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话像是一把尖头的小锤子,把每一个字都敲进楚珣的心里,留下一个个深深的伤口,破开肉、冒着血,把全部的心神都痛了一遍。
“殿下心里有苦,但是她从来不说。”冬至用力把自己的衣襟儿从楚珣的手里扯出来,高傲的扬起头说:“但我心疼她。只要能够让她欢愉,哪怕是片刻,哪怕我粉身碎骨,我都愿意。
你不能,你顾虑太多,你心思太重,她对你的好你不敢承受,又不能拿出对等的好来回报她。
你自责,你怕她心思缜密难以掌控,所以不敢上前。可你想过没有,犹犹豫豫这许多天,磨掉的是她的执念爱恋,和满心期盼。
既然是瞻前顾后,你今天也不必来、明天跟不必来。从此以后都有我,宠着她、哄着她,欢她之喜,忧她之愁,解她之惑。”
说完,冬至转身走了,回了他的屋子,重新掌起灯来,愣愣的看着他之前画的剑鞘图样发呆。
脑中有灵光,手下如有神,一柄削铁如泥的剑都做得出来,剑鞘也不在话下。
一夜无眠,鼍龙皮的剑鞘做好了,柔软而富有弹性,有着美丽的天然的纹理和颜色。
冬至用白棉布将剑鞘又擦拭一遍,抹了些油脂保养,然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桌上的烛台垂了好多蜡油,堆在一起像是一座红色的山子,还有点好看。
冬至揉了揉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去显宝,忽然敲门声响起。
冬至打开门,看见春分一脸疑问的表情站在门口,眼神还朝隔壁房门瞟了瞟。
冬至用食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姐姐还在休息,那支香的劲头太大了。”
“那你昨晚,伺候的可好?”春分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她曾经是公主的大丫鬟,原本这些闺中的事情也是由她来掌握的。
“春分姐,进来说话。”冬至把门拉开让春分进来,然后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这……”春分惊了一下,说:“若是主子知道了,一定会怪你。”
“无妨。”冬至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的说:“不要让她知道。若是那个人有心,难道要计较这些吗?他再回来,才看得出姐姐的真心。”
春分拧着手指头一脸的无所适从,最后咬牙说:“这事也是怪我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心急,只要再多等一天,世子他就来了。”
“春分姐,你怎么知道再等一天他就来?你怎么知道他来了就一定会去找姐姐?你又怎么知道,他来了就是找姐姐和好的?”冬至一连串的问题,把春分彻底的问住了。
是啊,就算楚珣来了,就一定是求和吗?
万一他是质问,怀疑,或是和主子摊牌的,那从此就划分界限、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太伤人了吧。
冬至轻轻叹了口气,说:“若是不刺激一下,怕是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心思放在姐姐身上。这一次就让他彻底想个明白,以后就没有顾虑了。”
冬至又朝春分一笑,说:“春分姐,那桶洗澡水热的正好。和他说话的时候,我身上都还是红的跟虾子一样,他看了更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