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
林羽望向他,语气不容置疑。
“你想尽一切办法,把城内城外所有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不管病情轻重,有一人算一人,全都给我集中一起!划出区域,严加看管!”
“全都集中起来?”
张兴疑惑问道:“侯爷,这人怕是不少,而且病气混杂,风险太大了吧?咱们真有法子治?”
林羽并未直接回答:“治不治得好,总得试试!比起让他们散在各处等死,或者被某些人当成畜生一样处理掉,集中起来至少有一线生机。”
他心里清楚,自己半吊子的医理知识,面对古代瘟疫,其实作用有限。
前世女友学医,他耳濡目染懂些皮毛不假。
可现代医学常识和急救知识,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又恶劣的古代瘟疫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目前可以做的,更多是基于公共卫生理念,先将其收拢,再隔离病患,防止交叉感染和进一步扩散。
以艾草等物大量熏蒸,净化空气,驱赶可能的病媒。
随后打算熬制一些汤药,挑选一些他恰好认识也有所功效的常见草药,注重于清热、解毒。
如金银花、连翘、板蓝根之类。
之前的药材仓库内,八成就有。
希望可以缓解一些发热和咳嗽等症状,增强病人自身的抵抗力,多争取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统一诊治,方便管理!”林羽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决绝。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某些躲在暗处的老鼠好好瞧一瞧!这瘟疫,到底是谁在治,谁又在添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暗箭难防,就索性掀了。
“阿贵,你也帮着一起,毕竟你比我们更熟悉他们的藏身之处。”林羽望向一直安静站着的少年。
“恩公吩咐,阿贵照办!”
阿贵用力点头,没半点犹豫。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对林羽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林羽补充道:“这事不容易,多想一想办法!。”
望着张兴和阿贵带着人离开,林羽也没闲着,带着十多人再次前往了被光顾过的药材仓库。
这次,他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挑选、搬运。
艾草、苍术是重点,有多少要多少,这东西熏蒸消毒效果最好。
还有一些,是他凭着前世模糊记忆和这身体残留认知分辨出的清热解毒草药,都被毫不客气搬走。
随后,就在阿贵家不大的院子里,支起了几口从附近‘借’来的大锅,点火烧水,开始熬制简易版的防疫汤剂。
重点不在内服,也要搭配着艾草、苍术等进行大范围的熏蒸和环境消毒。
浓烈刺鼻,却又带着奇特药香的气味,迅速在破败的小院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弥漫的腐朽气息。
未过半日,张兴和阿贵就已经回来了,脸上竟带着几分古怪的兴奋。
“怎么样?”
林羽放下搅动药汤的木棍,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毕竟瘟疫当前,人心惶惶,谁敢轻易挪窝。
“侯爷,成了!未费多大气力,就有不少人答应,我们就先带着过来了。”
张兴咧着嘴,嘿嘿直乐,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过……这功劳可不是我的。”他指了指旁边的阿贵。
阿贵连忙摆手。
“我也没做啥,就是挨家说了恩公给我奶奶治病的事,大家伙儿都认识我,也知道奶奶之前病得多重,他们看着眼热,就……就信了。”
阿贵的声音带着点腼腆,他指了指自家屋里。
“我奶奶现在自个儿喝粥呢,他们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了。”
林羽点点头,这现身说法,比什么告示都有用。
看来,这阿贵平日里的人缘确实不错,加上他奶奶病情的确实显着好转,成了最有力的证明。
他拍了拍阿贵的肩膀:“做得好,这事记你一功,等忙完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恩公,我不要奖赏,能帮上忙就成。”阿贵憨厚笑着,脸上是实实在在的高兴。
“一码归一码。”林羽没多说,心里却记下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乱糟糟的喊叫声,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阿贵!阿贵在家吗?你说的那个神医真在这里?”
“阿贵,你个兔崽子,快开门!要是敢拿这事糊弄俺们,看俺不扒了你的皮!”一个粗嗓门吼道。
“是啊阿贵,俺家老婆子咳得快喘不上气了,你可别是哄俺们玩的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声音,阿贵脸上露出些尴尬,还有点着急,对林羽道:“恩公,都是街坊邻居,平常处得还行,就是……就是家里都有病人,心里急,嗓门大了点。”
林羽看了看锅里翻滚的药汤,草药味浓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让他们进来。”
“好嘞!”
阿贵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开门。
门闩一拉开,吱呀一声。
很快,院门被猛地推开,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二三十号人。
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衣衫褴褛,面带愁苦焦躁,以及浓浓的疑虑,将本就不大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里顿时混杂了汗味、霉味还有病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他们一进来,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四处逡巡,最后不约而同都落在了站在药锅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羽身上。
阿贵站在前面,指着林羽,努力提高声音介绍:“各位叔伯婶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神医!也是咱们大楚鼎鼎大名的平西侯!”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像是炸开了锅,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他?神医?这么年轻?”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眯着浑浊眼睛,从头到脚打量林羽,满脸不信。
“是啊,瞧着细皮嫩肉的,怕是连锄头都没摸过吧?能治病?”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撇着嘴,眼神怀疑。
“平西侯?阿贵,你没发烧说胡话吧?”
一个脸上带着病容的汉子咳嗽了两声,“俺可听说书先生说过,平西侯爷那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骑马不用鞍,挥刀能断河的英雄!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就是就是,平西侯爷那得是杀气腾腾的,瞪一眼就能吓死人!他这模样,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再说了,侯爷那是什么身份?不在京城享福,跑咱们这瘟疫窝里来干啥?图啥?”
“阿贵,你小子是不是让人给蒙了?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别是个骗吃骗喝的,或者干脆是哪里来的逃犯吧?”一个眼珠子乱转的瘦子尖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