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督已然蒙上眼睛开始与舞姬们游玩的景色而发出悦耳的笑声,亭中又挂着一盏盏明灯照亮。
耳边便是潺潺流水之声,换作是以前他定会投入其中尽兴玩耍,甚至只想沉醉于这奢靡之中忘我的享乐。
但此刻李思辰却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陪宴回王府,赶在苏晚瑾未睡下之际能在看她一眼。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近日的苏晚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或许应当回去适当的安慰几分。
不如买些有趣之物?可是对于她来说什么东西算得上有趣?好看的首饰与衣物?可是她似乎从未对自己的衣着外貌上心打扮过。
李思辰低头饮了杯中的酒,不一会儿那舞姬便已经边跳边转圈到了他身前,身姿曼妙妩媚多姿。
但他却无心去观赏,只是想着应该做些什么或者送些什么能让她心绪好一些。
直到一位侍卫绕过人群走了过来朝他而去又在耳边低声汇报:“宫雀姑娘去了松鸢馆,与松鸢馆的头牌青禾见面。”
李思辰听到这里握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原本眯着的细眸在这一刻睁开,充满了阴霾感,但也只是回了句知道后那侍卫才退了下去。
苏晚瑾拿了香料便回了府中,心间却一直充斥着刚才青禾那番话,那些话就如同打上了烙印越来越明显让人无法。
她不敢有这种想法,只想着赶紧入睡把这些想法全部丢出去,却也是彻夜未眠一直临近了将近凌晨才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但却也只是浅睡并没有睡多久又再一次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床前既坐了一个人,苏晚瑾原本还有些睡眼朦胧之际很快猛的清醒过来,就如同遇到了鬼贴脸杀似的,但看清对面那人后又有些疲倦之态的钻回了被窝之中,语气带着懒道:“不知道还以为我屋内闹鬼了,王爷下次有何事能否先敲了门在进来?”
李思辰此刻一身大红色官袍,明显是上完朝还没有来得及换,衬得他健硕的身材,官帽倒是已然脱下,又看了看屋外都已经接近晌午了不由得轻叹笑道:“本王是有事找你,只是听闻冯其说你未醒,便过来了。”
“宫雀,本王怎么觉得你自从告假了那一天后整个人越来越怠惰了?”
“昨夜你未回府中,去别处了,否则为何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起?”
听领导发话了她也不敢懒了,心里只觉得气愤,若不是青禾那番话,又怎么会彻夜未眠?
“我昨夜喝的多了,睡的沉。”
“好了好了,我马上便起了,等去了主厅,王爷有何事有何唠叨不如等会再说?”
苏晚瑾连忙摆出一个打住的手势说着想起身,又疑惑他为何还不出去。
接收到视线后,李思辰这才缓缓的起了身要走出屋内,突然又想到什么事一般再次转身回道:“膳厅已经备了午膳,用了膳本王在亭中等候。”
“我知道了,我即刻便到。”
听到身后的少女回了一声后,他才快步离开屋内,心里还沉浸在她为何要隐瞒去松鸢馆之事,还有渐渐的也不明白了,到底谁才是王府里的主人?
收拾好一身行头,用了午膳后,苏晚瑾也不敢怠惰便直接快步往池边的亭子而去,只见李思辰已然坐在亭中久等之际,又细细的揣摩着上面的棋局,那乌发随意的披洒而下。
见她来后,李思辰却也不急于说事反而一直盯着上面的棋盘发声道:“听闻殿下有教你下棋?”
“本王倒有些好奇你的棋艺达到了何地步。”
“这局棋是本王今早与殿下下到一半的棋局,既是他所教你,你会如何下?”
听李思辰要与自己下棋,苏晚瑾便觉得头大,但还是坐了下来看着上面的棋子,李思辰着黑棋,白棋看样子是刘祈安的,目前这走势很明显黑棋已经被一步步的包围,是一盘白棋必胜的局。
但即便是白棋必胜局,但她的棋艺真的是已然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还是被黑棋一步步的反围了过来直到棋盘上只剩下黑棋占领。
苏晚瑾叹了一口气将黑棋放回了棋盒便道:“这棋也下完了,王爷有何事可以吩咐了吧?”
李思辰微微抬眼看了过来,充满了意味深长与打量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侍女已然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等她离开后才再次开口道:“你不是还未酒醒吗?”
