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帝疾风云起,携手破危局
夜雨顺着金砖缝隙潺潺漫过龙纹石阶,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渗透进骨髓。
苏瑶指尖的火漆在潮湿空气里发出微弱的焦糊味,那气味刺鼻又带着一丝焦灼,钻进鼻腔让人心里一阵发紧。
密信上“帝疾”二字被檐角灯笼映得忽明忽暗,昏黄的灯光在字上跳跃,如同不安的心跳。
她看见萧逸喉结滚动着咽下某种沉重的情绪,那动作仿佛将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吞了下去。
青铜匣坠地时“当啷”一声巨响,惊飞了栖在宫墙上的白颈鸦,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中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
“当啷——”
铁马在狂风中转向北方的声音尖锐刺耳,刺得人耳膜发胀,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针在扎着脑袋。
苏瑶反手将玉簪插回发髻,夜合花的香气混着雨腥味钻进鼻腔,甜美的花香与腥涩的雨味交织在一起,有些让人迷乱。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钦天监地窖发现的龟甲,那些用朱砂刻着“荧惑守心”的裂纹,在昏暗的地窖里泛着诡异的光,此刻想来竟像是某种预兆,仿佛冥冥中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
“陛下。”侍卫首领跪在雨里欲言又止,冰冷的雨水打在盔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盔甲上的雨水汇成细流渗进青石砖,那细微的渗透声仿佛是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信使说...说太医院的冰片全被换成砒霜。”
萧逸的拇指重重碾过漆盒边沿的龙纹,五道朱砂封印已经晕染成暗红的血泪,那晕染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瑶摸到他袖中藏着的虎符在发烫,滚烫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是三更天就要启程的北境军调令,现在全被这场骤雨打乱了棋局。
“传旨。”萧逸的声音像淬过寒铁的剑,冰冷而锋利,惊得举着伞盖的小黄门踉跄半步。
“寅时三刻开大朝会,在京五品以上官员皆着素服入宫。”
苏瑶的剑鞘突然抵住想要退下的侍卫首领:“烦请将军亲自护送信使去太庙偏殿歇息。”她瞥见那人靴筒里露出的半截金丝绦,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正是上月查抄的江南织造局贡品。
当值侍卫的冷汗混着雨水滴在剑鞘雕着的凤纹上,那凉凉的液体滴在手上,转眼被苏瑶用帕子拭去:“雨天路滑,仔细别脏了陛下的青玉砖。”
五更鼓响时,沉闷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紫宸殿的蟠龙柱还浸在黎明前的暗色里,那暗色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起来。
苏瑶站在十二旒珠帘后,透过珠帘的缝隙,看着户部尚书王崇礼捧着象牙笏板出列,他腰间新换的羊脂玉带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如同他眼中的算计。
“臣闻陛下欲调北境军拱卫京畿,然则军费耗银三十万两从何而来?”王崇礼的声音像浸过蜜的刀子,甜蜜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莫非又要加征三成商税?”
萧逸的指尖在龙椅扶手的螭首上轻叩,那有节奏的叩击声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苏瑶看见藏在丹墀下的暗卫握紧了袖箭,那紧绷的肌肉和闪烁的眼神透露出紧张的气息。
她的裙裾掠过金砖,发出沙沙的声响,腰间环佩的脆响让满朝文武突然噤声——这是三个月前她当庭斩杀兵部侍郎时戴的九鸾衔珠佩。
“王大人上月给扬州盐商作保的十万两银票,用的是不是太仆寺战马草料的银子?”苏瑶将一卷账册扔在御史台案几上,染着沉水香的纸页哗啦啦展成扇形,那纸张的翻动声如同飞鸟的翅膀。
“您家长公子在朱雀大街新置的宅子,地下埋的可是户部银库的官锭?”
王崇礼的象牙笏板“当啷”落地,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朝堂上格外突兀。
大理寺卿突然出列高呼:“陛下圣明!臣要参王崇礼私吞河工款、勾结南诏使臣...”满朝朱紫顿时如沸水泼雪,嘈杂的议论声在朝堂上炸开。
苏瑶望着萧逸映在蟠龙柱上的侧影,想起他们三年前在商会暗桩查账的雨夜,也是这样把算盘珠子一颗颗砸在贪官脸上。
“肃静!”司礼监掌印太监尖利的嗓音突然刺破喧嚣,那声音如同利刃划破了平静的湖面。
苏瑶看见他绣着仙鹤的补子下露出半截青玉扳指,那温润的光泽在烛光下闪烁,正是钦天监地窖暗格里失踪的那枚。
萧逸的龙纹靴碾过滚到脚边的笏板:“传朕口谕,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他起身时冕旒的玉藻扫过苏瑶的指尖,那轻柔的触感如同微风拂过。
“至于北境军的粮草...”
“臣妾愿开私库三十万两。”苏瑶解下凤佩掷在御前,金丝楠木的响声惊飞了殿外栖着的白鹭,那清脆的声响和白鹭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她执掌江南商会时攒下的体己,萧逸曾笑称这是“皇后娘娘的嫁妆”。
退朝时天光乍破,微弱的光线透过云层洒在地上。
苏瑶在穿廊拐角按住萧逸发颤的手腕,那颤抖的触感仿佛传递着他内心的不安。
他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虎符缠着的玄色丝绦,远处传来新换的侍卫统领操练兵器的铿锵声,那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瑶儿。”萧逸突然用他们逃亡时的称呼唤她,沾着沉水香的朝服广袖扫过她腕间的旧疤,那轻柔的触感带着一丝温暖。
“若父皇当真...”
