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谁比较吓人?
毫无征兆闹起来的的女人最吓人!当然洛经也就是心里想想,面儿上自然笑得无比和善。
“你真的不喜欢郑姑娘?”
“还提她?”
李洁捂嘴,“不提了不提了,我和她不熟,当然你也是。“
此事这才罢了。
不远处郑连翘冷冷的盯着花明,刚刚他那一声喊的真是有失身份,越是叫人知道了,那是真丢人。
她看了他一阵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扭头便要走,却甩不脱他,他立刻就跟上来,还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别人都不喜欢你,都是怪你凶,你看看人家小眠姑娘,单纯可怜又无辜,温柔聪慧还善良,在感情上你可是人家的手下败将,我要是你没拿豆腐撞死自己就得改一改,否则你这情路坎坷啊。”
她情路坎坷?好吧,她的确是挺坎坷的,不过任谁都可以嘲笑她,这个男人凭什么?她那场糊涂官司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说起来他曾言道自己是要取得她的原谅的,合着他就是这么请她原谅的?还真是有诚意啊。
郑连翘才不会停下来同他斗嘴,使得他小人更加得志,她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只顾着自己扬长而去,他自己不觉得丢人就要他继续保持吧,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刚刚从这个人在一起。
花明说着说着自己都心虚了,觉得自己欺人太甚,看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心里却是两种矛盾的情绪,一边是痛快,一边又堵得慌,她被人这样拒绝了,真是世间最完美的事,就是要她看清楚这现实,她处心积虑的勾引失败了,她这对他的挑衅,失败了,他作为一个胜利者,看着她这么不痛快,心里竟然也舒坦不起来。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混蛋,而这臭毛病是改不了了,尽管自己也在克制,可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暴露出本质来,简直无药可救。
刚刚为什么要这样嘲笑她呢?他刚刚那一声喊的的确就是为了刺激她,这个时候就不要什么脸面了,仅此而已。
要是追上去道歉吗?算了,由她去吧。
由于花明来访,钟遥出去与他说话,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李玏与封眠,李玏答应钟遥帮着照顾她。
拿起湿润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近距离的看着她,肤色白皙如羊脂玉,睫毛比较长,排成一排落下了一片阴影,与在京城的时候相较,她瘦了些,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奔波,这丫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一时间却要经受这么多的风浪,为了钟遥她竟然也能忍下去,这是真情吗?不,她只是一时被他所迷惑,乖女孩会喜欢坏小子,这是她喜欢的并不一定是这个人,而是那种心跳的感觉,做了出格的事,挑战了自己也挑战了权威,这很刺激。
生命中是需要刺激的,平平淡淡的人生索然无味,可是自己不能够是人生的全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安稳的,这样人才能接受。
钟遥给不了她安稳,他却可以。
思思,再等等,喜欢玩儿我给你时间玩儿,咱们玩儿痛快了。
很难得的独处时间,你就在这里睡着,你不知道你身边是我,只有我知道,我多么希望即便你知道也可以安静的躺在这里,用看着他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暂时不太可能,所以即便是如此,我也能够知足。
封眠从噩梦中惊醒,忽地坐起身子来,一身冷汗,环顾四周,嘴里先是喊着卢芽,后来又换成了阿遥,可是周遭没有阿遥的影子,这叫她很是恐慌,着急忙慌的跳下床去就要去找人,李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他就在她身边,她却像是看不见他,慌慌张张的就要去找他,立足未稳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幸好他在身边,一把将她扶起来了,“你慢点儿,他在呢,花明过来了,在外间同他说话。”
“花明?”她险些摔倒,这下子就清醒了,震惊的看着他,“他还在?花明?”
“是花明。”李玏拧眉道,“你先躺着。”
他扶着她躺下,她这会儿渐渐地平静下来了,感知到了他就在附近,这叫她颇为安心。
拉过被子来给她重新盖好,她捏着被子的边缘,大睁着一双眼睛,似乎无神。李玏给她倒一碗水,拿着勺子舀了舀,吹了吹,抬起手来正要往她嘴边送,她原本仿佛出神地想着什么,这会儿唇瓣感受到勺子温润的触觉就跟被吓到似的,支着身子往起爬,往后挪了挪就靠着床了。
李玏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尴尬地笑了笑,接过那碗水,“我自己来。”
李玏也没有坚持什么,索性就把碗勺给她。她有些懊恼,刚刚的感觉很奇怪,她也说不准具体奇怪在哪儿,子木哥哥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种暧昧的错觉,好像不是哥哥看着妹妹,而是阿遥在看着她。可这样是不应该的,至少她觉得不应该这样。
而眼下,他还在盯着她瞧,似笑非笑,令人毛骨悚然。封眠闭了闭眼,默默地祈祷着他看一看别处,真是要死了,今天怎么好端端地又昏倒了呢?真是昏倒都不选个好日子,没看黄历。
“刚刚做噩梦了?”他终于说话了,尴尬的气氛终于要被打破,封眠庆幸之余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刚刚梦到什么呢?她竟然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淡淡的悲伤。
眼角突然湿润了,像是对那种悲伤的回味,那段记忆一觉醒来就只剩下空白了。她细细一想就觉得头疼,眼角感受到一丝温暖,她回过神儿来,竟发现是子木哥哥正拭去她眼角的泪,他温柔地说着:“哭什么?不过是一场梦。”
是啊,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为什么呢?仿佛是曾经切实存在过的痛,有那么虚无,什么都忘了。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自己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难过。”
“子木哥哥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
李玏没想到她会这么直当地问出来,闻言却也只是挑眉,“我怎么看着你了?”
