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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 章 利己才利人

“唔唔唔……呸……你为何不让我阻止他们!水井全都被毁了,这么多人喝什么?”

马雷挣扎着拍打紧紧勒住自己嘴巴的一只胳膊,直到快要窒息之时,可算是重新恢复自由。

等气儿稍匀,马雷怒目圆瞪,爬过去低吼着质问迟珥。

“一人通知陆宽,一人看好院子。”

擦了擦脸,迟珥皱着眉头从屋顶跳下。脚尖轻点,三两下便在隔壁院子落定。

没理会屋顶上依旧聒噪的人,走近井台。衣摆裹着指尖小心沾上些许残留的粉末后,几个纵跃,人便消失在墙后。

“哎!问你话呢!”感觉自己被忽视,马雷更气,指着墙后喝道。

“那个……迟大人可能是想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缩着身子扣耳朵,实在受不了横飞的唾沫和震耳的声音,卫灵小心翼翼地凑近提醒。

“啥?我@#*……嘎?还用你说?废什么话,赶紧回去报信!”

叫骂声顿住,马雷困惑地看向这小子。随后脸色忽的涨紫,一巴掌拍过去,恼羞成怒地赶人。

“喔~”

卫灵撇嘴灵活躲开。也是利落飞身落地,然后麻溜小跑,转眼就没了人影。

“一个个的……真的是!哎!回来!回来!我这怎么下去啊?”

骂完人心里可算舒坦多了,马雷坏笑着挪了挪地方。

可屁股下硌人得紧,疑惑着低头,马雷惊慌失措,急声想将人叫回。

“哼,有功夫了不起啊,我就偏不信……哎呦!”

随着瓦片接连落地碎裂,哀嚎声起又戛然而止。

“咳……咳咳……本官实在没有想到……”

“糊涂啊,到底是守住西泽县,领着粮食和一切用度重建家园,过安稳日子好。还是带着抢来的丁点儿食物继续逃那生死难料的荒好啊?”

涂松宁捂着嘴唇咳嗽不止,痛心疾首地望向底下垂头耷脑的流民,瘦弱的身躯仿佛将要随风化去。

“大人!依属下看,我们还是莫要多管闲事!这西泽县本不是您辖管之地,属下这就让人打点行李,咱们连夜就走!”

戴顺怒不可遏,决绝地抱拳请示,转身便要离开。

“戴顺……咳咳……”

“大人,不可啊!小人知错了,还望大人有大量,莫要丢下我们!”

“是啊!我们只是受人鼓动,一时行错……”

“我这就去守八文江!我不想继续再逃下去了,我想活着……呜呜呜。”

戴顺这一语直接让想耗着涂松宁来谋取最大利益的流民瞬间惊慌。不再装死打诨,猛地跪地,膝行着堵住院子。

“大人!他们这鬼话你还要信吗?我们回京不好吗?为何还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好似怕自家大人继续一意孤行,戴顺竟也跪地恳求。

“这……”

涂松宁沉默。

“大人……大人?”

“我们一切都听您的!我是工匠……我修过河堤……”

越是安静,流民越是六神无主,直至彻底乱了阵脚。

涂松宁眼皮微颤,“那……本官再信最后一次。”

话音落下,流民群中爆发出小阵欢呼,随即又咳嗽起来。

“戴顺,去安排吧。”

朝暗自欢喜的流民冷哼一声,戴顺不情不愿地应声,“是。”

陆宽四人始终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心中重新认知了涂松宁。

为官者,世家子弟哪有偏执纯粹之人,做任何事都有所图。

利人只是顺带,利己才是目的。

“我们走吧。”

“咳咳……陶四……陶兄弟,且等一等。”

“还有何事?”

陶三之不耐,打过几次交道了,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果然官就是官。

“牵连各位了,心中实在愧疚。”

“有话就说,我们还有事。”陶三之却是不给一丝面子。

笑意凝固,嘴唇动了又动,脸色几番变幻,涂松宁还是忍住没有转身就走。

“八文江堤坝松动,事关重大……”

“关我屁事!”

眼前之人很是会唱戏,懒得继续听下去,陶三之撞开依旧守着四周的护卫。

接连几刀劈下,木门随风滑开,四人目不斜视地跨入。

“二少爷,这些人留着怕是会误事,要不要?”

“他们自是无关紧要……继续盯着,查清他们和迟珥以及翟伯父的关系。”

翟家按理来说应当只剩翟伯父一人,可万一……

“多留意那楚姓小子,这些人隐隐以他为首,不可不防。话说翟老的外孙儿若还活着,应当也大不了几岁吧?”

“少爷您是说……?”

“翟伯父擅通医术。”

“是!”

戴顺眉头一跳,连忙应声。

院中流民有序挑担背篓子,连病得起不了身的人也被扶起。

全部人,一个不留,连夜去往八文江。

总会有用的。

涂松宁目光悠远,坐在冷风口陷入沉思。

城北,司南府。

夜深人静,若是侧耳细听,也就只有远处那几处华楼之上还有唱喝。

“吱呀~”

门合上,一抹瘦小的人影迅速蹿过明堂堂的院子。

只火把剧烈晃动一瞬,一切如故。

“白日里暖洋洋的,怎么一到晚上这么冷?”

守夜的人揉了揉鼻子,紧了紧单薄的衣服,抱怨着继续巡视。

“临江可不更冷。你去那边看看,可别在咱哥俩值守的时候出乱子。”

等脚步远去,楚禾这才弯着腰挪动。

夜晚的司南府竟然比白日看守更为森严,这些巡逻的人没有一人犯困偷懒,这倒让楚禾有些棘手。

看来这院子里的好东西(破烂)现在是动不得了。

避开视野盲区,楚禾踩着墙头爬上房顶。踮起脚尖但又低着头弯着腰,姿势狼狈地在屋顶鬼爬又龟爬。

原本是计划从凋零的后花园穿过去直通主院的,可一觉醒来,原本光秃秃的地面竟然铺上了厚厚一层枯叶。

一踩上去嘎嘣儿脆。

黄斌这狗东西真狗。

待楚禾缓慢爬到主院屋顶的时候,手脚早就僵直。

可还要继续。

小心掀开瓦片,想从上探查屋里情形时,可对上的只有一堵坚固的泥草房脊。

无法,只得一一贴耳细听。

挪爬着听完几处房间,终于听到了呼吸声。

楚禾确认,黄斌是真的狗,没有睡在主卧和书房。

竟然睡在逼仄的小厨房!

轻手轻脚地倒爬落地,在两名守卫交错走过时,迅速推开隔壁窗户。

一跃钻进。

抱头曲腹,在地上翻滚一周后轻巧坐起。

确定没有惊动院中守卫和隔壁的人,楚禾紧贴内侧,尽量不让影子落在门窗上。

右手摸上墙壁,而那黄斌就在这堵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