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血
裴砚开着车到那家工厂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这里可没有一点要逮捕凶手的样子。
四周停放着数辆警车,警灯闪烁不停,将周围那片荒芜的土地照得亮如白昼。
工厂内部的大门敞开着,这座废弃多年的建筑显得格外破败。
废弃多年,里面的灯居然也还通着电,明亮的光线使得整个空间一览无余。
负责现场勘查的工作人员们正忙碌地穿梭于各个角落,认真仔细地对工厂内的种种细节进行采样和记录。
裴砚一眼就看到了工厂内,江临背着他垂着头干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深呼吸了口气,一边伸手去解安全带,一边扭头给还坐在副驾的喻栎嘱咐,“你先别下去,在车里坐着。”
说完,他自己却先下了车,为了防止喻栎不听他的话,他还把车门给锁上了。
裴砚朝着江临走去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喻栎的心尖上,有些痛,还有些难捱。
一直背对着门口静静伫立的江临,突然间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轻微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原有的寂静,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不过,仅仅停留了短短一瞬,他便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担忧,开口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好了,让你好好待在市局吗?”说话间,江临的声音里仿佛还夹杂着几丝难以掩饰的忐忑。
站在对面的裴砚一听这话,本来就没散的火气烧得更加旺了,好看的一张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江临。
语气很不好的就开口了,“谁跟你说好啦?是喻栎?还是乔月?难不成是鬼跟我说的?还是空气告诉你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可从来都不是你的手下队员,没有义务听你的命令。”
江临听了这话,重点完全抓错了,他一脸惊愕地追问:“乔月和喻栎也来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裴砚气笑了,没好气的回他:“我只带了喻栎。”
话音未落,裴砚便抱起双臂,准备侧身绕过江临,想要去看他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他刚往旁边挪动一小步,江临也紧跟着移了一步,牢牢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下子,裴砚彻底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江临,满脸不爽的冲他喊道:“我看你是在我面前当密语人当上瘾了是吧,什么都不告诉我,打电话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直接挂断,现在就连现场都更是不让我看了呀。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砚说着,就伸出了手去戳江临,是用了力气,一边说,还一边还一字一句的开口,“你或许忘了,但我可以提醒你一次,这也算是我的案子了。”
江临看着裴砚的眼睛,两个人对视,就这么僵持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
裴砚太执着了,他要想知道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会去探究到底,于是他往旁边挪开了,让裴砚可以看清他身后到底是什么。
就在江临缓缓挪开身体的那一瞬间,裴砚的视线毫无阻碍地投射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目的一片红......
是血,一地的血滩在地上。
血泊在冰冷的地面上铺展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裴砚当场愣住了,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他和江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而压抑,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
良久的沉默之后,裴砚终于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江临,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宋欣呢?她在哪里?”
江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着他又低下头去,看向地上的那一滩血,“我们来的时候做工厂里没有任何人,进来后就只发现了这一滩血。”
裴砚有些脱力的靠在了墙上,越担心什么,结果就越是什么,裴砚有些不想接受的闭了闭眼,口中喃喃自语,“我的错......是我的错......”他有心无力,“还是来晚了......”
如果他再坚持一点就好了,这样或许还会有些生机。
江临不知为何,看到裴砚这样子,也跟着有些莫名痛心,“宋欣还没找到,也不能确定这血是她的,还没确定有人员死亡。”
这句话说完后他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安慰的话未免有些太牵强了,这滩血不是宋欣的,还能是谁的呢?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
当他再一次回到车上时,面对着喻栎,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却只剩下了沉默。
喻栎很聪明,他看得出来,于是他轻声问道:“没找到她……对吗?”
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砚脸上挂着他最为擅长的笑,充满安慰意味的笑容看着喻栎。
此刻这样的笑容落在喻栎眼中,虽然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忧虑与不安。
稍稍停顿后,裴砚缓缓开口说道:“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算不上太好的好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呢?”
听到这话,喻栎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裴砚深吸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向别处,似乎是不敢直视喻栎的眼睛,低声说道:“坏消息是,我们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看到了一滩血。”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透过车窗玻璃望向远处的工厂,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接着,裴砚又把视线转回到喻栎身上,继续说道:“至于那个不算好的好消息......就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宋欣本人,所以,那滩血未必就一定是她留下的。”
尽管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此时此刻,裴砚也只能如此安慰喻栎了。
听完这些话,喻栎默默地垂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
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脑海中正飞速闪过怎样的念头。
过了许久,喻栎才用近乎无力的语气说道:“回去吧……我真的好想回去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