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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公主逃婚以后 > 第五百七十六章 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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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遥没有继续为难她,连药都没有人给她送了,可是她的心智还是一天一天的混乱下去。她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钟遥,记忆里两人相处总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她的心,却被牵动。

一日钟遥派人将她接出了牢狱,据说是大婚在即,接她去准备,她那时半是清醒半是糊涂,被人搀着出了牢狱,上了轿子就已经昏厥,待到醒来之时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所在。

这是一个简单的屋子,屋子里几乎没什么陈设,不过一床一桌,钟遥叫她在此待嫁似乎过于寒酸,她拖着疲乏的身子尝试去向门外,门竟然没有锁。

空荡荡的院子简直像是凡世间世外高人的隐居所在,不过一片竹影,几株花,院中只有一个背影,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回头,她心中一紧,却是咬紧了牙,坚定地望向他。

他却是淡淡一笑,缓步朝她走过来,他说话的时候温和而慈祥,“孩子,别这样看着我,警惕?提防?仇恨?那并不应当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你。”她看着他,目光灼灼。

“哦?你知道?”他略显惊讶,“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啊孩子?”

孩子?她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头就直冒火,“不要孩子孩子的叫我,我知道你,你是那天救走他的人,他叫你来做什么?还有,这是哪儿?我告诉你,不管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们不会得逞的,不要以为捉到了我就会扭转战局,更不要以为云溪的任何一个人会因我遇险而妥协,即便是我母亲,也会以她的女儿为云溪牺牲而感到无上荣耀。”

好一番慷慨陈词,这个丫头原来是个勇士。

白衣男子审视她一阵子,却突然笑了,笑得直摇头,越过她直接进到屋子里,有些事情他只觉得讽刺。

真是讽刺啊。

她看着他的举动捉摸不透。

他就在屋子里唤她,“你身子很虚弱,还是进来聊吧。”

她这才迈步走回去,警惕地坐在他对面,打量着他,他就笑得风轻云淡,“我单名,洵,他们叫我洵公子,你也跟着叫吧。”

对着她更为疑惑的目光,他又说道:“从来没有人叫过你孩子吧?”

不及她回答他便又道:“我想你母亲是不会的,而你的父亲自然就更不会,别人眼里你是地位尊崇战无不胜的云溪少神,这世上有人敬你,有人怕你,有人恨你,却独独没人爱你,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快乐。”

他说的这些真是字字句句戳中了她。

孩子,孩子······

母亲很少这样唤她,有,但是极少。

父亲从来没有。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认命了,身为少神享尽富贵,自然也要是去些什么,这样才公平,凭什么这世上好的都是她的,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说这些做什么?和你有关吗?”她不想提起这事儿,没有爱又如何,爱总会消失的,最终留下的只有自己,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是你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的,又何苦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有个人他曾经与你相爱,你也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你母亲要杀他,你撒下弥天大谎也要护住他,送他走,只是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少神冷笑,“我不记得,难道你会知道?”

“把手给我。”

她不想理会他这要求。

他却不肯放弃,“你生病了,他们为了让你听话,为了让你做一个完美少神而不是活成你自己把你的心都给挖去了。”

他指着她的心口,告诉她:“这里,是颗石头。”

她当即就慌了,“你休要胡言乱语,休想我信你,你不过是为了挑拨我们母女关系。”

“母女?”他审视着她,“你怎的就想到你母亲?”

是啊,为什么她会联想到母亲身上,或许是因为前些时候梦中的些许片段,眼前明明是一片黑暗。她却听到母亲在与人说话,“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这就好,动手吧。”

“君上三思,这忘情石虽可做心脏,只忘情,不动情,可有再多好处到底也不是少神身上原有的,只怕会伤到少神玉体。”

“那也好过她受美色所惑,做一些糊涂事。”

······

记忆回到当下,洵公子笑眼看她,“心是没了,可是记忆却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的,即便是暂时消失,可那个人,当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会想起那种珍惜他的感觉,她向来倚重她的医官,那是她用了几万年的,可是或许那医官自己都不知道忘情石几斤几两。”

“你是说我喜欢钟遥?只是,母亲不准我喜欢?”

“手给我。”

这一次,她给了。

或许是有些记忆的确太过真实,或许是他说的这些她都无法反驳。母亲她,的确不疼她,云溪要的是一个能干的少神,母亲要的是一个有用的女儿,至于父亲,父亲······

父亲大抵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他说的,太准了,叫她心底的坚持有所动摇。

有所动摇······

或许,她真的,忘了什么。

······

“不见了?”

魔域太子府,魔兵战战兢兢地禀报自己今朝所见,说来也是怪得很,牢狱本就戒备森严,何况殿下安排了不少亲随盯着,今日奉殿下之命去接人,结果晚了一步,守卫说是已经有人先一步接走少神,且是以太子的名义。他当即回来禀报,眼下,这位太子爷的眼神可真瘆人。

“还不去找!”

耳边传来破碎的响动,魔兵看着碎成一地的茶盏,只觉得两股战战,恨不得拔腿跑出去,只怕跑慢了,下一步碎的就是自己。反应过来这几个字儿的含义,自然是如逢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可惜去到门口又被人喊住,身后那人言道:“等等!”

