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在大营,正与伯邑考、黄飞虎等人闲谈,讨论些行军打仗之事,安营扎寨之法。
忽闻传令官来报:“报大王,西岐姬发来营前拜见,请见西公侯。”
“哦?倒是与我等预想的不符,那就出去看看?”帝辛开口说道。
原本几人商议,以为姬发最后不得不同意伯邑考祭拜,倒是没想到他会来拜见。
伯邑考、黄飞虎二人点点头,一起起身随帝辛走出营门,各跨坐骑,来到阵前。
此时姬发下了坐骑,站在阵前。
就见对面阵中走出三人,中间一人,胯下白马,身上白色玄鸟服,腰跨人皇仪剑,马鞍桥上挂着两只金鞭,正是帝辛。
左边一人,顶盔掼甲,座下五色神牛,想来是武成王黄飞虎。
右边一人,胯下一匹独角兽,全身缟素,不正是自己的大哥,伯邑考?
见到三人阵前站定,姬发首先抢前一步,大礼拜见,“臣西公侯姬发拜见大王,见过武成王,见过大哥。”
帝辛看着姬发,心中感叹,不愧枭雄之辈,就这副从容的做派,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不过帝辛可没准备给他好脸色:“西公侯?伯邑考才是孤亲封的西公侯,你不过原西公次子,何德何能继承西公侯之位?”
姬发身后的姜子牙、散宜生等人齐齐上前,意欲与帝辛争辩。
就见姬发手一挥,将二人拦下,再拜说道:“臣乃先父王指定继位,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大王当年册封诸侯,也没说诸侯之位继承,也需要大王下旨吧。
“至于我大哥,是因为父王薨逝之日,大哥远在朝歌,无法继位。
“若大哥有意,臣可将西公侯之位‘让’给大哥。”
“呃。”帝辛被噎了一下,不由得与伯邑考对视了一眼。
这姬发挺能啊,一招‘打蛇七寸’,直指帝辛当年册封诸侯时留下的漏洞。
一招‘以退为进’,将伯邑考晾在了原地。
人家把西公侯之位‘让’给你,先不说你能不能坐稳,你能接受吗?
即便不考虑暴露的风险,伯邑考现在明显与帝辛是一伙,真接受了,不就成了伙同帝辛逼宫夺位了吗?
好在这段时间帝辛与伯邑考事先演练了多次,对于姬发的表现也有所猜测准备。
此时就见伯邑考点点头:“二弟,为兄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你回去准备,为兄明日就进城,受让西公之位。
“然后就设州置县,领地全部上交朝廷。
“如此,方不负先父王忠诚朝廷之心。”
这却是伯邑考使了一招‘以进为退’,你不是要让位吗?那我接了,接了之后还要把你的领地、权势全部夺走,看你怎么办。
果然,伯邑考话音刚落,还不等姬发说话,姜子牙、散宜生就齐齐开口大喊:“不可”。
姬发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伯邑考在朝歌呆了几年就变得如此‘厚颜无耻’,将祖宗基业拱手送人也能如此的轻描淡写。
不过到底枭雄,只是笑一笑,拦住了准备继续往下说的姜、散二人,说道:“就依大哥所说,不过具体如何,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此来,我是来请大哥去拜祭父王的。”
伯邑考接口说道:“好,为兄一直等着这一天呢,贤弟带路。”
姬发转身上马,走在前面,西岐军、朝歌军各五百人陪同二人前往姬昌陵寝,帝辛同往。
到了陵寝,帝辛先上香,拜了一下,“西公侯姬昌,一世忠义,不想驾鹤西去,再不能与西公把酒言欢,唉。”
再洒杯水酒,然后退下。
就站在旁边,静静的,准备看伯邑考表演。
就见伯邑考站在陵前,也不走动,也不说话,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墓碑。
胸膛一起一伏,鼻翼一张一翕,嘴唇一咬一放,如此过了半晌,两滴清泪从眼角滑下,鼻头已经变红。
此时伯邑考伸出双手,一步,一步,一深一浅的,左右摇摆的,向前走去,摔倒在墓碑之旁。
左手搭上墓碑,勉力抬起身形,右手摸着碑上刻字“严父姬昌西公之墓。”
“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突然响起,其声高亢、其音悲伤,一边哭,一边右手拍打坟堆。
“父王,孩儿来看你了。
“想父王在日,既慈且严。好施与,百姓称之为‘圣’;喜宾客,百官谓之曰‘贤’。
“尝教导我等:‘不论身处何地,不忘君恩;不管遇到何事,唯思报效。’
“言犹在耳,岂知魂归于地府;貌在心中,哪想身埋在土下。”
“昔日父王将去朝歌,不肯让子代父,谁想一别七年。七年时满,思父之情难以自抑,邑考自作主张,径往朝歌,终于得见父颜,哪知竟是永别?
“呜呼,邑考之心痛,呕心抽肠。”
“嗝”一声,伯邑考晕倒在墓碑前。
周围人顿时向前一抢,扶起伯邑考,一叠声的呼唤喊叫,终于把伯邑考叫醒。
醒来之后,伯邑考两眼无神,还是定定的望着陵寝方向,口中喃喃:“父王,父王。”
其声切切,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帝辛在人群后面,撇撇嘴,这也太能演了。
非亲非故的,你差不多就行了,差点把我都感动哭了,说着用手擦擦眼角。
擦完眼角,手放下的过程中,似有似无的,好像是挥舞了一下。
这时就见一团神光从天而降,悠悠荡荡,直朝伯邑考胸口上落去。
神光敛去,却是一本书,装订精美。
伯邑考周围众人好奇不已,议论纷纷,“这哪来的?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书,可怎么没有字啊。”
这时伯邑考已将书拿在手中,霎时间,神光再现,闪烁了三五下,这才再次消失。
伯邑考轻声念道:“易经六十四卦。”
“六十四卦?”人声再次鼎沸,“那不是老公侯推演的八卦之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出现在这,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看书上面就没字?”
“是啊,为什么,我看也没字?”
这时帝辛在人群后面一声大叫:“无字天书!这是无字天书,只有指定之人才能看到。
“这一定是姬昌在天有灵,知道伯邑考来了,才特别赐下的,只有伯邑考才能够看见。”
帝辛是什么人?当今人皇,天降的圣君,这一句话,就把这书的来历给板上钉钉,定死了。
周围不管是西岐军,还是朝歌军,全都信以为真。
再看姬发,双手握拳,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自顾自的离开。
从此,西岐境内就流传了一个怎么都压不下去的流言。
伯邑考,才是西公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