“今日便陪本王对弈吧。”
听这番话,也就是有任务,如果一定要在出任务和对弈之中选的话,她瞬间便酒醒,直接起身立马回道:“我方才用了醒酒茶已经无事了。”
“王爷有何事直接吩咐即可,否则我这月钱拿的可不安心。”
听她宁愿去出任务也不愿意陪自己对弈,李思辰不由得心里滋生一丝苦闷,也无了对弈的心,知道苏晚瑾这性格,一旦决定了干嘛是不可能劝的回来,也只能妥协让她去了。
城郊外,一众众刺客埋伏在山林之中,眼里透着极浓的杀气注视着山路形势缓慢的队伍,侍卫纷纷骑着马匹紧随其后同时又四处张望观察周遭的情况。
这支护卫队人数并不大,约10人左右,两辆马车,马车侧处又紧随着四五个宫女。
“消息可靠谱?”
“忠顺王果真在马车上?”
“那边来传,殿下密令忠顺王前往怀德寺为民祈福,一切从简为主,不可大肆宣扬,不可能有假。”
“听闻忠顺王就是一个花花肠子的草包,前些夜宴上,还靠一个女人来保护,那个大臣只差一点便能下毒成功了,却没想到被那个叫宫雀的女人砍了。”
“大人说过了,只要砍了宫雀这个女人,其他便无可顾忌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失了,下次便不知是何时了,”
“也就是说,队里没人,那个女人混淆在马车里面?”
“是的。”
“动手!”
随着这一句动手,林间顿时射出一发发箭雨直朝队伍飞射而去,尖锐的箭头直直插进马车,马匹受了惊吓不一会便将马车上的侍卫甩了下来,原本整齐的队伍顿时骚乱成了一团,很快就冲出一群刺客手持长刀砍杀而来,紧接着便是侍女的惨叫与逃跑的场景。
其中一名刺客已然杀红了眼,眼球布满血丝已经先一步直奔马车而去,锋利的刀顿时划开马车门帘的布料同时又冲进了马车内部。
见车内坐的并不是忠顺王,而是身着华裳,头戴金色步摇簪子朱钗,脸上擦精细的胭脂与花钿,犹如宫中的美人一般。
只见她神色猛的惊恐,柳叶眼都透着水汽一般楚楚动人又透着可怜,完全是被当前的情况吓的不轻,就连语气都有些颤抖起了:“妾身不知犯了何事逼的大人如此凶狠要取我性命?”
他突然便知道自己选错马车了,也就是忠顺王在另一辆马车上,可是看眼前如此美人楚楚可怜之样,实在跟那个宫雀沾不上边的感觉,等他犹豫之际便只听到苏晚瑾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开玩笑的。”
她说着一把摘下头上簪子精准的朝他脖子刺了过去,刺客突然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伪装,但已晚,喉部不一会便插入簪子,同时又被狠狠地踢下了马车。
李思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不得不出手,躲开了那刺过来的刀,迅速起身持剑打飞他手中的刀,又直直的将他敲晕过去。
等收拾好一切残局好后,护卫的队伍早已经所剩无几,算上存活的侍女也只有4人左右,苏晚瑾这才深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疲倦似的直接靠着树坐了下来,只听见李思辰开口发令起来:“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东西来后在灭口。”
见他朝自己走来,身上与自己一样还沾着血迹,苏晚瑾不由得起了身开口问道:“你猜这些人谁的?”
“我猜是元督导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傻,傻到相信李王你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草包王爷。”
李思辰听到这里,原本还沉浸在杀戮的氛围之中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也只有她如此这般了,才砍完人还能跟个无事人一样有说有笑的。
其中一名刺客原本还处于昏昏沉沉之际,睁开眼便见李思辰与苏晚瑾正直直的站着,带着审视的目光。
苏晚瑾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毫不顾忌的蹲下了身子开口问道:“既已醒,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元督导那边的人?”