苏瑶的指尖按在他唇上,檐角铁马又发出令人心悸的乱响,那杂乱的声音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情。
她想起在漠北战场发现的那箱密信,盖着先帝私印的朱批写着“苏氏通敌”,而收信人的印章分明是王崇礼的私章。
“陛下该去钦天监看看新制的浑天仪了。”她将藏着虎符密令的香囊塞进萧逸掌心,青铜兽首的滴漏恰好报出巳时三刻的声响,那有节奏的滴水声仿佛是时间的脚步。
雨丝斜斜扫过御书房半开的菱花窗,那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
烛火在青铜仙鹤灯台上跳了两跳,那闪烁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
苏瑶刚要伸手去拨灯芯,萧逸的掌心突然覆上她微凉的手背,那温暖的触感让她心里一暖。
烛影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江山舆图》上,惊散了画中墨色山峦,那光影的变幻仿佛是命运的无常。
“瑶儿的手怎么比朕的虎符还凉?”萧逸的指尖在她虎口处的茧子轻轻摩挲,那里有执剑的痕迹也有拨算珠的凹陷,那轻柔的摩挲仿佛是在安抚她的不安。
苏瑶低头时凤钗垂下的明珠扫过奏折上“河工贪墨”的朱批,忽然瞥见他袖口沾着钦天监地窖特有的青苔,那绿色的青苔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刚要开口,窗外传来瓦片错动的轻响,那细微的声音如同危险的信号。
萧逸拇指抵住剑柄的瞬间,十八盏宫灯齐刷刷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苏瑶袖中暗藏的银针已钉入横梁——三枚淬毒的柳叶镖正插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西南角七步!”萧逸揽着苏瑶旋身时,剑锋挑破了偷袭者咽喉,那鲜血飞溅的场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血腥味混着刺客身上特殊的沉香气,苏瑶突然想起上月在江南漕运账册里见过的“龙涎香十斛”的条目。
她反手将九鸾衔珠佩砸向蟠龙柱,机关弹出的金丝网罩住两个持弩的黑衣人,那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刀光如银蛇撕破雨幕,萧逸的剑穗扫过苏瑶耳际,替她挡开斜刺里劈来的弯刀,那冰冷的刀风刮过脸颊。
当啷作响的环佩声里,两人背靠背转守为攻,剑锋在青砖上擦出的火星照亮了刺客衣襟内侧绣着的玄鸟图腾——正是三年前被剿灭的前朝余孽标志。
“留活口!”苏瑶的喝声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截断,她旋身踢翻紫檀案几,看着狼毫笔洗砸在刺客头目肩头,那沉重的撞击声让人心里一震。
那人蒙面巾滑落的刹那,萧逸的剑尖突然凝滞——布满刀疤的脸竟与三司会审卷宗里“已处决”的江洋大盗一模一样。
诡异笛声便是在这时穿透雨幕的。
起初像是婴儿夜啼混着风过竹林的呜咽,那凄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渐渐凝成带着冰碴子的曲调。
苏瑶看见被金丝网困住的刺客突然瞳孔涣散,喉结不正常地鼓动着,嘴角渗出黑血,那恐怖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檐角铁马应和着笛声疯狂摇摆,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竟开始发烫,那滚烫的触感仿佛是危险正在逼近。
“闭气!”萧逸挥剑斩断从梁上垂下的毒蛛丝,揽着苏瑶破窗而出。
雨点砸在脸上带着铁锈味,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远处侍卫们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杂乱,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正牵扯着这座皇城。
苏瑶的裙裾扫过汉白玉栏杆时,瞥见太庙方向腾起青烟,那淡淡的青烟在雨中显得格外神秘。
她藏在袖中的香囊突然剧烈颤动,里头的虎符烫得惊人,那滚烫的触感仿佛要灼伤她的手。
萧逸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两人同时想起钦天监浑天仪上那些会随月相移动的星宿铜钉。
萧逸眉头紧皱,对苏瑶说道:“那星宿铜钉或许藏着破解之法,我们去观星台看看。”苏瑶点了点头,说道:“好,或许那里能找到线索。”
笛声陡然拔高似鹤唳九天,御花园的锦鲤池炸开大片水花。
苏瑶的银针还没出手,池底突然浮起密密麻麻的蛊虫,背甲上全刻着细小的“荧惑”二字,那密密麻麻的蛊虫让人头皮发麻。
萧逸的冕服广袖卷起狂风,剑气扫落的银杏叶竟在半空燃成灰烬,那炽热的火焰在雨中格外耀眼。
“去观星台!”苏瑶扯下萧逸腰间玉带钩往地上一掷,机关弹出的烟雾瞬间吞没追兵。
奔跑间她摸到香囊内侧用血写的卦象,冰片香气混着血腥味刺得鼻腔发酸——这分明是今晨才从太医院取来的药材。
两人顺着螺旋石阶往上狂奔时,笛声突然消失了。
苏瑶的后背撞上浑天仪冰凉的青铜圈,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听见萧逸的佩剑与星晷碰撞出奇特的嗡鸣,那怪异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低头看见香囊滚出颗刻着二十八宿的玉珠,正巧卡进浑天仪朱雀七宿的轸宿位。
天枢阁方向传来五声更鼓,本该是寅时的梆子声却带着水波荡漾的回音,那悠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萧逸突然扳过苏瑶的下颌,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这个带着沉水香气的吻里藏着未出口的惊雷。
他们头顶的紫微垣星图开始诡异地顺时针旋转,而窗外分明还是暴雨如注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