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小皇帝面容紧绷,紧紧盯着对面的太后。
“祖母,您说过,只要长侯府那边把银子收回来,您就会亲自向其他人家施压,尤其是萧家。”
朝廷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银子至关重要。
摄政王亲自出手要债,结果那些人竟然敢拖着。
该死。
他们现在哪里是在拖债务,分明就是拖百姓的命。
小皇帝精致的脸上阴沉一片,初见帝王威严。
太后皱眉,转动了手中佛珠,犹豫不决。
小皇帝加了一把火,“唇亡齿寒,若是咱们不能够按照这些老百姓将来会如何,会不会有人造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年先皇在世时,就因为一场灾难,差点丢了江山。
太后手微微一颤,佛祖差点落地。
“罢了,哀家老了,有些事情也做不得主,名利大清早就送书写回去,让萧家还银子,如何?”
“多谢祖母。”
小皇帝站起来双手抱拳,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太后老怀欣慰,慈祥的拍打着小皇帝的手,“我的孙儿长大了,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你放心,无论如何祖母都会支持你的,祖母已经准备好了,将所有的财产全部交给你,用来赈灾。”
百姓是最重要的。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些百姓性命。
小皇帝趁着打铁,“祖母,这次的事情摄政王立了大功,而且还有王磊,探花郎沈钰。”
这是想要来讨赏?
太后脸上笑容僵住,“过些日子,等安置好所有百姓之后,咱们可以举办个庆功宴,再论功行赏也不迟,而且这件事情无需完全交给摄政王,也可以让萧家参与进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萧家人,但是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
晨光熹微,一连几道圣旨从皇宫发出。
京城乱了。
彻底乱了。
几乎所有欠国库银子的世家,都收到了皇上或者是太后的旨意,催他们还银子。
当然不还也行,就等着降罪吧。
天塌了。
萧家。
萧老夫人看到甚至两腿一软,差点晕过去。
方云华和萧云祺也是如此。
家里已经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
现在好了,穷成这副样子还要还银子,拿什么还,难道要把所有的财产全部卖掉吗?
不行不行。
这可都是祖上打下来的家业。
卖掉了以后下去又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萧老夫人浑浊的泪流下,“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家难道要倒大霉了吗。”
方云华神情悲切缩在角落里,手摸着肚子。
他只是一个女子,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免得碍了别人的眼。
萧云祺坐在一旁,优柔寡断的脸上满是纠结。
“母亲要不然还是把东西都卖了吧,总比抄家强。”
“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咱们主动留下来的东西,我要是卖了,怎么对得起你爹,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越想越伤心。
一把年纪了,不能够含饴弄孙,安心养老,还要跟着操心。
萧老夫人越想越难过,眼泪不住的落下,“该死的诸事不顺,若是你大哥还活着,一定能够撑起这个家……”
“对对对,你最看重大哥了,如果大哥合作一定能够撑起一切,我最没用行了吧,都是你把我的家搞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和这个贱人算计,我的妻子又怎么会离开?”
“你……我看你是彻底疯魔了,宴会之上闹成那样,我回来我都没怪你,现在竟然敢对我大小声,你这是不孝。”
想到长侯府宴会的事。
萧老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里的里子面子全没了。
以后他再也没有脸去参加宴会,只盼望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够在朝堂站稳脚跟,他才能扬眉吐气。
结果呢?
废物一个。
明明拥有大哥带来的福利,竟然还不知道努力,沉溺于儿女私情。
悲从中来,她哭的更伤心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让你哭没了,传言说的对,你就是个小家境,如果不是你把这个贱人带过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
萧云祺现在一门心思的,都是怎么讨好白景春找回自己的妻子。
对于其他的,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萧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这可如何是好?”
神情悲壮的他很快将目光落在了方云华身上。
那日在宴会之上,长侯府的大公子陈毅,眼睛可是一直时不时的盯着方云华呢。
他喜欢人妻,更喜欢怀着孕的女子。
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
方云华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对于她的一言一行知道的十分清楚,看到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
京城之中。
萧家这边不得安宁,萧家本家也是如此。
萧涵作为家里的女子,无权参与大事,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绣着嫁妆。
外面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看到自己亲娘红着眼睛走过来,她脸色一变。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
“我可怜的女儿,这可怎么办,太后娘娘亲自下旨让还银子,现在家里的人正想着愁银子呢,所以你的嫁妆……你的嫁妆可是你要一点点给你攒下来的,结果他们现在要拿去还债……”
悲切的声音难过的很。
那些话传说中每个字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却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脑子嗡嗡作响,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嫁妆怎么了?”
“我可怜的女儿,马上到了嫁人的年龄,嫁妆没了都没了,不仅是你的嫁妆,就是你哥哥的彩礼都被拿去用了……”
“不过你放心,娘已经想好了,就算是这些嫁妆没了娘也会守住自己的嫁妆,等你嫁人也可以给你分一点。”
天塌了。
萧涵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嫁妆可是一个女子的底气。
她自认为是京城中最优秀的女儿家,将来是要嫁给权倾朝野的丞相。
现在告诉他嫁妆没了。
承受不了,根本承受不了。
她昏迷前还想着,一定要保住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