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帝都，每一天都有人被杀害。
安小语从三千学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最新的报道，在帝都的一处工业园区里面，有人在水泥搅拌机里发现了被绞成碎块的尸体，按照尸体上残留的服装碎片来看，应该是仲家的人。
仲家现在算是在整个帝都人的关注点上面，之前和四生盟会的友谊战已经把他们推到所有人的面前，结果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仲无苦现在在办公室里面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下面汇报的手下额头上冷汗直冒，说着这一次的情况。
死在水泥搅拌机里的这个人，是仲家前一天才刚刚派出去的，去调查有关仲无辜死因的几个小队当中的一个成员。因为仲无辜身上的伤口牵扯太深，所以这几只小队都是秘密出发、暗中调查。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给处理了。
水泥搅拌机里面这个人，应该是在最后关头没有跑得掉，最终掉进了搅拌机的水泥里，仲家的人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果然在工业区的一个大油罐的罐顶上发现了所有小队成员的尸体。
这些尸体毫无疑问的都是一击毙命，所有的伤口都和仲无辜身上的一模一样，原型的孔洞，口径完全吻合，所带有的法则之力也是相同的，身体和神魂一起破碎，毫无生还的可能。
汇报完了所有的发现，手下看着仲无苦的样子，心里面实在是有些忐忑。最近仲家接连失利，如果让仲无苦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利，恐怕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仲家是个松散的家族，他们这是家族里面的其中一波，还有很多人都在盯着真人手下办事这个好机会，难免就会有人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到时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不过等了半晌，仲无苦只是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就让他离开了办公室。这人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劫算是过去了。但是庆幸的同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仲无苦这么轻松地就放他离开了？按理来说，就算不严惩，呵斥几句也是应该的，真是奇怪。
手下当然不知道那么多的密辛，不懂中午苦现在沉重的心情。他的脑子里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那个人，已经不顾上计较下面的人是不是办事不利，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仲无苦马上就拿起了自己的终端。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仲无苦恭敬地说道：“今天仲家的人再次遭到了狙击，和无辜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那个人……他真的没死！”
终端那头沉默了半晌，空气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但是仲无苦预想当中的回复没有传来，对方只是在沉默之后，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所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仲无苦有些拿不准。
但是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再继续调查下去，恐怕仲家的其他人也会一个一个被对方给杀掉。不继续调查下去的话，他们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希望知道，而且如果让楚家知道……
仲无苦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拿起终端通知下面的人停止行动。
“这个用玉棒的人，名字叫做楚天生。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就叫楚天生。”管山桐终于告诉了安小语当年的事情。
“今天中午到下午，仲家派出去调查的人，一共十个十人小队的尸体全都被陆续发现，有些是在城区里面，有些是在郊外，毫无例外的全都没有战斗痕迹，所有人一击毙命，伤口和仲无辜胸口的那个一模一样。”
“现在你们这一代人可能不知道这个伤口代表着什么，其实这个伤口也不代表什么。关键就在于，伤口上附着的法则之力，我知道你刚刚涉及到法则领域，对不同的法则感受并不全面，所以可能不知道这种法则到底是什么。”
“这种法则，当初被人们称为贯穿法则，称为深层法则，甚至称为五维法则，后来猜得到证实，这是一种部分灵魂法则、空间法则、硬化法则和震荡法则合为一体的混合法则，最终定名为玉系法则。”
“但凡武修，接触到的第一个法则必然是磁力法则，因为这是达到天行层次的时候，天道主动灌输到身体当中的法则。因此入神境界的修行人所掌握的法则，大多是从磁力法则当中接触的。”
