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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依旧没有生气,甚至拦住伙计,不让他冲上去。

“哎,小娘子这就有些不讲理了,你都没吃,怎么能说我家的东西不好吃呢?要不小娘子尝尝?”

“都说了,我是不敢吃的,我怕有东西啊。”

陆雪拉长声音,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圈,转身离开。

林福沉下脸,小声指挥伙计:“你去,跟着她,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哎!”伙计应了一声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出门后连忙跑起来,不远不近的跟着陆雪。

林福笑着招呼了一圈客人,语气格外温和,似乎一点都没被陆雪影响。

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才陆雪说里面有东西时,他心跳得厉害。

他和他爹不一样,不是天生的好厨子,可悲的是,后天努力也不行。

哪怕学了千百遍,用再好的食材,再贵的调料,做出来的菜依旧平平无奇。

要是陆雪知道他的情况,估计也会深表同情,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做饭确实是一件神奇的事。

一样的东西,克重,顺序都一样,成品却能千奇百怪。

如果只是这些,林福尚且还能忍受。

他最受不了的是,他爹总是对着他唉声叹气,一次又一次,叹得他心烦意乱。

有一天,他得到一种花,那人告诉他,这个东西无论放在什么里面,都会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

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正是他爹。

他做的菜,他爹总是会多尝几口,以便指导他。

慢慢地,他爹吃进去的阿芙蓉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满足,最后竟然求着他做菜。

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觉得自己是天才,于是大着胆子用在同福酒馆里。

量不多,效果不是特别明显,但生意总归是变好了。

直到,他爹死了。

林福开始害怕,开始恐惧,不敢再放,同福酒馆的生意又没落了下来。

伙计跟出来的时候,陆雪就有所察觉,毕竟这伙计已经上瘾,整个人都很浮躁。

陆雪故意在街上闲逛,趁着人多的时候甩开他,从另一条街回到同福酒馆,轻松地翻过后院的院墙。

镇上的铺子通常都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同福酒馆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那人住不住这儿。

陆雪查看一圈,只有一个房间有人住,里面杂乱不堪,有股子臭味。

应该是伙计住的地方,她在桌子上看见和伙计同款的衣服。

在他房间里找到一些黑褐色的小丸子,这应该就是罂粟果阴干后制作成的吧。

她没见过真的,只不过上大学时,有一场专门宣传毒品危害的活动,看过视频和图片。

这种东西无论在哪都应该价格不菲吧,一个伙计都能得到这种东西,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种,这样成本才低。

给伙计这种东西,是在控制他。

酒馆的后院几乎一眼就能看尽,这里没有。

罂粟这种东西又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种在地里,那有没有可能种在家里呢。

怕有人突然回到后院,陆雪没多待,收起一部分黑褐色丸子,翻墙离开。

今天王氏他们卖得比昨天好些,有好多人都是陆雪在同福酒馆见过的。

想来是她说的话起了些作用。

回村的时候还是剩下十几个饼子,谢家人现在看见肉夹馍都有些犯恶心。

连着吃了好几天,晚上吃不完的,早上还得吃,谁能受得了。

陆雪把肉夹馍分成两份,一份给谢老爷子送去,顺便让老爷子赶紧算日子,她想要新房子!

一份送到里正家,这些时日巡逻队训练辛苦,她提议每天训练后一人分一个鸡蛋,表现好的多一个,里正力排众议答应下来。

以后她没准会提其他要求,送些肉夹馍“贿赂”一下。

路过谢大海家时,看见谢峻山拄着棍子在院子里走动。

“可快点好吧,千万别瘸了,也别留疤。”

陆雪祈祷着,她可真是太善良了,竟然希望加害自己的人快点好。

谢峻山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转头向院子外看去,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

天色渐渐变暗,陆雪赶在同福酒馆关门前回到镇上,守在不远处。

最后一个吃饭的人离开酒楼,林福领着老仆离开。

伙计点头哈腰地送他们离开,回去后气得“哐哐”踹了两脚柜台。

又捂着脚坐在地上,那个臭娘们到底是去哪了呢,怎么就能跟丢了,下个月的阿芙蓉减半,让他怎么活。

等回到自己屋里,更是崩溃,他的芙蓉丸,少了一半,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攒的!

拿走一半芙蓉丸的陆雪悄悄地跟在林福身后,看着他走进一个二进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

一个开小酒馆的能住二进的院子?不是说士、农、工、商吗?

他一个“商”能住二进的院子,她为什么不能盖!

而且,小酒馆这么赚钱吗?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陆雪翻进林福的家,借着月光寻找。

前院肯定是没有的,只能往后院找。

过了垂花门,简直是别有洞天。

所有的房子只剩下一个框架支撑着,内院的地上都种着罂粟,大约有半亩地大小。

此时已经是七月,大部分的罂粟花都落了,只留下还未长成的罂粟果,不过拇指般大小,周身还带着一层细密的绒毛。

明明长得还算可爱,陆雪却觉得这些好像是未长成的恶魔,觊觎着人间的生灵。

这东西不能留!她心里、骨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她不清楚,同福酒馆一共有多少这种东西,她能毁了这一片,却怕打草惊蛇。

在她那个时空的古代,罂粟又叫阿芙蓉,曾被当作药材使用,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如此。

陆雪在角落里扯下几个,打算隐晦地问问田郎中,种植罂粟是否触犯律法,再决定怎么办。

她从后院翻出林福家才发现,不远处似乎是郑秀才家的侧门,也就是私塾的地方。

郑秀才家似乎是一个正方形,一个二进的主院,带两个小侧院。

陆雪羡慕地看了一眼,希望谢青山和谢自在加油吧,她要住大院子!

“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娘想你了!”一个女子悲悲切切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陆雪脊背发僵,不是吧,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