“否则后面的严刑拷打你可不一定招的住。”
她神色显得很平静,盘起的发显得有些凌乱,乌黑的发上甚至还沾着血迹,心里便也明白眼前的人自然便是人人口中相传的女人“宫雀”,却也实在想不到生的如此好看,却有这狠辣的手段,似乎完全不像一个女人。
见他不语,苏晚瑾便想着算了,又看了看伫立在一旁脸上只是带笑不说话的李思辰,那笑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宠溺,心里不知怎么的再一次浮现青禾的话,脑袋顿时乱作了一团。
“喂。”
听到刺客突然发话,冰冷的视线直视而来,苏晚瑾连忙转了头不想在看李思辰的表情,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开又看向了刺客。
“去死。”
他开口道,不一会便吐出一团紫色的烟直喷苏晚瑾的脸而去,她有些闪躲不及,李思辰后退了几步眼疾手快的立马将她拉到了怀中,又抬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但还是有一瞬间吸入了一点那紫色的烟。
等反应过来之际,她便感觉自己已然坠入一阵温暖的怀抱之中,掌心的温度与触感一同传递而来,那股冷调的沉香一同传递而来将她覆盖住。
“你没事吧?可有闻到?”
“你值得他如此利用吗?”
青禾的话突然便再次乍现而出,苏晚瑾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反应过来猛的将他推开。
李思辰微微愣住,被她突然如此脸上虽故作疑惑的笑容,但心里不由得冷了下来,再一次回想起侍卫与自己所说的话。
她有些心乱如麻,又连忙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想要不要如此在乎,或许是刚才不小心嗅到那抹紫烟的缘故脑袋不由得有些发晕,却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此刻的异样,良久才道:“我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不敢直视过来,他眼里透着阴郁,出口却与生自来透着笑意一般:“本王知晓了,等你休息好了再来寻本王吧。”
看着苏晚瑾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就如同将气撒在被捆绑住侍卫一般,只身蹲了下来,目光沉了下来,吐露的话语足以冷进人的心间:“你吐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又一手扯下塞在他嘴里的粗布,只见刺客不由得发笑却不语,李思辰便也知道他不会如实招来只能起了身丢下一句话便离开。
“别让他死的太容易。”
回想起白日的情景,苏晚瑾再次忍不住心乱如麻起来,脸上的触感仿佛依旧存留在一番。
光是一想到青禾的那个猜测有可能成真她便只觉得全身发凉,若是真如此,她绝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晚瑾已然穿戴好黑灰色的圆领衣袍,乌发高扎而起,又忍着昏沉的脑袋趁着夜幕之际从侧门离开了王府。
再次到了松鸢馆,朝妈妈见她来不由得笑脸相迎上去道:“哎呦!大人许久未见了。”
“我找青禾。”
苏晚瑾道,不想自己居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出现在这种场所了,但很快又觉得脑袋又晕又疼的厉害,许是白日吸了那抹紫烟的缘故,可是白日都无事却不想这种时刻便开始如此了。
明明只是不小心吸到了一点却如此,若是实实的吸了一口气,后果完全无法想象,此番却也想知道青禾那番猜测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她必须刻不容缓的离去,哪怕是做一个失约之人也无谓。
听她居然是来找青禾的,朝妈妈不由得露出苦恼之色,紧接着又是歉意的露出笑来:“青禾,他不得空,正接待着一位客人。”
苏晚瑾不由得皱眉,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昏的厉害,后悔跑这里来了,如今回去必定会不知不觉的昏倒在路边,也只能将荷包丢了过去便道:“那劳烦朝妈妈与他说一声我在屋中等候便是,若是不来也无事,我在屋中歇会即刻便离开。”
朝妈妈接了那个荷包,感受到那荷包的重量完全是实打实的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连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丫鬟便带她上中庭的厢房而去。
为了避免招惹视线一般,她全程拉起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低着头紧随其后,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歇下。
丫鬟本是想往别处带的功夫,另一位姑娘又跑过来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又变了方向往阁楼的厢房而去。
等到了厢房之中后,她焚好了香便拉上门离去,苏晚瑾看了看这屋中正是上次青禾带自己来的地方,也就是青禾自己所歇息的地方。
起初感觉还是有些适应不下来,但很快便站不住脚似的直接撑着桌子坐了下来又趴在桌上看着门外围栏的景色,再也遭不住一般直接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到发烫冒汗的额头正被人用一块冰凉的毛巾不断的被擦拭着,夜色渐渐的深了,耳边也已经不再充斥喧哗的声音。
抬眼抓住那只帮忙擦拭的手,在睁眼一看,借着屋内的火光便是青禾那张俊美的脸,眼里依旧的浑浊黯淡,犹如被抽走了半缕魂魄一般。
苏晚瑾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枕在青禾的大腿上,想要赶紧起身却没有丝毫力气又极其的沉重不已。
见她既已经醒了,青禾才将湿冷的毛巾放回了一旁的水盆之中,手撑着脸庞透着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却尤为平缓:“大人若是醒了,不如先起来?”