“比如重力法则，就是磁力法则当中的一个分支。但是所谓的引申，并非单单是指和磁力法则直接相关这样，其实这个引申所代表的，是更深层次的，关于法则本质的理解。”
“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法则有些复杂有些简单，而简单的法则相对来说更加容易掌控一些，这是一般来讲的情况。磁力法则作为最简单的法则当中的一种，从法则的本质上来说，构成方式和运作形式和其他简单法则是想通的，比如火系法则，比如水系法则，比如温度法则，比如力量法则。”
“这些简单法则之所以是最简单的法则，就是因为他们拥有最简单的法则构成，他们是家加减乘除的组合式，是最容易了解的法则。你只需要从磁力法则当中分解出如同加减乘除的几种简单构成方式，懂得结果到底是如何得到的，就能够触类旁通，理解其他的简单法则。”
“而复合法则却不同，他们是次方，是级乘，而更高级的空间法则甚至可以使积分微分，甚至更加复杂的运行方式。所以要掌握一个复杂的法则并不是那么简单第一件事，更不要说多种复杂法则相结合了。”
“有些高位的法则，甚至相互结合之后还会出现悖论，会出现冲突，会相互抵触，甚至受到天道惩罚。比如空间与时间法则是决不能共存的，因为那是天道才能够共同掌握的法则组合。”
“同样的，灵魂法则和空间法则是不能共存的，因为灵魂与我们所出的空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空间，就好像两种不同规则的运算公式穿插在一起，最后只能是得不到任何的结果。”
“空间法则和硬化法则也是不同融合的，因为空间就是空间，只能在原有空间的基础上进行不改变本质的利用。比如空间破碎，大破的空间依然是原来的那个空间，只不过是变成了碎片，就像玻璃打碎了依然是玻璃，却不可能变成钢铁一样，这是最基本的规律。同理，灵魂法则和硬化法则也是这样。”
“硬化法则同时又和震荡法则不能共存，因为硬化的本质是分子原子的结构稳固化，是让结构微粒趋于紧密稳定的法则，而震荡法则的根本却是微粒结构的高速运动，根本就是互相冲突的法则。”
“当然，这些冲突只存在融合过程当中，这个世界上并不排除一个人同时拥有了硬化和震荡，但是他在使用的时候如果想要产生足够的效果，必然会有一个过程，先使用硬化加固，然后用震荡将变硬而导致韧性变低的物体摧毁，两种法则轮换使用，不能同时产生作用。”
“但是偏偏，玉系法则就将这四种完全不能合为一体的法则融合成了一个，而且没有任何的隐患，威力匪夷所思。这种玉系法则，能够轻松地破开所有坚固的防御，同时打碎人的神魂，甚至能够无视空间距离的障碍。”
“法则之力的***？”安小语这样理解。
管山桐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只要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除非境界远高于他，基本上一点一个准。除非是在这四种法则的某一种上的领悟能够绝对稳压他一头，才有可能防备住这样的攻击。”
“只需要一种？”安小语问。
“只需要一种，因为这四种法则本来就是不相容的，只需要破开了一种，剩下三种就会自动消散，不再产生作用。”
“原来如此。”安小语了解了：“所以掌握了玉系法则的这个人，是一个绝世天才？”
“绝世天才都不够，他是天眷之人，能够打破几万年修行界的法则定律，拥有这样近乎天道的法则，除了天眷之人，几乎没有其他的方式来形容他了，这个人是当年我们这一辈所有人的噩梦。”
“所以他到底是谁？”安小语被他吊足了胃口。
“玉龙同风十万里，降世天生九千年。三千帝国十万里疆域，九千年历史，纵观上下只出了这样一个的超级天才，他出生的时候，天空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条白龙，落入了他的产房屋顶当中。当年他号称玉龙同风，是二十年前最璀璨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楚天生，第一楚家的嫡长子，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个和我一样岁数的人。”
“楚天生……”安小语默默地念了一句这个名字，仿佛看到了那个伴随白龙而生，屹立在所有同辈修行人顶端的身影，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都从未听说过他的消息？”
管山桐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因为他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管山桐叹了一口气：“十二年前的夏天，我和楚天生二十二岁，同时到了能够争夺继承人位置的年岁，代表着第一序列的两个世家这一代人崛起的正式开始。”
“但是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楚天生在完成第一楚家交给他的考验任务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异族，风精灵的女性。我不否认，水精灵、风精灵以及木精灵的女性是一种完美的生物，在人类的眼中，她们的美丽是老少皆宜的，但是作为世家的继承人，几乎不会有人对异族产生更深的感情，更何况，异族是没有爱情的。”
“异族是天道创造的种族，他们和人类不同，他们的异性之间没有爱情，只有繁衍的趋向，虽然很多异族也都是固定配偶的结合方式，但是他们就算结合在一起，或者是更好的队友，或者是变成亲情，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们没有爱情。”
“所以人类和异族一旦结合，除非是人类对异族产生了不可改变的感情，或者是异族将人类当成了亲人。当然更多的情况是在异族正在渴求繁衍的时候，身边只有人类而没有同族，边境的混血家庭很多都是这样产生的。”