她倒是也真敢说,“不像是哥哥看着妹妹,却像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子木哥哥是又想起了你的妻子?”
她上回听他说起,他看着她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她在卫朝皇宫里住过些时候,对那位先皇后也早有耳闻,传闻中那个人性情与她不像,她看过那个人的画像,相貌也是不一样的,封眠还是觉得自己更好看一些。
不曾相像的两个人如何会叫人想到一处?封眠这会儿终于觉得这其中有古怪,或许从前是她笨了些,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从未细细的想过。
这一次她这样问,就已经是怀疑了。李玏有些怅然若失,“我看着你总会想起她,她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活泼她温柔安静,你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却很成熟,总能把宫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皇祖母最疼爱她,她是她选的人,做了我的妻子,我也就认了。”
“认了?”封眠蹙眉,要不要这么勉强?娶个妻子倒像是认命一样。
“你想的不错,的确就是认命。”他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是爱情,我的父皇一世英名,可他为了我的母亲为了他所谓的爱情竟然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我一直都不理解他,值得吗?”
这的确是昏君的做派,若是写进史书里绝对会被后世嘲笑,那些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皇帝都是要被嘲笑的,自古以来无一例外,封眠心里清楚。可是到了今天,她却很理解这些人,很理解他的父亲,如果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已经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再做公主,不享受公主的荣耀,不承担公主应当承担的责任,跟着心爱的人来到陌生的土地上,只想着平平淡淡度过余生,和最爱的人一起。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问。
关于这个问题封眠还真能说上几句,“想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快,想到可能会失去他就会心痛不已,一日见不着他就会魂不守舍,这应该就是喜欢了。”
“就像你对钟遥那样?”
“我对他就是这样的,就像这样。”封眠不仅是要解释什么是喜欢,更重要的是她要提醒他,她这样的爱着钟遥,离开他就不能活,子木哥哥以后还是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了。
“子木哥哥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李玏诚实地回答,“从未有过。”
这就好,这就不是喜欢了,封眠松了一口气。
“那你对先皇后……也未曾有过?”
“未曾。”他道,“他是我的妻子,为我生育了子嗣,我理当做好一个丈夫应该做的,给她妻子该有的荣耀与尊严,小的时候我亲眼见了父母关系并不是那么的好,母亲受了太多的委屈,洁儿与我也要被连累,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长大了娶妻生子,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原来只是不想犯错而已,这样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她也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处境,她不想接受被安排的婚姻,想要选一个喜欢的人,若事实不是如此,她还能够反抗,可他就是没有反抗,他也不能反抗,他过着的就是她想逃离的生活,封眠对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来。
“子木哥哥宫里美女如云,那么多妃子,比我父皇的都多,总会有一个喜欢的,是真心的喜欢无关责任,会有的。”她这样宽慰。
他却道:“她们跟我一样,在感情上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过政治斗争中用来博弈的工具,皇宫,最是讲不得情分的一个地方。”
讲不得?那就别讲了。
其实也有道理,老天总是公平的,给你这些就要夺去那些,总不能什么都归了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平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们都得到了,平凡人最珍贵的真情就成了稀罕货,美好的事物就应该分散些。
“子木哥哥做皇帝也是不容易的呀。”她举着脑袋无奈的感叹,“香云她也是个好姑娘,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心地善良,知书达理,人也聪慧,她会是一位好皇后,子木哥哥不要灰心不要丧气,有道是姻缘天注定,你的姻缘说不定在她身上。”
香云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她那二哥哥就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不惜为她与父皇作对。
李玏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
钟遥回来的时候李玏已经走了,封眠也已经醒了,于他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李玏走不走的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就咬了一口,疼得她“哇哇”直叫,他却欢喜道:“你可算是醒了,我还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什么时候啊,哪里要那么久?”她撇了撇嘴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刚刚醒了没见你,都要慌死了。”
他弹了弹她的鼻尖,笑着说,“有什么好慌的?我还能跑了不成?”
她却道:“那可说不定。”
其实她心里很有把握的,那会儿就是刚醒来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花大哥刚刚来过了?”
他这才说起这件事,“来过了,问你我事儿办完了没有,他是过来撵人的,不让咱们在这里久留。”
这话说到封眠心里去了,“我也觉得咱们不要在这里久留,可能是因为被追杀过吧,我对珣阳派真的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要出事。”
还总觉得要出大事。
珣阳派之人是如何的穷凶极恶,她是领教过的,安乐镇死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简直就不是人了。
她如今就在这贼窝里,哪里能够心安?正事办完了,走人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