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温馨的场景了,女魔头对封跃白是很关爱的。
说到这里,她就不由得感叹,“这可是我亲侄儿,我不照顾怎么行,这么小的孩子,还长得这么可爱。也是可怜了,我那嫂嫂去得早,还没过门儿就……唉,我哥这一天天的都在忙,也顾不上这孩子,这可怜见儿的,怎么还这么烫?你再去打些凉水来,咱们再给敷一敷。”
晓素匆匆忙忙的赶紧去了,没过一会儿就端进来一盆凉水,拧了块儿湿布叠好了放在孩子额头上,孩子这会儿倒不哭了,脸上红扑扑的,眼睛轻轻的闭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也叹了一口气,“掌门也真是狠心,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为何却不肯相认?非要收做徒儿,也不肯过来看一看。”
女魔头就说道,“嫂嫂出自贺家,哥哥接近嫂嫂除掉了嫂嫂的哥哥贺云别,这本就是孽缘,又是见不得人的丑事,被人知道了难免要说三道四,自己的脸面不肯认这孩子,也不肯同嫂嫂在一处。唉,说到底都是他的错,达到目的的方式有许多种,何苦要欺骗别人的感情,用了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到了这会儿孩子就开始哇哇大哭,好像是听懂了大人们的议论,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什么?
燕思思心中很是烦躁,总觉得他是听懂了,又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烦躁?
画面里两个女人在哄着孩子,她经不住这么吵,想要逃离这个梦,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会不会恢复安宁?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这个世上已经有太多的人因她而受到伤害,她想要平平静静地活已经不可能了,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平静,永远都不会心安理得,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这就是当初她活着走出月落阵牺牲女魔头的性命要付出的代价,活下去的代价。
她倏地睁开眼睛,屋子里发着幽暗的光,这并非是白日,大约是半夜三静了吧。可是怎么灯还亮着?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揉着脑袋有些迷糊,恍惚间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人。她细细一反应,猛地睁大眼睛,原来是屋子里真的有人!这个人就坐在她的面前,就在不远处的桌案前,那个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情似乎不错,还是往日里那副嘴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封跃白!
封跃白显然也发现了她,轻轻地对着她笑了,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可她显然不会这么认为,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她这一回没有丢失记忆,每日里发生了什么她都记得,记得无比清晰!她没有再给他通风报信,女魔头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会是她!这一次不会是她!
他却胸有成竹,“我怎么找来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笑容有些讽刺,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问我怎么找来的,你要知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有办法帮你找出来,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小眠。”
“我叫燕思思。”
“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反正都是你,既是你也是姑姑,不过那也是现在的事儿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像一个魔鬼,尤其是露出真实嘴脸以后就更加不会收敛了。她也真是佩服自己,这得是什么脑子?当初能把这条畜生看成是一个人!他就是个魔鬼,他就是有病!
她这眼神可能不太友好,而他也完全能够发现,不过似乎并不在意,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一边感叹道,“你这个人啊,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几个箭步朝她冲了过来,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所以叫她猝不及防,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掐住了脖子,眼前的男人额上青筋暴露,眼神就像是山里的狼!她见过狼的,狼有多凶残她知道,那种想要把人撕碎的欲望充斥着他的眼神!
她眼神里却并无畏惧,反倒是淡然了,就像是看穿了生死一样。但其实她实在是怕死,在任何时候都想活着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轻生。她如此一般只是知道就算自己向别人服软求饶,这个人也不会放过她。他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绝不会是她能够左右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出那些姿态,叫他更加得意?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手上却未曾用力,探索的眼神打量着她,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眼神里似乎有惊讶,最后就笑得十分张狂,松开了她的脖子,拍了拍她的脸,“你倒是长进了,不怕死?”
她沉默不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狠狠地看着他,他就说道:“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眼神只会叫人更想要征服你!更想要折磨你!好叫你生不如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回你也没错,你想得对,无论你做出何种姿态,说出何种花言巧语,这一回我都不会放过你!”
“路乔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她冷冷地问。
“你倒是聪明,你这人吧,有时候蠢的厉害,有时候是真聪明,就这会儿工夫你就知道你的小乔姐已经出事了。”
她这会儿就冷静不下来了,“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你究竟想做什么!像你这般卑鄙无耻迟早会付出代价,你不得善终!”
“盘龙丹的方子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毁了,路明月夫妇在方子上做了手脚,没过多久方子自燃了,打从我知道这件事就一直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叫这宝贝重现于世,哎,就是你的小乔姐。”
“她什么都不记得。”燕思思道,“你找她也没用,还不如在路南月身上下下功夫。”
她本以为他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没想到他这会儿却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自然知道,所以你的小乔姐于我而言就没什么用处了,把她带回仓山恐怕她还要吃我一碗饭,实在是浪费,你说要不要就在这儿给她解决喽?”