苏晚瑾知道自己起不来,像是不想在被他那张如画的容颜吸引一般索性闭上了眼睛理所应当的开口道:“我既掏了腰包寻你,我便是客。”
“让客人躺会有何不可?”
青禾听到这里不由得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小姑娘既如此胆大妄为,却也不再多说而是直接开口道:“所以大人此次是为何事?”
“说起这个,你让我等了你多久了?”
苏晚瑾眼睛突然睁开问道,心里自然是不舒服,明明眼前的人叫自己来松鸢馆,结果自己来了却被丢在一边。
青禾自然知道她明显不悦之色,眼里浮现一抹诧异却未放心上,只是伸手抚摸了额间又道:“看样子烧已经退了。”
“大人以后若是有病便去看大夫,跑到松鸢馆来,我也不能为你治病。”
苏晚瑾听到这里不由得脸微红,心里只想着如何都不想让李思辰看出自己的异样,他这番话却也有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不是你让我多来松鸢馆的吗?”
“我如今来了,你到不待见我了?”
她这种话对于青禾来说就如同闹小情绪一般,不由得笑意更浓了几分:“并非是我不想,只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不是吗?”
“我也不可能在松鸢馆为了等大人来,便不接客不生活了吧?”
“如今已是丑时,只是前半夜你发着高烧嘴里一直千面狐千面狐念叨着。”
“看样子是大人的旧人?”
“难怪你如此想要这香料,因为与这位少侠身上的味道相同?还是说你把青禾当成了他的替代品?”
苏晚瑾听他直接锋利揣摩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这个香料而已,跟那人无关。”
青禾轻笑了一声抚住她额间的手又下滑至侧脸,但很快便被苏晚瑾的手抓住拿开。
见她如此动作,青禾便收回了手又继续道:“看样子在这里整夜逗留并无此意,是我多思了。”
“你果然是在意我那番猜测才来?”
“你既已知道便好好扮演你的男妓便是了。”
她开口道,又觉得脑袋疼的厉害,身子也渐渐的有了力气便直接坐起了身子,拿起桌上的酒猛灌起来,希望能缓解一下这种痛感。
“能博得忠顺王爷的喜欢有何不好?真不是京城女人梦寐以求的吗?
“为何看你却如此抗拒的样子?”
她听到这里只觉得青禾很啰嗦,但有个啰嗦的人在身边也好,她已经许久未与人交谈过了。
“因为他为了救我,杀了我爹,我不能如此,也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他。”
本以为青禾听到自己这番话会露出一副稍稍惊讶的表情,却不想他神色依旧:“并不单单是因为杀父之仇吧?”
“其实你心里早已有其他人,若无其他人随着时间的磨平,你总有一日会喜欢上的。”
“更何况他喜欢你,不想让你死,所以才选择了你。”
“这么听来,忠顺王爷倒也不如人们之中口中那般潇洒随意,还不是跌在了感情这里,甚至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他的人。”
“我倒有些同情他了。”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苏晚瑾道,像是默认了一般心里早已有他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与看法,你觉得这条路是对的那便继续走下去。”
“大人你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考究,何来对错无理取闹?”
他垂眸笑道,眉眼间这一刻流露出从容,那双眼眸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知晓那内心真实的想法。
苏晚瑾将视线不由得欣慰笑了笑:“我算是知道你为何如此受人喜爱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青禾听她赞赏的话语,虽赞赏的很怪却也听的出来良久深绿色的衣袖拂面而上,苏晚瑾视线感光顿时暗了一些,耳边只听到那一阵轻柔又抚慰人心的话语:“我虽还有许多话想与大人交谈,但你刚出完任务回来已然是累及了吧。”
“大人便在这里歇下吧,天亮在起身也无事。”
她听着这轻声细语,又闻着这股香味不知不觉又有些极其累人随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之际便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厢房里面的床榻上,身上衣物完好,而青禾却已经离去,心里还是忍不住产生疑惑,他为何知道自己出了任务,明明自己已然清洗了身子换了崭新的衣物才过来的。
但如今青禾人已不见,也无法在从中得知了,或许下次在询问几番也不可。