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书黑着脸,“是,是本官误会杨姑娘了。”
春琼道,“秦大人倒是道歉的很快。秦大人,您既然道歉,那我补救糕点,就不是将功补过,而是为礼部救火了?”
在众位大臣的注视下,秦尚书硬着头皮点头,“多谢杨姑娘慷慨解昂,帮助礼部圆满完成烧尾宴。”
礼部今日之举,她与礼部已然是撕破脸,春琼也再无顾忌,不怕这脸撕的再破些。
“可我看,礼部诸位大人对我并无感谢之意?张大人,你明知前面的糕点出自谁手,故意点出我这道与之前的造型不一致是何意?”
春琼看向众人,扬声道,“在各位大人眼里,郧乡县确实渺小的没有任何人注意,所以,烧尾宴上,不管是郧乡蒸盆,还是神仙豆腐,礼部用了我们郧乡县的特产和特色菜,却连提都不愿意提一下他们的出处,春琼本想着只要圣上和诸位大人吃的开心,郧乡县这几道菜也算是献的值了。而这最后一道糕点,原本大厨临摹的是前朝名家钟临先生的那幅山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的游春图,意在祈愿,来年大盛朝,风调雨顺,山河无恙,世间皆安。但礼部失察,让此道糕点被毁。春琼不忍烧尾宴不能圆满,故而才献丑,尽一份力。然而春琼能力有限,不记得钟临先生画作模样,只得以最为熟悉的郧乡县为蓝图,重作一份山水图。如今的郧乡县,虽不如钟临先生的画作出名,但百姓确实还算安居乐业,也算应景。所以,张大人,礼部失察,臣女补救,您不感谢反而还要故意针对?到底是不想烧尾宴能够圆满,还是专门针对与我?”
问完后,春琼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回答。不想烧尾宴好,那就是作死。故意针对她,那就是不顾如此重要的场合,因个人私怨而而挟私报复,更是作死。
张大人嗫嚅半晌,最后扑通跪倒在地,“微臣该死!”
圣上继续研究着糕点,听到张大人的声音,皱着眉挥手,“来人,压下去。”
众人看着春琼笔直的站在厅中,看着张侍郎被人拖下去,眼神都未变一下。众人终于收起轻视打量之心,心道,这姑娘够虎,竟当堂与礼部叫板!
一时间,厅中静悄悄的,都在等着圣上欣赏完这幅山水画糕点。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圣上终于起身,他背着手回到高台,俯瞰众人,“这道山水祈愿糕非常不错,一会儿记得带回宫,朕要摆放到御书房,日后朕与诸位大人一起也能日日看看这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春琼,“…。”
这是吃的,又不是模型,如何能摆放到御书房,日日看?
但此时,她也不方便阻止。只能下来后再想办法了。
他身边服侍的人应道,“是。”
他又看向春琼,“杨姑娘,听你刚才所言,那道蒸盆也是出自郧乡县?”
春琼扫了一眼礼部尚书,他一张脸微微抖动着。春琼福身道,“回皇上,这道菜叫郧乡蒸盆,确实出自郧乡县。”
“这道菜味道不错,想不到小小的郧乡县竟然如此人杰地灵,很好,非常好!”圣上朗声道。
春琼再次福身,回道,“郧乡县虽然偏远,但有山有水,确实风景秀丽。而郧乡县人,也能吃苦耐劳,勤奋努力。这郧乡蒸盆,选用山中十八种好物,确实展现了我大盛朝物产之丰饶。臣女献上此菜,原本是想向皇上和诸位大人展示出,哪怕在灾年,郧乡县百姓们依然凭借着勤劳与智慧,利用有限的资源努力生活。这道菜,是百姓对生活的热爱与坚持的象征,而非是在说百姓无需粮食也可饱腹。”
“如今旱灾肆虐,百姓们虽用这些山货勉强维持生计,可他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依旧是风调雨顺,能有充足的粮食。大人您只说物产丰富可充饥,却忽略了百姓对粮食的期盼,对安稳生活的向往。粮食永远都是支持一个人生存的最基本物资,没有粮食,小的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都无法长治久安。希望诸位大人不要误解了此道菜的寓意,更不要误会百姓不需要粮食。百姓的期盼其实很简单,吃得饱穿的暖,只有有充足的粮食,他们才能吃的饱,而粮食从何而来,除了百姓多种地,更需要朝廷和诸位大人的帮助。百姓大多不识字,见识有限,他们只知种地,却不知如何更好的种地,这就需要学识渊博的大人们来教授了。”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圣上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杨姑娘所言极是,朕等身为朝廷官员,不仅要看到当下百姓的生存之法,更要为百姓的长远生计谋划。就像这神仙豆腐,确实美味,但确实百姓的无奈之举。若是粮食充足,百姓都能填饱肚子,也就不会想着去吃树叶了。诸位大人,如何让百姓能够更好的种地,这就交给你们解决了。”
有几位平日里关心民生的大臣也纷纷附和,“杨姑娘所言在理,解决百姓温饱,粮食才是根本,还需加大救灾力度,兴修水利,以备来年之需。”
春琼闻言松一口气,这位圣上,应该还算是位明君。
圣上的目光在朝堂上缓缓扫过,随后落在礼部尚书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秦尚书,此次烧尾宴,本该是展现我朝丰富物产、共商民生大计的契机,你却未能抓住机会,未能领会其中深意,曲解菜品寓意,实在有失偏颇。”
礼部尚书脸色煞白,连忙跪地请罪,“微臣罪该万死,一时糊涂,未能洞察百姓疾苦,还望圣上恕罪。”
圣上摆了摆手,神色稍缓,“就连杨姑娘都知晓这烧尾宴对百姓的重大意义,诸位却不知,竟在这烧尾宴上做小动作,不知是未将朕当回事,还是未将百姓当回事?”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齐声跪下,“臣等不敢,请皇上息怒!”
春琼也跟着跪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天子一怒,谁都无法轻易承受。
圣上冷哼一声,“大理寺何在?山水糕是谁破坏的,交由你们来查,背后之人定要严惩不贷!”
陈寺卿和苏少卿出列,跪到大厅中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