他这语气就跟在同人商量似的,商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生活中的琐碎。燕思思心中一寒,若是没有价值了,是不是就是死路一条?她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像他这种人,没有价值的人他不会放弃,只会除掉!小乔姐若是没有价值了,恐怕就危险了。
“你究竟想怎样?”若是真没什么打算,那干脆就直接动手了,如今既然已经提了起来,那就是还有得商量,还有得交易。
说到底他还是有他的目的,小乔姐还是有自己的用处。
燕思思这个时候就想着小乔姐性命为重,就算是叫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一定要保住小乔姐,一定要救她!
“知道谈条件了?”他道,“我要你消失,我要你彻底消失!我要你把姑姑还回来!”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燕思思冷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尊敬她?或者你爱慕她?你如今这副模样不像是晚辈对长辈的怀念,倒像是男人对于女人的执念,你不觉得你猥琐吗?爱上了自己的亲姑姑?”
“你是在激怒我?”
她摇了摇头,讽刺地笑了,“我只是在告诉你真相而已,你也这么大了,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那个被你害死的人你的师父,其实就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姓贺,是贺云别的妹妹,你父亲当初为了在武林立足,接近你母亲,除掉了贺云别,得手之后立马翻脸,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怀了你,可他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仓山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不肯认你们母子,最后你母亲积郁成疾,生下你不久就撒手人寰,你父亲就将你当做徒儿养着,封眠就是你的亲姑姑,也是你最爱的女人。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你都想起来了?”他看起来倒是十分淡定。
燕思思这才知道,原来这真相他心里都是清楚的,不过即便是心里清楚也拦不住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拦不住他爱上自己的姑姑,这个人还真是不怎么讲究。
“你要是不觉得恶心,那就继续吧,放了我家小乔姐,我让你得偿所愿,如何?”
“你以为这个时候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道,“我告诉你,人得先在这儿留着,等到你彻底消失了,我自然会放她走。”
“好。”她答应得倒是爽快,“你要我怎么做?”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秘籍,“照着这个运功,你最好快些。”
“我问你一件事。”她却还惦记着别的事,也是突然想到的某种可能性。
“你说。”
“漠兰城……是你做的吗?”除了他谁能这么心狠手辣?
他倒也不曾反驳,倒是承认得利索,“自然是我,他们要杀你,我为你报仇啊。”
……
说起来他还真是放心呢,耀武扬威了一番自己就走了,也不知道亲自在这儿盯着。
燕思思冷笑一声,把女魔头换出来吗?
真是可笑!
封跃白离开此间,封幽生就迎了过来,“可惜了,叫那道士给逃了,咱们的人已经追去了。”
“没用的东西!”那道士应当是有些来历的,本来应该抓起来好好盘问盘问,如今竟然叫他逃了!他这大半夜的突然下手为的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两个女人都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偏偏还是逃了一个!
“徒儿办事不力,请师父责罚。”
他瞧了他一眼,偏过头去,“还不快滚?”
事儿做好就成,事儿若是不成了,责罚不责罚的又有何用?他这会儿是真的没心思计较这些!
天亮的时候他回去思思的屋子,燕思思坐在床上,还在运功。
他自己在《易阳本》的基础上创制的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儿。当年姑姑的《易阳本》博大精深,他从小就在屋子里藏了一本,只可惜他终究是练不成,也没有姑姑的智慧,在武学方面很难有所进益。
姑姑曾经说过,《易阳本》上的武功是最容易上手的,即便是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够轻易入门,却很难大成,绝大多数人不过花拳绣腿而已。
他也是不甘心,钟遥已然有所成!
他可以,自己却不可以!凭什么?
为此他深恨钟遥,恨不得他去死!
“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了冷淡的话语。
这声音是很不一样的,很冷淡,却有一丝关切。他不由觉得惊喜,难道成了?燕思思那个女人是不会同他这样说话的,她对人好的时候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伶俐的小鸟,恨一个人的时候就冷冰冰的,恶狠狠的。只有姑姑才会这样说话,冷淡的,却还会关心他!
他缓缓地抬起头,果然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她缓缓地朝他走过来,轻轻地抚着他的额头,“你这孩子啊,说到底也是长大了,怎么心思就这么重?”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眶里霎时间蓄满了泪,“姑姑,姑姑回来了?”
“我是你姑姑。”她眼睛里有一丝温柔,“我回来了。”
狠毒的男人这个时候就像一个孩子了,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姑了,不过以后永远都不要离开小白了。”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就像他小时候哄着他睡觉一样,“孩子终究是孩子,个头儿长了又如何?都这么大个人了,你不怕被人笑话。”
“只要姑姑能回来,别人爱笑话笑话去。”
她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个孩子呢,叫路乔是吧?她如今怎么样了?你把人家姑娘弄哪儿去了?你这个不靠谱儿的死孩子啊,打小我就这么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