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楸以冷漠回应,刘白垂下脑袋,又抬起脑袋,没有说话慢慢的走了出来。
“你抖个什么?嗯?”
李管事俯视刘白,他身后一堆弟子同样以俯视的心态看着刘白及刘白身后的那群杂役弟子。
“我…我没什么…”
刘白吸了一下鼻子,不敢去看李管事。
“我再问你一次,要是再被我认为诓骗于我,你知道后果,一个小小杂役弟子,当时打杀了也无人可置喙。”
刘白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敢去看李管事,更不敢去看他身后那群年岁相仿的外门弟子。
“说,这几天可见到不正常的人或事?”
李管事盯着刘白,眼睛亮的像是一把刚从磨刀石下来的柴刀。
刘白一颤,吞吞唾沫开始左顾右盼,看的李管事身后的巡宗堂弟子低低发出哄笑。
陈楸站在人堆里面无表情,钱宝缩着脑袋,眼睛有些湿润,谢九季眸光映着巡宗堂之人,有山水倒影,郑石则在心中一叹。
“我…没有见到什么不正常的人或事,我…”
刘白鼓起勇气,迎面撞上李管事的眼睛,李管事没有说话,静静回以注视。
“我只是偷了一些灵药,卖卖…”
刘白哑声说道,陈楸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轻轻一挑。
“是吗?”
李管事一笑,一缕杀机浮现,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竟然敢与他说谎。
陈楸在心中一叹,在李管事将要动手的前一刻,开口道:“这位管事老辈子,我这位师弟从小爹妈死了个干净,又被未婚妻退婚,好不容易查出仙根,想着修行有成回去打脸,结果吗…”
陈楸说的很认真,刘白懵了,他啥时候有这么惨了?
“结果是个杂役弟子…嘿嘿,到现在还没入门嘿嘿…”
有人小声嘀咕,李管事看着刘白,笑了笑道:“是挺可怜…不过这小子可疑,我要带回去好好问问。”
他并不是执意要抓什么人,要查到什么线索。堂内对这事很看重,他必须要出一份力,哪怕微不足道。
陈楸有些挠头,绝对不能让人把刘白带走,这小子与那伙人接触过,说不得就要被问出白河等人图谋药园的事,要是被宗门知道药园有啥不一样,他这个药园头子岂不是要被赶走?
那怎么行?
可眼下,这个李管事不像是能说好话的人,再说他一个杂役弟子有啥排面?他都不敢乱说话。
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伙人全杀掉,那才真的是泼天大祸,他能跑,但又能跑到哪里去。
怎么办呢?陈楸脑筋急转,忽的想起一人,走上前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李老辈子,您可认识叶尘叶师兄?”
李管事见这么个小玩意儿靠上来,也不多想不闪不避,又听他说叶尘,嘴唇一翻道:
“认识,那又如何?”
陈楸一听,这是叶尘的面子也不够,顿时有些尴尬,又想起一人,道:“可认识赵怀真赵师兄?”
李管事摸着半白胡须,想了片刻眉头一挑,道:“姓赵?嗯?”
“他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陈楸说道,李管事黑眉缩了缩,能在杂役药园待一年而还能离开,又姓赵,必然不简单。
可,他看着刘白,又看看陈楸,值得吗?这么一个杂役蝼蚁的面子要给?背后若是赵家,那就不一样了。
陈楸见姓李的陷入沉思,心道赵怀真这背景果然不一般,看着比叶尘的背景还要大,似乎有戏。
“可是,你若认识赵家,岂能做这药园杂役,小伙子呵呵…”
李管事忽的一笑,嘴角带着讥讽看着陈楸。
陈楸人麻了,他总不能说他爱种地才留在药园的吧,以前骗骗纪学舟等人还可以,现在可说不出来。
他抬头看着李管事戏谑的笑容,心头变得平静起来,人情世故行不通,那就有必要上别的手段了。
于他头顶缓缓升起一层层淡淡的薄雾,灵龟敛息术被他催发到极致,一丝一缕的法力波动都没有泄露出去。
薄雾之外,其他人只看到陈楸与李管事小声交谈,而内,陈楸全力释放出筑基中期顶峰的强大法力与神识,如山般压了上去。
李管事筑基第一楼,面对这等碾压断层式的压迫,几乎一瞬间就陷入了神魂空灵之中,眼现茫然。
陈楸抓住这个机会,种梅法亦被催发到了极致,一株梅花树在他身后浮现,三四枝桠上的梅花全部绽放,被陈楸称作神魂力的梅香袭入李管事脑海里。
“这小子与赵家有关系,给个面子,给个面子,给个面子,这药园很正常,也没啥事,都是几个小垃圾,小垃圾而已…”
陈楸法力极速流逝,额头可见一层汗珠,将心中所想,全都刻印进李管事的脑子里,之后收起功法,一切消散。
李管事脑袋猛地往上一仰,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他皱眉,刚刚咋了?
“李管事,要不要在园内休息一段时间,顺便查查哪里有问题,说不定就有什么恶人藏在药园附近,这一段时间啊,总感觉乱糟糟的。”
陈楸看着李管事,有些谄媚的说道。
李管事揉揉额头,见这小子这副模样,有些厌恶,却不得不得给赵家几分面子,摇头道:,“既然没事,我等就要走了,你等有什么发现,切记要立马通知我等。”
陈楸面露失望,不死心的继续邀请:“管事老辈子,咱药园可是好地方,风景极美,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还可以钓鱼。”
李管事心中厌恶更盛,要不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他都懒得多和这小子说话,如此年纪就如此市侩,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那几个,果然混成这样都有原因,这种地方多待一刻都觉晦气。
于是摇头道:“不了,我等还有事。”
说罢带着一行晚辈离开,陈楸双手放在小腹前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心头空荡荡的不甚好受。
刚刚全力催动法力,几乎将一身法力消耗大半,此刻神疲体弱,只想静坐。
即便是筑基第一楼,即便只是所谓的心理暗示,还是太过于勉强了,对方指不定哪天就会意识到今次的不对劲。
意识到也便罢了,如果想要深究,那就有些麻烦了。
不管了,世上哪有完美之事,且将眼下做好,往后金丹他怕谁?
“没事了,这段时间大家伙都不要出园,回去修行吧。”
陈楸摆摆手,钱宝崇拜的看着师兄,心中越发安稳,觉得药园这地方真好,主要是有大师兄,而且大师兄似乎还有些关系,都能让筑基大前辈给个面子。
谢九季却想着师兄与人说好话的样子,莫名有些愤怒,她以后定然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对师兄这样。
郑石倒是对这个所谓大师兄有些改观了,至少有个大师兄的样子。
至于刘白,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活。
园外,李管事带着一行人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他突然问道:“那时候我与他说了什么?”
一个弟子摸摸脑袋回答道:“具体说什么弟子也不知道。”
他只看到了那小子嘀嘀咕咕,李师叔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以为这是师叔在点自己一行人。
只好装作没听到,毕竟,一个筑基修士给一个杂役弟子面子,说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听。
李管事揉揉太阳穴,吸了一口气,感觉是那么一回事,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近段时间可有的忙了!”
他不再多想,当下事情忙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