跑慢了,魔兵心中大恨,但是无奈也只能回去,面对那个小暴君。

“殿下。”

“你先去安排人,把去前线的口子先给孤盯死了,再安排人去忘忧桥驻军中,细细盘查,之后叫人在魔域内挨家挨户的搜。”

“殿下,洵公子的住处也要······”

“自然,孤瞧着这人最是可疑,身为魔界贵族,整日里就是一副臭老道的做派,魔不魔仙不仙的,你给孤好好查查他,知道孤今日去接人的并不多,昨日父君处他也在,你不能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是。”

她走了,她被人带走了。

会是谁呢?

他看着满院喜气,也不知道婚礼能不能顺利进行。

她逃不掉的,日后,她只是他的,没有人能够把她从他身边带走,若她自己要逃,他便······

他便能如何呢?他又能如何呢?

如果他足够狠心,加大药量继续蛊惑她的心智,她就可以做个傀儡,温顺听话,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他怎么就下不了手?

终究是他太过软弱,狠不下心,任她戏耍却拿她没有办法。

原来,他应该恨自己,怨自己的无能。

洵公子若是真的把她藏了,定然有所提防,他此刻去就是打草惊蛇。

他想去,但不能。

那个人,当初救了他,可他那做派真的很像是天界的细作,自打思思被捕后他就一直心事重重,没有了往日的豁达,倒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有的时候还会找他问一问情况。

太可疑了。

少神一觉醒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意,心中悲愤,翻身就要下床,只可惜浑身没什么力气,栽了一个大跟头摔在床脚,洵公子在一边冷眼视之,淡淡地说道:“不要着急起身,你中毒多日,得好好养养才能恢复如初。”

他自然没有搀扶她的意思,她自己扶着床起身,很是狼狈,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帮不了多少,如今想起来,过些日子你又会全忘了,成为你母亲想要的女儿。”

又会······全忘了?

“那为了恶心我母亲,你也一定会想法子叫我永远记得,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她看着他,认真而专注,“我见过你,小的时候你去找她,看起来你们俩都不是很高兴,最终她赶你走。”

那一幕她一直记得,小孩子禁不住吓,金尊玉贵的小少神哪里见过那种场面。

母亲说给他一个时辰离开,一个时辰后,云溪驻军就会开始搜捕。

他当时只说:“韶娘,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后悔?母亲怎么可能会后悔?少神觉得这男人对母亲认识不足啊,可是他走以后,母亲却哭了,她从未见过母亲那样哭,从小到大也就那一次,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并不答复与她,只告诉她,“你枕边是一支锁灵簪,戴上它就不必忘情,还能生情,可是你一旦戴上它,它便会与你的元神合为一体,你若是再将它拔出来便要承受神魂俱灭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她闻此一言,竟然没有丝毫犹豫,随手便将头发挽了个髻子。

他惊讶地看着她,“你这就想清楚了?”

“没什么好想的。”她道,“我不想忘了他,母亲想叫我做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好摆在少神府安安分分的做少神,我也不想叫她得逞,如果活下去注定任人愚弄摆布,我宁可拼个鱼死网破。”

还真是谁的女儿像谁。

洵公子笑着摇头。

这孩子,她身上这股子心气儿跟她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这世上多数女子柔弱,刚毅坚强的云溪女子反倒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钟遥这小子才会沉缅于这段感情之中无法自拔。

“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再等一日。”

“好。”

······

一日,一日的时光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不够短。

一日之后,魔兵把守忘忧桥,她却去了人界。

钟遥或许还是太过自信,自信自己之前的恶毒手段足以折磨得她无力反抗,他们神仙去人界要耗费大量神力,半点神力都没有的云溪少神拖着她虚弱的元神只怕是跟投胎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没有想到她恢复得这样快,以至于他终于忍不住找到洵公子头上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屋子。

绕道人界回到云溪,女君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却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女儿发髻上的锁灵簪,竟然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少神,石化了。

那一刻她终于发现,原来母亲心里从来没有她。她此番这般遭遇,历经磨难重新出现在母亲面前,母亲想知道的竟只有这些。

“母亲,女儿回来了,您可有半分欢喜?”她怔愣许久,才缓缓启唇。

她的眼神破碎,似乎很受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可是君心似铁,母亲对这些视若无睹,她看不到自己孩子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像是不久之前她亲自安排医官把女儿的心脏挖出来,一样冷漠无情。

这世上有什么人是被她放在心上珍惜过的吗?

有没有又怎样,横竖不是她。

少神苦笑,泪却如泉涌,还在执着地等待着母亲的答复。

女君却不肯,大约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无趣,没有任何意义,她甚至训斥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你看看你这鬼样子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少神的样子,忍不住就滚出去,脑子清醒了再来回话。”

这就是母亲,没有丝毫愧疚。

她初初进门时母亲看着她发间的锁灵簪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她是那样的理直气壮,仿佛本应如此。

这么多年,少神第一次绝望了,心碎了,她突然发现有些人就是铁石心肠,无论你做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她是母亲的女儿,可是母亲可能从来不曾这样想。

她就像问问母亲:“你为什么这么对他?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滚出去!”

一声怒喝在大殿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