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眯缝着双眼,看着李泰,沉默不语。
李泰面带微笑,语气十分诚恳:“今日之后,贞观之治便不复存在,一切都由我们来重新创造。
这可是天赐良机,如果你能辅佐我成就大业,那你就依然是开国元勋,与小侄并驾齐驱,完全没有丝毫的损失,岂不美哉?”
韦韬世发出一阵大笑:“李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明白?
兀自做着什么‘千秋大业’的美梦,真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像尔等这般阴险恶佞、歹毒残暴的恶贼,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你竟还在此大言不惭,狂言什么成就大业,裂土封疆,真真是恬不知耻,可笑之极!
不当人子,不为人臣,尔以为苍天之下,可容逆贼乎?!”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每一句似乎都捅进了李泰的心窝子,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难看,冷冷地道:
“韦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孤好言相劝,你却恶语相加,孤看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实话告诉你,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韦韬世冷笑道:“昨天夜里,你在屋中烧毁了一批术算用的图纸吧?”
此言一出,对李泰无异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登时惊呆了:“你……你是从何而知?”
韦韬世冷冷地道:“当然是你自己告诉孤的!”
李泰故作镇定道:“哦?王叔何出此言,小侄洗耳恭听。”
韦韬世道:“还记得昨夜我们关于‘泾渭分明’的一番对话吗?你说那两本历书叙述的都是泾渭二河附近的天候水文。
故主对洛河非常熟悉,当年,洛河惊现灵龟石书就是他通过天候推算出那天洛河底将有巨大漩涡出现,这才置石碑于河内,令举世皆惊。”
李泰点头道“是”。
韦韬世冷冷地道:“洛河灵龟的真相,只有皇上和李泰知道。
当年,你率人在洛水河畔炮制此事后,所有参与之人,不是都被你杀死灭口了吗?
可昨天夜里,此事竟通过一个下人之口说了出来,而且说得竟是那么轻松、随意,似乎是自己所为一般。
于是,孤命孙天监视你的房中,果然在今天清晨,找到了那些灰烬。
从这时起,孤就知道你不是青惠,而是真正的李泰!”
李泰猛吃一惊,连退两步。良久,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继而变为狂笑:“好,说得好!
既然你如此聪明,已经推断出了一切,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变成了我的阶下囚?”
韦韬世一声冷笑:“你以为孤真的会落入你的圈套?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一点雕虫小技,便可骗我韦略韦韬世吗?实话告诉你们,今日,就是尔等死期!”
话音未落,殿外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李泰大惊失色,向尚师徒道:“怎么回事?”
尚师徒惊恐地摇摇头:“不知道啊,难道是千牛卫?”
韦韬世不紧不慢地道:“本王来告诉尔等是怎么回事吧,这是右屯卫大将军苏定方率军攻破东宫,诛杀逆党之声!”
李泰倒抽一口凉气,连退两步:“你说什么?”
尚师徒强自镇静道:“太子殿下,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去看看!”说着,他飞奔出殿。
韦韬世的目光从李泰、冬雪姐妹、李淑绫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众人的面色极为紧张,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
韦韬世的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冷笑。
“砰”的一声殿门打开了,尚师徒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肩头插着一支羽箭;李泰、李淑绫、冬雪、李淑缨快步迎上前去。
李泰扶住了他惊问道:“尚师徒,到底怎么回事?”
尚师徒带着哭腔喊道:“太子殿下,真的,真的是右屯卫主力,咱们的人,全、全完了!”
李泰一声惊叫,猛地转身望着韦韬世:“你、你……”
韦韬世声色不动,冷冷地道:“李泰,今日本王之所以孤身犯险,设此巧局,就是为了要摸清‘泾渭分明’之谜和它的具体日期。
果然,尔等忘乎所以之下,毫无忌惮,将机密对本王和盘托出。
怎么招?事到如今,还想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尔等今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泰连退几步,突然狞笑起来:“可你和太子还在我的手里!淑绫、冬雪,将他们拿下!”
李淑绫和冬雪缓缓拔出兵刃,向韦韬世走来。
韦韬世仰天大笑:“可笑你们这些狂妄自大,自作聪明的蠢货,事到如今居然还不明白!”
李淑绫和冬雪停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韦韬世微微一笑道:“没意思……”
话音未落,冬雪身后寒光一闪,长长的剑尖从她前心穿透出来,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所有人发出一片惊呼。
冬雪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情,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的剑尖,又慢慢转过头去:剑柄竟然拿在孪生妹妹的手中。
冬雪妹妹冷冷地看着她:“千万别以为自己聪明,否则会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惊呆了,殿里静得能够听到呼吸之声。
冬雪张大着嘴,目光充满惊疑之色:“你、你不是,我妹妹……”
“冬雪妹妹”道:“说对了,我可不是你妹妹!”
说着,她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竟是宋妙音!
冬雪望着宋妙音,张大了嘴,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宋妙音冷冷地道:“怎么样,被骗的滋味好受吗?!”
说着,她狠狠地将剑抽出来,冬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李泰等人发出一阵惊叫。
“噌”的一声,李淑绫钢刀出匣,直奔宋妙音。
忽然间,脑后金风作响,李淑绫一惊回过头来,寒鸦鸣啼,快似流星般袭到她的脑后,她往前一蹿,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飞快地转过身来。
一个人手持双剑静静地站在那里,正是韦缙云!
李淑绫登时惊呆了:“你、你……你是如何解开柔指的?”
韦缙云冷笑一声:“呸,什么柔指!不要以为在倭寇那里学了点儿雕虫小技,就可以耀武扬威!经脉逆行,便可冲解。这截脉打穴之法,博大精深,岂是区区倭寇能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