验人员都处在亚健康状态。
他就是这个绝大多数之一,胳膊腿上全是自认为的婴儿肥,提不起劲来。
再说除了实验对象和同事上司,基本不见别人,见面也是术语互怼,他遇到这情况立刻失了方寸。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实验样本跑出来了。
这些年实验中心一直缺乏孕妇样本。
一来特监的女犯比起男犯总是少的,弄来一个两个还行,但多了就会令人生疑。
而即使有了女犯,几乎所有也并非孕妇。
他们得想办法让女性受孕。
而为了保证实验稳定性,在胎儿七八个月的时候才能给注入药剂。
另外他们得确认那是一个健康的胎儿,只有健康的胎儿,才能提供最准确的数据。
一个羸弱的胎儿是很容易在母体感染的时候承受不住死亡的。
可要健康的胎儿,母体的健康就是前提。
这群实验人员几乎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即使有家人,也早就没了联系。
但他们同样知道,孕期孕妇的心情会影响到胎儿。
正常人被逮到实验中心强制受孕,大概都不会保持良好的心态吧?
这堆来自索莱勒姆特立监狱的女囚们,她们手上多少都沾了人命。
有的人靠数量之多进特监,有的人靠手段之残忍进特监,也有的是因缘巧合,罪本不至于来此。
那么她们呢?
这些人大多都喜怒无常,容易激动。
但大部分人比起被虐待,更愿意施虐。
诚然有几个受虐狂,但实验中心怎么可能在孕期虐待他们?
但怀孕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实验中心最终拿到了少数几个样本。
有几个母婴实验的样本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后,有个自己躲进为她们专门分出的独立厕所,使用实验用的细长钳子,对着镜子,把自己成型不久的胎儿生生掏了出来,混进了给它一半血脉的父亲的盒饭里。
你问他有没有吃?
你猜呢?
这个做法无疑刺激到了其他女囚,也刺激到了实验中心。
从此实验中心对孕期女囚们的看管不再宽松。
但论监管,他们真不是专业的,可说起逃狱,这些女囚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有一个硬是撑到了快被注射药剂的那段时间,提前藏进实验室,绑了里头的实验员,打晕,扒了衣服当毯子。
然后不知道她怎么怎么折腾了自己,让她自个早产了,甚至她还自己给自己接了生,连酒精炉上都烧了热水,旁边准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补品,有些是水果和生菜,但蔫了不少。
那些是之前实验中心给她准备的孕期补营养的东西……
整个过程没人听见那实验室有任何异响。
随后她就将孩子装进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里铺上了实验员的贴身衣物。
她怀孕的时候天天都跟宝宝说,你不要吃太多,不要长太大,那样妈妈就能抱着你跑好远好远。
妈妈不多吃,我们留着以后吃。
这个好吃的你知道吗?我到时候会放在你旁边,如果妈妈不能及时喂你,你就自己用牙龈啃。
但你不要贪吃。
我会将找来的人引开,然后再回来抱走你。
——开始的时候还顺利,直到抱走了装孩子的盒子,就变得更容易被发现。
虽然她已经给孩子打了麻醉。
但她体虚,走路都艰难,何况刚刚生产完,根本没做过别的处理,虽然勉强包住了腿,走一路还是有痕迹。
何况实验中心平常的味道也就那些药剂的味儿,蓦然多了这样一股味道,很容易分辨。
那时候她手里的武器,就是秋夕手上这个仪器。
她一手怀抱装新生儿的盒子,一手拿着这基因注射器,见人就往对方头上招呼。
他不巧,当年就被这东西招呼过。
那时候他来索莱勒姆还没有二十几年这么多,身体也还好。
所以很轻松就夺下了那刚刚生产完又奔波几层楼的女犯手里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