“楚天生就属于第一种。”管山桐有些怀念，有些遗憾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楚天生回到家族的时候，明目张胆地将那个风精灵带回了家族，这在当时是一件震撼整个帝都的大事情。当时的情况被第一楚家给彻底压了下来，但是我们依然知道，那个风精灵依然留在了楚家老宅里面。”
“因为楚家的防守太过严密，我们也不知道太多具体的情况，只是知道，楚天生似乎依靠着他前所未有的天赋，让家族给他开了绿灯。那个时候，我们经常能够看到楚天生和那个风精灵一起，或者是参加宴会，或者是一起执行任务。”
“甚至于，后来我们都要以为，楚家几乎默认了楚天生和风精灵的感情。毕竟没有谁规定，大家族的继承人娶了一个风精灵之后，就不能再和人结婚了。重婚罪的法规，只适用于帝国公民，风精灵又不是帝国公民，何况那还是楚家。”
“但是我知道，楚家绝不会允许楚天生和风精灵的结合。楚家是帝国一手培养起来的你第一序列修行世家，对于修行界、对于整个帝国、对于异族的威慑力，甚至都高于我们第一雷家。”
“楚天生是楚家九千年才出了一个天才，如果你是家族的当权者，你就应该能想到。既然楚天生的天赋如此之高，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家族的当权者考虑的方向，首先就要是三代以后的发展。”
“当时甚至有一种论调，要求楚天生广开后/宫，最好搞出来几十上百个儿子出来，里面总有一个能够继承楚天生的天赋，继承那种逆天的玉系法则天赋，最可笑的是这个理论当时居然还有一大票人赞同。”
“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楚天生最终崩溃的那一天。是不是很讽刺？”管山桐自嘲地笑道：“我是个天才，我自己都敢承认我是天才，但是在那个楚天生在镇压一切的时代，天才连个狗屁都不算。我那个时候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我会嫉妒，我的心里会阴暗，尤其是被稳压一头十几年之后，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期待着风精灵的事情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终于，一年之后，我的期待终于如愿了。十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楚天生接到了家族的任务，前往东海调查海族的异动。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任务，楚天生是这样以为，很多人也是这样以为。”
“当时等到楚天生回来的时候，风精灵死了。”管山桐沉声说道。
“她怀孕了？”安小语一下就想到了关键点。
异族和人结合，并不一定就可以拜托生殖隔离的局限，能和人产生后代，首先就要有第一个人产下这个种族的混血，而第一个混血从孕育到生产，无时无刻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面临着被天道碾死的危险。
“虽然帝国到目前都没有记载过风精灵混血的存在，当时楚家的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希望风精灵和她肚子里的孽种被天道惩罚致死，他们就不需要担心楚天生的血脉流向异族。”
“但是事实并不理想，他们发现风精灵怀孕之后，观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身边没有法则流动，没有天道监视，甚至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和意外。无数的事实都证明，风精灵和人类的生殖隔离早就已经被打破，所以他们慌了。”
“等到楚天生回到家的时候，被告知风精灵因为一次简单的抢劫被枪杀之后，楚天生疯了。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当然也知道是谁做的，我都能看得出来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在这一年里面，他的心里还奢望着，还奢望着家族能够抛开利益去理解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天赋能够让家族顾忌更多一点，却根本不明白，任何掌权者之外的人，都是掌权者玩弄的棋子。无论方式，无论身份，更加无论结果。”
“当然，这一次事件的结果，可能是楚家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的。”
“楚天生公开判出楚家，在警备队的监狱里斩杀了那几个被楚家收买杀死风精灵的抢劫犯，到处猎杀楚家的弟子，毁坏楚家的产业，最后被军委、楚家、仲家的高手围攻，逃到了雷云省。”
“但是就算是楚天生的天赋再高，玉系法则再超出常规，他终究也只是一个虚神层次的修行者，最终被三方的高手围攻，包围在雷云省着名的雷火山山巅，被打成重伤，最终跳进了火山口的岩浆当中。”
“我们是亲眼看着他跳进去，亲眼看着他的尸骨化为了灰烬。可是他怎么可能……”管山桐怡怜的不可思议，他想不通，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能重新出现？
安小语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这件事情跟仲家有什么关系？”
管山桐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那几个劫匪，就是仲家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